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提條件，就怕開口拒絕不答應啊！方圓微笑著看向曹冠庭，想起了楚漢爭霸的時候，韓信求封齊王才出兵，劉邦當時是漢王，手下眾臣都反對，獨劉邦同意：就封他齊王。現在回想回想，一個漢王，是無資格封別人為王的，只有皇帝才可以。韓信是能不能戰勝楚王項羽的關鍵所在，就算是要更多的東西，該給還是要給——先把眼前這一難關挺過去再說。事實上，韓信被封齊王之后，竭盡全力幫助劉邦打天下；在劉邦得了天下之后，韓信從齊王到淮陰侯再到階下囚再被劉邦的老婆呂后殺死，足以證明“走狗死、狡兔烹”其實也是一種歷史的規律。

方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想起劉邦與韓信這一段歷史。但眼下，董梅的能力，不足以繼續11中的良好發展勢頭，并且才上任不到2個月，就已經呈現出內亂的局面。如果自己不幫董梅，別人會認為自己這個局長有眼無珠，任命了一個不適合擔任校長的人。所以，幫董梅，不僅僅是情義，更是政治上的需要。

方圓微笑著問：“說吧，有什么條件？”

曹冠庭說：“我希望我抓教學工作，不要受到太多的干擾。”

方圓說：“好，我答應你。董校長，當一把手，要學會授權。從教學業務和經驗方面講，曹校長來自東

州5中，東州5中出來的，每一個人都是很厲害的。所以，我建議并要求你，在教學方面，放手讓曹校長去做，好不好？”

董梅的心里這個憋屈啊：“方局長，那要我這個校長做什么？”

方圓說：“我很信服毛主席的一句話，當領導，把握兩條就可以，一是用好人，二是拿主意。一個人是不是出色的領導，不在于他自己的能力有多么全面，有多么強大，而在于他能不能把手下的每一個人都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曹校長的能力，在過去兩年里已經得到證明，趙校長放手讓曹校長去抓教學，11中的有目共睹。董校長，你覺得讓你來抓教學，能讓68中前進十幾名嗎？”

董梅沉默了。

方圓說：“使用好學校的每一個副職、每一個中層，每一個老師，是當校長的必修課。在這個方面，過一會兒趙梓棟校長會跟你談談他的治校經驗，你好好向他學習。”

董梅說：“好。”

不知道為什么，方圓說的話，即便是董梅聽著不順耳，也很容易屈服，也很容易接受。這難道僅僅是上下級的緣故嗎？董梅說不清。

曹冠庭說：“謝謝方局長，沒有太多的干擾，我一定會通過抓好11中的教學來證明自己。”

方圓說：“這不僅僅是證明自己的各方面能力，同時，老師和學生們也受益

嘛！老師們業務素養肯定會提升，學生們的學業成績肯定會提高。你這是為11中培養教學人才、培養更多國家建設需要的優秀人才啊！我們的境界，也不能僅僅停留在證明自己上面，而要有更高的境界。境界有多高，這舞臺就會有多大！”

曹冠庭說：“是的，局長說得太對了。”

方圓對董梅講：“董校長，教學工作放手給曹校長，是因為曹校長抓教學的能力比咱強。人各有所長，不可能每一個人方方面面都比別人強。你作為校長，要為曹校長全力抓教學創設寬松的、良好的工作氛圍。當曹校長遇到困難的時候，要站在曹校長一邊，對學校里的歪風斜氣進行堅決整治，對不支持曹校長工作的老師進行批評教育，從而營造出團結一心的工作局面。你作為校長，對教學方面也有發言權，那就是確定大的發展思路，明確大的進步目標。剩下的事，交給曹校長去做。當然，這個過程也需要征求曹校長的意見，你們一起商量著來，明白嗎？”

董梅說：“明白了。”

曹冠庭心懷感激：“謝謝局長，謝謝校長。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我就留在11中，在11中好好工作，做出成績。”

方圓說：“曹校長也別忘記，董梅是校長，你是副校長。董梅支持你的工作，你也要配合和支持董梅的工作，時時

刻刻站在維護校長利益和形象的一邊來。”

曹冠庭說：“好，我一定會做到的，就像當初支持趙校長一樣，支持董梅校長。”

這個時候，董梅明白了方圓的苦心，充滿感激地看著方圓，情愫又在心底不可抑制地滋生瘋長。方圓不但幫自己化解了危機，還巧妙地指出了當前學校存在的問題。看來，自己當副校長當習慣了，確實是還不掌握當一把手的技巧。方圓這么年輕，已經越來越像一把手了，他太了不起了！如果自己年輕10歲，一定……唉，沒有如果，自己只是一個人老珠黃的中年婦女了。

沒有人知道董梅豐富的內心活動。

方圓說：“未來兩年，我會全面關注11中，關注曹校長的。只要曹校長在未來兩年做出出色的成績，我還是重復剛才的話，提拔曹校長擔任校長。如果曹校長不能顧全大局，不能做出成績……”

曹冠庭急急地說：“這種情況我是不會讓它出現的，請局長放心。”

趙梓棟冷眼旁觀方圓的政治手腕，心中也是感嘆萬千：曹冠庭就這樣被方圓徹底俘虜，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原來看不起方圓的年輕，但當方圓把自己咸魚翻身，成為炙手可熱的3中校長后，自己又何嘗不是成為方圓的擁躉？方圓真不像是一個30歲不到的年輕人啊！

跟曹冠庭談完話

，方圓說：“趙校長，這一回要麻煩你，跟董校長詳細交流交流。你在11中工作這兩年多，有什么體會，也請直言不諱地告訴董校長。董校長第一次當校長，肯定沒什么經驗，你要虛心向趙校長學習。”

董梅使勁地點點頭，方圓的話在她的心里就如同圣旨，而丈夫孟軻洋的話，現在董梅已經是湯水不進了。維持著表面的婚姻關系，沒有性·愛來潤滑加油，確實是不行。

趙梓棟和董梅去董梅的辦公室了。會議室里，只剩下方圓和曹冠庭。曹冠庭覺得眼下是個難得的機會，說：“局長，以前我有很多對不住你的機會，我向您道歉。”

其實方圓故意給曹冠庭一個機會，就是希望曹冠庭能說出類似的話，化解兩個人的矛盾，讓曹冠庭成為支持和擁護自己、支持董梅的重要力量。11中要實現振興，有沒有董梅，無所謂；有沒有曹冠庭，差別很大。就算是從功利的角度講，也要籠絡住曹冠庭，讓他把力氣出出來。

方圓笑著與曹冠庭握手：“不打不相識嘛！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有的時候生活就是這樣充滿戲劇性。我的觀點是這樣，一切都要向未來看，未來的路還長著哩！我期望在不久的將來，曹校長能夠成為東州教育戰線的一員虎將，好不好？”

虎將？曹冠庭被方圓幾句話說的，熱血沸

騰，干勁十足，就像是下山的小老虎一樣，哪怕自己就是一頭豬，也是虎頭虎腦，虎虎生威。曹冠庭說：“請局長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努力成為您麾下的五虎將！”

方圓心中暗笑：五虎將？這個輪不到你吧！或許趙梓棟可以，但能進入五虎將的，恐怕是自己的核心與嫡系。不過，方圓并不點破：“那么曹校長你就需要更加努力了，不是我方圓什么人，而要想著，不管誰來干教育局長，你努力的目標是成為東州教育戰線的五虎將。”

曹冠庭說：“是！”

方圓笑意更濃了。曹冠庭在政治上還是不“懂事”啊！如果換作張元慶或者汪興邦，他們肯定會說，更愿意做我方圓的五虎將，而不是東州教育戰線的五虎將。不管他們是真心的，還是違心的，但從政治的需要講，他們一定會這樣說的。曹冠庭不會這樣講，其實就是政治上比較單純的緣故。當然，單純有單純的好處，要不然也不容易駕馭，董梅就夠單純的，如果手下的副校長再像張元慶一樣狡猾，那董梅更管不了，也管不好了。

方圓說：“曹校長，我與你的交談，今天就到這里，好不好？你去叫一下賈明副校長。”

曹冠庭說：“好。”

曹冠庭幾乎是歡天喜地地走了，帶走了希望，帶走了愉悅，帶走了一塊香噴

噴的大餅。

賈明來了，很是忐忑。他恭恭敬敬地對方圓說：“局長好。”以前在68中的時候，賈明是工會主席，方圓只是普通教師。這短短幾年的時光，方圓已經是東州教育第一人，而自己呢，只是平級前進了一小步。都說人比人，氣死人。跟別人比，氣不死；跟方圓比，嫉妒都嫉妒死了。

不過，形勢比人強。現在，方圓是自己上司的上司，方方面面都管著自己啊！說句很不客氣的話，方圓要收拾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般簡單，賈明的心里有鬼，又怎能不忐忑呢？

方圓跟賈明握了手，說：“賈校長，坐吧。”

方圓的神情很嚴肅，讓賈明這惴惴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賈明說：“局長，我站著就成。”方圓說：“坐下吧，坐下了，我們就可以真誠地、平等地交流。難道你不想與我平等交流一回嗎？”

賈明坐下，說：“謝謝局長。”

方圓說：“我不知道賈校長是否認識原東州5中的總務主任倪右盛？”賈明一愣，脫口而出：“認識。”方圓淡淡地說：“倪右盛現在在監獄里接受思想改造，原因很簡單，拿了不該拿的錢，收了不該收的好處。很多時候啊，人呢就是在一念之間。”

不知道為什么，賈明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撲面而來，初春時節

，氣溫涼爽適合，但賈明的額頭已經見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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