第二一九章 雕刻

“南宮道友如此盛情，我就獻丑了。”

鳳如山雖然不知道南宮羽為什么要跟紫楓玲過不去，但自己好端端的，三番五次的被南宮羽牽涉進來，卻是欺人太甚，不由心中冷笑一聲。

解芝柏彈完兩支曲子，早已走下臺去，鳳如山走上地臺，轉過身來，對紫楓玲咧嘴一笑。

“紫仙子，你剛才想要見識一下唐古冰原的萬年寒玉，我正好留有兩塊，紫仙子隨便挑一快，我玩過幾天雕刻，就替紫仙子雕個小玩意。”

鳳如山左手一拍，拿出兩塊寒玉，都有西瓜般大小，通體碧綠，晶瑩剔透，純凈如水，質地卻是平平無奇。

“這般大塊的寒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更難得的是毫無一絲雜色，鳳道友，兩塊我都喜歡，就用這塊小一點的，雕成，雕成一個碧玉西瓜吧，雕成別的，浪費太多，可惜了。”

“唉，鳳如山果然是個苦修之士，寒玉可不僅僅是論塊頭大小啊！希望他雕刻的手藝不要太差。”

紫楓玲見鳳如山沒有多色寒玉，嘴上盡管稱贊不已，心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哈哈，紫仙子果然高明。美玉顏色駁而不純，自是下品，比不得鳳道友的這兩大塊碧玉。”

南宮羽嘴角微微上翹，輕輕的搖搖頭。

鳳如山拿出一把雕刻用小刀，凝神思考片刻，左手輕輕轉動寒玉，右手持刀，在寒玉上輕輕一劃，如利刃劃過豆腐，無聲無息的削下薄薄的一片。

這把小刀，是當年煉制紅月刀的余料所制，雖然其上沒有鐫刻陣法，算不得法器，只是一把普通的小刀，但寒玉并非以堅硬聞名，以紅月刀用料之稀有，這把小刀也是極其鋒利，切削寒玉，自是毫不費力。

鳳如山藝術天分雖然平平，筑基以后，雕刻卻從沒放下，這些年來，已是熟極而流。碧玉西瓜，也沒有什么難度，不多時，石屑紛飛中，一個似模似樣的碧玉西瓜呈現在眾人眼前。

“幸不辱命，獻丑了。”

鳳如山收起小刀，隨手凝出一個小水球，將碧玉西瓜清洗干凈，食指一點，碧玉西瓜晃悠悠的飛向紫楓玲。

“多謝鳳道友。這才是真正的碧玉”西瓜”，如此“純凈”的碧玉西瓜，想來再難尋到第三只了。”

鳳如山雕刻技術，除了小刀的鋒利讓人眼前一亮，再無任何出彩之處，紫楓玲也想不出什么贊美之詞，沒有辦法，只得著重強調碧玉西瓜的個大色凈。

確實，一般的碧玉西瓜，大多只有拳頭大小，哪像鳳如山的碧玉西瓜，單論體積，和真正的西瓜相差無幾。

“哈哈，這塊寒玉，是我多年前無意中得到，這么大塊的美玉，沒有一點瑕疵，即使在唐古冰原，也算罕見，我一直舍不得做成酒杯喝酒，免得暴殄天物。今天送給紫仙子，正是恰得其所。”

鳳如山哈哈一笑，神情甚為得意。

紫楓玲并不急于收起碧玉西瓜，芊芊玉指輕彈，碧玉西瓜在空中緩緩轉個不停。

碧玉西瓜乃是萬年寒玉雕成，雖然品質一般，在空中停得久了，受寒玉寒氣的影響，碧玉西瓜的周圍，形成一團淡淡的水汽，慢慢在表面凝成小小的水珠，隨著碧玉西瓜的轉動，小水珠也滾來滾去，在大廳月光石繽紛彩光的映照下，美輪美奐，如夢如幻，看上去異常妖艷。

南宮羽聽鳳如山和紫楓玲言語中刻意貶低三色寒玉杯，明明是天生奇珍，竟然被說成不入流的有瑕疵的次品。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赤裸裸的嘲弄，南宮羽何曾受過這等閑氣。

“哈哈，這西瓜上的露珠，因寒玉之氣而結，用來洗我的三色杯，倒是正合適，可惜，太小了點，想接滿一杯，費時太久。”

南宮羽食指一點，三色寒玉杯緩緩飛到碧玉西瓜之下，將其上滴下的點點露珠，盡數接進杯中，竟是一滴也不曾漏掉。

“操縱玉杯接水，一滴也不錯過，我也能做到，但想如南宮羽般舉重若輕，不帶半分煙火之色，卻是不能，五行門弟子，果然不凡。”

鳳如山心中暗暗佩服。

嚴格地說，南宮羽操縱玉杯接水，已有賣弄修為之嫌，和酒會上只談風月的慣例，略有逾越，但此時情況特殊，眾人也不以為意。

修仙之人品評玉質，是從美玉中靈氣的角度出發，對色澤質感，透明與否，不大重視，和凡人大大的不同。

廳中眾人，大多不懂玉的好壞，但兩塊寒玉距離如此之近，兩相比較，只見三色寒玉杯從上到下，依次為紅、黃、藍三色，三色所占區域，大小相似，中間涇渭分明，絕無半分混雜，無論如何，算不得駁而不純，更談不上是瑕疵，寒玉的品質不論，單論賣相，遠勝碩大的碧玉西瓜。

“哈哈，我平時喝酒，最喜原汁原味的佳釀，或厚重，或輕靈，或性烈而與好友共謀一醉，或綿軟而與佳人月下賞花，總勝過各種酒味混雜的雞尾酒，雖然看上去花里胡哨，卻只知賣弄風騷，失了美酒的神韻。”

令狐俠舉起酒葫蘆，晃了兩晃，不禁哈哈一笑。

“再來一葫蘆，醉臥沙場吃西瓜，好酒！”

不知不覺，他的第二葫蘆已是點滴不剩。

“三色寒玉乃天地間自然生成的奇珍，和人工調制的雞尾酒，豈能相提并論。在下粗陋寡聞，原以為三色美玉，只是好事之徒酒后胡言亂語，世上原無這般奇物，不料今日親眼所見，方知傳聞不虛。唉，我原也喜歡收藏大塊的美玉，從今往后，那些傻大黑粗的家伙，是再也無法入眼了，南宮兄，你這么做，讓兄弟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一位紅衣金丹裝模作樣的搖搖頭，臉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演技大是不凡。

“哈哈，上官兄說笑了。寒玉只是小小的玩物而已，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有人愿意喜歡傻大黑粗的玩藝，與他人無涉。就像抗擊妖族，你、我喜歡以堂堂正正之師，與妖族分個高低，但那些雞鳴狗盜之徒，偶爾騷擾一下，略略讓妖族分心，對我們正面作戰，也是不無小補，不能視而不見啊。”

“南宮兄言之有理，但只靠偷偷摸摸的拍黑磚，打悶棍，太過不堪，終非王者之道，失了我人類的氣象，我記得有一次，……”

上官不遜礙于紫楓玲的顏面，不愿多談無聊的寒玉，借勢一轉，談起了和妖族的爭斗。

紅衣金丹上官不遜，乃是流云宗上官家的精英，同為四大超級勢力的代表，上官不遜和南宮羽，兩人互不服氣，平時關系并不融洽，上官不遜很樂意見到南宮羽出丑。

但這場斗玉，明顯是南宮羽大占上風，鳳如山令狐俠兩個鄉巴佬，卻強詞奪理，胡攪蠻纏，上官不遜，毫不介意暫時和南宮羽聯合，趁勢出來踩上兩腳，給兩個土包子一點顏色瞧瞧。

上官不遜和南宮羽的精英小隊，當然是人界最強的小隊，對鳳如山和令狐俠的一套戰法，根本是不屑一顧，幾人的軍功，又是天差地遠，如何肯把兩個土包子放在眼里。

南宮羽和上官不遜心有靈犀，決定暫時求同存異，聯手給鄉巴佬一個教訓。兩人都是見慣大場面的，一唱一和，你唱我逗，大談戰場上勇猛直前、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對貪生怕死的膽小之徒，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

軍中風氣，最講血性二字，廳中眾人，大都是云陽學院的年輕學員，正是血氣方剛之時，二人口才便給，多厲廝殺，講到精彩處，臺下聽眾，無不轟然叫好。

尤以女學員為甚。

鳳如山和令狐俠相對苦笑不已。

他們兩個的戰斗經歷，多靠戰前精心的謀劃和精準的時機把握，若論當時細微之處的驚心動魄，和正面的較量相比，實不遑多讓，但卻需要用心慢慢體會，方得其中三味。

兩人情形相似，能活到今天，戰斗風格也有相通之處，都是一擊之下，無論得手與否，隨即飄然遠遁。戰前的謀劃、選擇，雖然大耗心血，真正的戰斗過程，卻是無甚精彩之處。在場面的宏大熱血上，如何能比得上南宮羽和上官不遜率領小隊和妖族的正面對撞！

“南宮兄，杯子水滿了，試試看，效果如何。”

不知不覺，三色寒玉杯中，已是接滿了碧玉西瓜上凝成的露珠。南宮羽和上官不遜談笑殷殷，仍是不曾漏掉一滴。

南宮羽右手輕輕一招，三色寒玉杯緩緩飛回掌心，南宮羽裝模作樣的晃了兩晃，將露水隨手倒進旁邊一個酒杯之中，完全不顧酒杯中還有半杯醉臥沙場。

“嗯，不錯，果然大有奇效。紫仙子，這塊碧玉西瓜，不如送給在下洗杯如何，有機會了，我一定給紫仙子找個上檔次的小玩藝，按上官兄的說法，這等傻大黑粗的東西，如何配得上仙子的絕世姿容。”

南宮羽輕輕轉動三色寒玉杯，心中得意之極。

鳳如山面露微笑，輕輕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