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〇章 獵豹

“溫老弟，你覺得黃石部落會這么善罷甘休嗎？”

鳳如山走了一圈，裝模作樣的撿了幾塊干了的牛糞回來，拿出簡易烤架，其實就是幾根鐵棍，生起火來。

“嘿嘿，這幾年冬天雪大，春夏河水泛濫，黃石部落的牧場在我們的下游，聽鹿長老說，下游的幾個部落想把我們的牧場當成泄洪之所，卻不肯拿出對應的牧場交換，金狼大帳調解了幾次，最終還是不歡而散，今年冬天落雪是近十年最多的，他們，肯定不會死心。不過，根據鹿長老的推測，大家都是金狼大帳下的部落，他們不大可能直接攻擊石牛寨，至于其他手段嗎，嘿嘿，……。”

哲溫緩緩的轉動著烤架上的草影兔，跳動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

作為此次遇襲石牛部落唯一的幸存者，哲溫回來后多次向部落的大人們匯報、討論，自己也想了很多，他有自己的思考，和觀點。

“呵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鹿長老足智多謀，一定有辦法的。對了，鹿長老也不是部落之人吧。”

“泄洪區！石牛部落為什么不干脆返回黑鷹牧場呢？嘿嘿，也許是價格談不攏吧。”

鹿華，鳳如山來到石牛部落時見了一面，再沒有什么交集，卻隱約的感覺到，頗有點神秘的鹿華長老，在石牛部落，是個關鍵人物。

草原之人一直和野狼群打交道，驅狼、誘狼之術，還是不少，雖然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但現在石牛部落被迫減少了巡查的范圍，對手施展其他手段的空間，無疑又大了不少，不過，這不是哲溫能解決的，也不是鳳如山感興趣的問題。

泄洪區不是偶然的仇殺和沖突，石牛部落，即使能順利躲過這次算計，但終究不能這么拖下去，干脆返回自己的部族，應該也是一個一了百了的選擇。

不過，石牛部落現在的選擇，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至于具體是什么，鳳如山就不大感興趣。

“嗯，鹿長老五年前和墨云一起回來的，木大哥，你別看鹿長老年紀不大，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有智慧、最有學問的人，幾次為部落立下大功，……。”

哲溫，是鹿華的粉絲，之一，雖然，鹿華不是土生土長的石牛部落之人，而且來到石牛部落，也不過五年。

墨云是老族長的兒子，在沁科草原很多部落、部族，族長、單于、或者大汗、可汗，無論叫什么，就是老大，身死，繼位者未必是他的兒子，兄終弟及，也很正常，石牛部落現任的族長墨懷，就是墨云的叔叔，同樣對鹿華非常倚重，由此可見鹿華此人的能力，和手腕。

至于墨云和墨懷的關系，這個，哲溫卻不會亂說，至少不會對鳳如山亂說，當然，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也許，除了兩個當事人，沒有人搞得清楚。

沁科草原首領的繼承制度，并不是單一的嫡長子繼承，和大周帝國，不一樣，為了爭奪大位，殘酷的殺戮，有，但和平的競爭，勝者上位，敗者服膺，也很常見，關鍵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平靜的接受。

“……，唉，可惜我們石牛部落太小、太窮了點，鹿華長老準備多儲備一些抵御狼災之物，總是不能如意，……。”

石牛寨在石牛山中，是石牛部落固定的過冬之所，以石牛部落的境況，石牛寨當然不可能是什么特別好的地方，不僅面積不大，山寨三面的小山包低矮、平緩，北面更是一大片開闊地，真有大群的野狼來襲，防守甚為不易。

石牛部落雖然多年來也修筑了一些設施，但春風夏雨，又無人照料，大多破舊、朽敗，不堪大用，根據鹿華的估計，遠遠不夠。他一直建議徹底整修、加固一下，同時多儲備一些必須之物，可惜，大戰之后，有關的物價飛漲，石牛部落，買不起，而且，也買不到，暗中好像有人故意搗亂。

“嘿嘿，天無絕人之路。大家每人多捐出點盾幣，總有人愿意掙錢的。”

在起眼或者不起眼的地方卡脖子、使絆子，鈍刀子殺人，小刀子割肉，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鳳如山太熟悉了，鳳家堡當年，也不比石牛部落強不了多少，而且，后來的鳳家堡，也不缺類似的好手。

“捐錢，嘿嘿，每個人嘴上都沒意見，不過真的實施起來，里面的說法就多了，墨懷族長，不是墨信族長，而鹿長老，畢竟是外來人，……。”

石牛部落，有部落的公產，比如牧場和石牛寨，但各家的財富，比如牲畜等等，卻完全歸個人所有，和部落的財產不是一碼事，部落并沒有權力無償征用，要加強石牛寨的防御，墨懷族長，需要錢，但錢怎么出，他一個人，說了不算。

石牛部落作為一個黑狼族的部落，每年向金狼大帳的貢賦，本來就比其他的小部落要重，根本算不上不富裕，而半年前和人族之戰，他們和其他的附屬部落一樣，除了被整掉了約一半的武士出征，更是向金狼大帳“樂捐”了一大筆盾幣，而墨云剛剛就任族長，再讓每家每戶“樂捐”，難度可以想象。

沒有人明確反對樂捐，但這個樂捐的章程，就有很多的學問了。最簡單的，是按人頭捐還是按牛羊的數量捐，到現在，石牛部落，還沒討論出一個結果，至于捐出來的盾幣如何使用，怎么監督等等，更是七嘴八舌，莫衷一是。

同樣的事情，墨信去做，可能是叫好聲一片，但換做墨懷來做，結果，很可能截然相反。

并不是每個人做到族長的位子上，就自然而然有了族長的權威，和聲望，大家認你是族長，你就是族長，大家不認，你就是，墨懷，半年前還是和我們沒有任何差別的，牧羊人。

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防御野狼的難度和重要性，但這不是野狼還沒來嗎。

而鹿華再才華出眾，畢竟在石牛部落沒有任何的根基，對外時，大家還能，甚至很樂意，聽聽他的意見，內部事務嗎，他說多了，犯忌諱。

如何收錢，怎樣花錢，在任何群體之中，都是最敏感的事務，之一，也是最棘手的事務，之一。

“……，多虧了木大哥繳獲的這批豹麟馬，能夠換到一些我們急需的長箭和戰弓，以及一些護甲，其實還是有不少人愿意捐錢、捐物防備狼災的，不過，人多心雜，墨懷族長，要一碗水端平，也有難處。”

豹麟馬，是戰略物資，硬通貨，有些拿盾幣買不到的東西，拿豹麟馬去換，卻很簡單，哲溫，很慶幸自己碰到了鳳如山，當然，還有慕容雪菲。

一碗水端平就不容易了，如果再沒有一個公認的，或者說，大家都接受的，“端平”的標準，這碗水，端還是不端，相信墨懷很頭疼。

“嘿嘿，看來溫老弟烤兔子的手藝不錯，連獵豹都想嘗嘗，嗯，還是兩只。”

鳳如山搖搖頭，輕輕站起身來，慢慢抽出紫月刀。

哲溫定睛看時，土包之后，轉出兩只全身漆黑的獵豹，黑暗中只見豹子的眼睛猶如四盞碧幽幽的小燈，慢慢移近，全身肌肉中似是隱藏著無窮精力。

“這兩個畜生，想是餓的狠了，多虧木大哥警覺，否則的話，不大不小，也是個麻煩，……。”

“木炎好敏銳的警覺。”

哲溫抽出佩刀，心中有點小小的不自在。

獵豹在沁科草原很是常見，矯捷迅猛，如若被它們近身偷襲，即使哲溫和鳳如山都是二階武士，但赤手空拳對付兩只獵豹，勝負也難以預料，當然，哲溫有了防備，又持刀在手，獵豹不過是一般的野獸，連最低階的罡獸也算不上，對他們自然沒有半分的威脅。

不過，冬夜巡查，哲溫很清楚，自己，可沒有一絲一毫的放松警惕，而鳳如山自稱是一個第一次出門的小牧場主，騎馬射箭，也很像個菜鳥的樣子，卻首先發現了獵豹，這讓哲溫慚愧的同時，也不由心中一動。

“呵呵，這兩張豹皮不錯。溫老弟，往年冬天，在石牛寨附近覓食的獵豹多嗎？”

鳳如山微一側身，右手紫月刀送出，一刀正中獵豹的心臟，獵豹殘吼一聲，在地上滾了幾滾，就此一動不動。

普通的野獸，對火有天生的畏懼，兩人烤兔子，火堆雖然不大，一般情況下，也足以嚇退獵豹之類的野獸了。

“以前很少聽說，獵豹一般不大，嗯，木兄，你是說，這兩只豹子不對？”

哲溫反手一刀，輕輕割斷另外一只獵豹的咽喉，正慶幸今晚大獲豐收，聽鳳如山口氣有異，模模糊糊中好像感覺到了什么，一時之間卻想不清楚。

獵豹短距離沖刺的速度，冠絕沁科草原，又善于隱匿行蹤，捕捉草影兔之類的小動物，成功率很高，但獵豹多為單獨行動，對羊群的威脅卻不大，它們也不大愿意靠近人類，因此，獵豹和人類直接沖突的機會，并不多，也因此，豹皮頗為珍稀，在草原貴族中很受歡迎，價格更不便宜，一張上等的獵豹皮，甚至能夠賣到1個金盾，比野狼皮，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