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車上無人說話，只有寂靜。方圓的腦袋還是有一點疼，畢竟昨天喝得不少，雖然吐了一些，但還是一次性喝得太多。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樂天坐在一角，看著窗外的風景，也不敢隨便說話。

楊芳也是同樣的情況，一連緊張了好幾天，原本平穩的血壓又呼呼地上來了。總算是功得圓滿，方圓不辜負自己和教研室李國強的期望，拿了第一名，雖然聽李國強說這幕后的斗爭相當激烈，甚至驚動了省教育廳的副廳長，但這與自己完全無關。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今年方圓進入中層是板上釘釘——十拿九穩；冬天評比優秀專業人才、學科帶頭人、優秀老師、教學能手等，都應該是一連串的；現在，至少有兩位教育局的局級干部關注到方圓，這預示著方圓可能會加速發展。

楊芳閉著眼睛，腦子里卻一點沒有閑著。她覺得，是時候了，應該跟方圓說說與趙小雅的關系問題了。怎么跟他開口呢？姚長青就在前面副駕駛上坐著，他知道了的話，恐怕以后方圓得到一點好處，都會被落下校長女婿的口實，怎么辦呢？忽然，楊芳的眼前一亮。

高速公路真是不錯，以前需要跑10個小時的路程，現在只用了6個小時。當轎車停在學校門口的時候，剛剛是下午2點多一點的時間。方圓忽然想起來，自己忙著上課、聽課，昨天忙著喝酒，竟然忘記了給方淑娟、宋思思、孔雙華發個短信，告訴一下她們自己的成績和上課的情況，估計她們心里急得不得了。方圓從旅行袋里取出手機，打開，從轎車進入學校，到辦公樓前停下的短短三、四分鐘，手機里響了十幾個短信。

楊芳看了看方圓，微笑著說：“是不是幾天關機？”

“嗯，怕影響上課。”

“你做的是對的。快看看吧，看來關心你的人還真不少呢！”楊芳的面容是和藹的，但話語是意味深長的。

下了車，齊秀云、董梅、周素素和外出學習回來的工會主席賈明已經在車旁迎接呢。

下了車，董梅和周素素分別接過楊芳和姚長青的包，站在一邊。大家都是一臉燦爛的笑容。齊秀云說：“歡迎楊校長、姚校長和方圓高奏凱歌，得勝回校。”

“呵呵，這幾天辛苦你了，老齊。學校這么多的工作，都壓在你一個人的肩上，很辛苦呀！”楊芳溫言褒獎齊秀云。

“沒有什么的，都習慣了，多做一點工作，也累不死人。”

楊芳呵呵地笑著：“是啊，我們的齊校長，那絕對是獨當一面的能人啊！”

姚長青在旁邊見到這一幕，心中偷笑：“這個傻子，被人賣了，還會給人點錢說謝謝。怪不得局黨委研究人事的時候，不會考慮到你，連話都不會說，怎么能干好工作呢？”

方圓敏感地注意到了姚長青的表情變化，也覺得楊芳的話里有話，齊秀云借著竿往上爬的確不算是太明智。

“賈主席，你學習回來啦！看來學習不太累是吧，好像見著胖了一點呢！”楊芳跟賈明打招呼。

賈明笑著說：“省總工會的這一次培訓還是很有意義的，但說實話，工會培訓的東西很好，但在現實生活中沒有經費一切都等于零。”

“呵呵，無錢難倒英雄好漢么！”楊芳的精神狀態與在車上時的疲倦、憔悴完全不同，讓方圓心中暗暗敬佩：楊校長適應角色、適應環境的能力確實很強啊！

上樓梯的路上，方圓趕緊給方淑娟、宋思思、孔雙華群發了短信，告訴她們剛剛回來，比賽獲得一等獎，并對幾天來關機表示歉意。

大家進了校長室，各人找了一個地方坐下。方圓把手機調整到振動狀態。

齊秀云說：“楊校長，這幾天你不在學校，學校的各方面工作都很平穩有序，現在我跟你匯報一下。”

“呵呵，齊校長，不出事就好，今天就不匯報了，明天吧。”楊芳看了看自己的杯，呵，已經泡上了一杯熱騰騰的綠茶。她呷了一口，笑呵呵地問：“是誰把我的杯刷了，還給泡的茶。”

周素素剛剛準備說話，齊秀云說：“我知道你下午要回來，我讓素素給收拾了一下校長室，順便給泡上水。”

方圓注意到，楊芳微微地皺了一下眉，但轉瞬即帶上笑容，“呵，齊校長，你考慮得可真細。素素，謝謝你啦！”

“這是我應該做的。”周素素答道，但心里很不舒服：明明是我提出要給楊校長收拾一下辦公室，你齊秀云同意的，怎么成了你安排我來干呢？真是的，什么德性？

楊芳望著大家：“各位同事，想必大家已經知道了結果，我們66中的方圓不負眾望，在18名湘江省各地市的選手中脫穎而出，拿了兩個一等獎中的第一名，也就是總成績第一名。這不僅是我們66中學辦校以來的首次，也是近20年濱海市初中語文教學比賽中的頭一個一等獎的第一名。這個成績來之不易啊！”

“是啊！準備的這一段時間時，大家都多么不容易啊！連我這個不教學的副校長，也陪著方圓在各個學校跑。”齊秀云意味深長地瞄了方圓一眼。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覺得這話實在刺耳。

楊芳的笑容讓姚長青和方圓深切地體會了什么叫老練和成熟。

“是啊！齊校長這些日子，跟著方圓到各個學校跑，的確很辛苦的。后面，學校在兌現對方圓獎勵的同時，對于在這節課準備過程中做了工作特別是做了許多工作的同志，要研究出一個獎勵的方案，都要獎勵獎勵。教導處董主任、方淑娟，后勤蘇主任、辦公室周主任，幾個計算機老師，甚至包括學校食堂的師傅們，都應該考慮考慮。”

姚長青心說：楊芳啊楊芳，你真是高手，不否定齊秀云的話，肯定她的成績，但又很好地把成績的取得歸功于大家。這一招我學會了。

楊芳接著說：“今天呢，我們也不研究工作了，我給我自己放個假，休息休息，姚校長也放小半天假休息休息吧。方圓呢，這幾天真地很累，今天也放松放松，不過不是在學校，今晚到我家吃個飯吧。我讓我們家老趙給炒幾個家常菜。樂天你也回家休息吧。明天呢，齊校長、姚校長、賈主席、董主任，我們黨總支5個人研究一下獎勵的事宜。好啦，散會。”

大家紛紛站起來，準備各回其位。楊芳說道：“老齊，方圓，你們先留下。”

兩個人又坐下。

楊芳說：“方圓哪，你把東西放在宿舍后，到小陳的車里等我，我跟齊校長說一點事情，馬上下去。”

方圓說了聲：“兩位校長再見。”

校長室里只剩下兩個人。楊芳微笑著凝視齊秀云，“老齊，我在省城這幾天，真地很辛苦你呢！學校的教育教學、德育后勤，全是你一手在抓，累壞了吧。”

“老楊，看你那么客氣做什么。我們配合這么默契，多干一點少干一點，都沒有什么呢！況且，我也需要這獨立鍛煉的機會嘛！”

楊芳有些不愛聽，什么意思，希望我早退啊！哼，到時候局黨委征求我的意見，我肯定不會推薦你的。你缺少沉穩包容，缺少獨當一面的能力，脾氣又那么暴躁，得罪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唉！

但楊芳的微笑依然燦爛：“是啊！我還有兩三年就退了，也說不定很快就調到別的學校干書記養起來了。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是啊，老楊，你的血壓不穩定，以后學校的工作，你就安排給我來做，保證做好，你就可以少一些心了。”

“好的，老齊，你放心，我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