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帥的講話更強勢:“同志們,剛才孫書記講得很好,這一次的庭審對我們來講既是一次警示又是一次動員,沒有一支清正廉明的干部隊伍,是不可能把我們花園市的工作搞好的,如果企業不守法經營,就會遭到取締和嚴肅的懲處。最近這段時間我到下面去調研的時候,發現了很多問題,有一家價值一億多資產的企業竟然被某些人以不到三百萬元的價格就賣了,由此而影響到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他們卻不管不問,我現在想問一句,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金帥看了看臺下的干部,接著說道:“發展經濟是我們當前的首要任務,但是像這種GDP我們不要也罷。企業不守法經營,光靠歪門邪道是不能長久的,尤欒正為什么會被判處無期徒刑?就是因為他無視國家法律,在一些官員的支持和縱容之下胡作非為,所以他才得到今天這個下場,難道這不足以引起我們的重視來嗎?”
如果說孫海波剛才講話是一把重錘,那么金帥的講話則是一把利刃,讓有些人心驚膽戰:“市委給過一些人機會,在清理私人貸款擔保公司的時候,一些能夠主動上交非法所得的干部被免于了處分,但依然有些人想蒙混過關,所以又有十一個處級干部被雙規了。在這里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一些人,人在做天在看,只要做了壞事,總有一天會暴露出來的,不要以為你手握重權,組織上就不敢把你怎么樣,齊仲年、蔣振國、王國明他們的級別不低吧,不照樣受到了黨紀國法的懲處?”
金帥的話就像一把把刀子,刺得一些有問題人的心劇烈的疼痛:“有些企業以為是市政府把你們請來的,為當地的GDP增長作出了貢獻,但在我看來你們不是對政府的施舍,更不是我們求著你們,這是一種互惠互利的行為,不賺錢的生意你們能做嗎?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大家,如果有人想拿這個問題來與市委、市政府討價還價,你們的算盤就打錯了。你們那點資產與市里存在銀行的兩百個億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當然了,守法經營的企業我們還是應該保護和支持的,總之就是一句話,我們要的是健康的GDP,要的是公平和公正的競爭。”
一些有問題的企業老板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他們也沒想到金市長竟然會如此的強勢,看來以后再要想搞些歪門邪道是行不通了。
“一些沒有做到守法經營的企業,希望你們回去認真考慮一下,市委、市政府可以給你們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咱們以三個月為期限,改了的既往不咎,對抗的必將受到嚴懲,與廣大的人民群眾利益相比較,你們所創造的那點GDP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金帥講完后,全場沉寂了十幾秒鐘,接著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從他們臉上的表情來看,沒有問題的干部和守法經營的企業還是占絕大多數的。
散會后,張淘金快步走到了嚴同平的跟前:“嚴書記,中午我做東,咱們一起去喝一杯。”
嚴同平看了看張淘金:“張老板,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喝酒?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三個月一過,如果你完不成任務,可是會有大麻煩的,另外那件事情你也要做好準備啊。”
張淘金很清楚嚴同平說的那件事情是什么事,不就是嫌買礦的時候出的價低了嗎?資產評估就是那么多,我也是按規矩來的,如果說這件事情做錯了,那錯也不在我,讓金市長和那個人去交涉嘛。
“嚴書記,我這個企業法人代表是什么情況你也很清楚,我其實是在替人受過,回去后我就辭去我這個董事長,我也看出來了,金市長是個狠角色,我可不想像尤欒正那樣去坐大牢。”
嚴同平笑了笑也沒有吱聲,心想你現在想辭去董事長恐怕有點晚了吧,那個人可是心狠手辣,他要是能輕易放過你才是怪事呢。
當天晚上花園市電視臺在黃金時間播出了審判尤欒正的實況錄像,隨后又播出了糾風動員大會的現場報道,孫海波和金帥的講話也如實的播報了出來。所有的干部都知道原先他們想錯了,三十個處級干部被雙規,并不是廉政風暴的結束,而是才剛剛開始,這次的糾風才是重頭戲。
軍分區司令李慶濤死死的盯著電視屏幕,聽完了金帥的講話之后,鐵青著臉狠狠地罵道:“混賬東西,竟然搞到我的頭上來了。”
幾個電話打出去,李慶濤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想了一下又皺起了眉頭,他此時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難以饒恕的錯誤,為什么每次召開常委會的時候都要請假呢?如果參加的話,他們敢這么亂來嗎?
想了一下,李慶濤打通了金帥辦公室的電話:“請問是金市長嗎?我是軍分區的李司令。”
金帥有些奇怪了,從他來到花園市之后,只是在上任的那天見過李慶濤一面,這家伙從來就不參加常委會,每次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請假,現在打這個電話是什么意思呢?
“你好李司令,好久沒見你了,身體還好嗎?”
“哼哼,別看我年紀大一點,但身體卻很好,短時間內還死不了。”
這是什么話呀,金帥皺了皺眉頭:“李司令,你好像有什么怨氣啊。”
“當然了,有些人想不讓我好過,可他就沒有想一想,我李某人也不是好惹的。金市長,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千萬不要把事情做絕了。”
沒等金帥說話,李慶濤就把電話給扣上了,握著嘟嘟響的話筒,金帥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個地方得罪這個老頭子,讓他發這么大的火。
金帥之所以想不明白這也是有原因的,軍隊和地方互不統屬,金帥和李慶濤又從來沒有打過交道,李慶濤這個表現實在是有些反常。
當金帥看到公安局對金建煤炭公司幾個股東的調查報告時,終于明白了,原來在處理陶山煤礦這件事上觸犯了李慶濤的利益了,怪不得那天晚上他會在電話里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呢。
“市長,據我們調查發現,金建煤炭公司的幾個股東倒沒有什么問題,張淘金只是一個普通的下崗工人,其他的兩個股東也是農民,但是這家煤礦的實際控制人卻是軍分區司令李慶濤的兒子李小山。”
金帥吃了一驚:“情況屬實嗎?”
“情況絕對屬實,振華拍賣有限公司是李小山的。”
“這就是說李小山把陶山煤礦拍賣給了自己,這樣的話,看來天華財務咨詢評估有限公司也與他有聯系吧。”
“市長說的沒錯,天華財務咨詢評估有限公司是李小山的姐姐李曉華的。”
金帥沒有說話,原來他就覺得陶山煤礦的轉讓有問題,現在看來不僅有問題而且問題還非常嚴重,這就是說李慶濤一家人聯合起來采用貌似合法的手段,以極低的代價侵吞了陶山煤礦的國有財產,從李慶濤打電話說話的口氣來看,他不僅知道這件事情,而且還有可能就是他一手指使的。
金帥郁悶了,一個堂堂的軍分區司令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來呢?看來錢真是好東西,讓多少人陷入了這個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