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敲山震虎

念完了信，翟新文把自己剛才在會議室經過層層邏輯推理的過程一一跟教職員工們說明白，并通過錄音筆和攝像機，提供了兩個人證，兩個物證，全體教師和職員全都明白了，場面有點混亂，大家在座位上竊竊私語。

翟新文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不嘈雜說明大家心里都很平靜，而嘰嘰喳喳竊竊私語則說明大家已經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話，只是這樣快地解決了這個問題，許多老師們都感到震驚和奇怪吧。待整個階梯教室平靜下來，翟新文朗聲說道：“毛主席曾經說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看哪，我們68中學的老師們的眼睛就是雪亮的。所以，現在我有幾個小問題，還需要麻煩老師們回答一下，很簡單，舉舉手、動動筆就可以。第一個小問題：在剛才孫科長念這封信之前，老師們已經知道了姚校長緋聞的，請舉一下手。”

幾乎所有的老師都舉起手。

“第二個小問題，在你聽到關于姚校長和周主任的緋聞的時候，你不相信或者不太相信的請舉手。”

幾乎所有的老師都舉起手。

翟新文笑了，他大聲地說道：“這充分說明了我們68中老師的眼睛都是雪亮雪亮的，也充分說明我們68中學的老師們具有很強的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作為教育局的副局長，我為68中學擁有這么一大批高素質的教師感到自豪！”翟新文話題一轉，“老師們，上一次我們年輕的教導主任方圓也曾經被人制造過緋聞，最后證明是某位老師因為嫉妒而故意造謠中傷，在楊芳校長調查清楚之后，撤了她的職，換了她的工作；今天，我們68中學的姚校長又遭到某些人或某個人的陷害，用緋聞的方式造謠中傷，但也證明是假的，那么我來問老師們，這兩次事件都是同一個人告訴你的嗎？”

全場沉默。慢慢地，有幾只手舉了起來，又有幾只手舉了起來，階梯教室里有二十多只手舉起來了。翟新文全明白了，他朗聲說道：“謝謝老師們，所謂多行不義必不斃，這位老師接二連三地造謠中傷同事和領導，她已經失去了繼續作為老師為人師表的資格。但這里，我先不追究她的責任，我想提出第四個小問題，當以后學校再次出現有關學校領導、同事的緋聞事件，會相信的請舉手。”

無人舉手。

“那么不會相信的請舉手。”

教室里的手幾乎全舉起手來。

翟新文滿意地點點頭。方圓坐在椅子上，心里暗暗地吁了一口氣，嘿嘿，沒想到翟局長的這一問，竟然給自己和董梅的事在一定程度上解了套，即便是有人想拿這件事做文章，恐怕相信的老師也不會有幾個，畢竟，董梅比自己大好幾歲呢！

翟新文語重心長地對全場說：“老師們，我相信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桿稱，誰是稱職的、敬業的、無私奉獻的校長，誰是霸道的、擺架的、只知道爭搶榮譽的校長。我們68中學在楊芳校長的帶領下，近幾年進步顯著；現在，姚校長上任后，天天加班，他想要發展好68中學的決心是如此的強烈，事實證明，姚校長是一位勤奮工作的好校長，教育局是信得過的，我也相信我們68中學的老師們也在把姚校長每天的工作表現看在眼里。現在，我有個提議，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給剛剛從緋聞事件中走出來的姚校長以最真摯的鼓勵！”

掌聲熱烈地響起來。

“愿意支持姚校長，支持學校新領導班子工作的老師們，請把掌聲鼓得更熱烈些。”

掌聲更熱烈了。

待掌聲停止下來，翟新文動情地說：“我相信，有這樣敬業拼搏的校長，有這樣深明大義的老師，我們68中學的明天一定會更加美好。”他話鋒一轉，“那么，對于誣陷姚校長、周主任的壞人，我們是不是不能放過？”

“是！”雖然不是全部的人開口說這個字，但也有相當數量的老師開口說了這個字。

翟新文顯然很滿意，他神情嚴肅地告訴老師們：“上一次害方圓的人，這一次害姚校長、周主任的人，她能夠制造出方圓、姚校長的緋聞來造謠中傷，按照本性難改的思路來考量，如果她認為有必要，有可能也會把謠言造到我們在座的老師們的頭上，大家認為我講的是否有道理？”

“有。”許多老師仿佛感同身受，覺得翟局長的分析真是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好！那么現在請老師們拿起手中的筆，在市教育局的同志發給你的紙條上，無記名地寫上這一次最有可能陷害姚校長、周主任的人的名字。注意兩點，一是這張紙條，無記名，且只有我們教育局的同志才能看到，68中學的任何人都不會看到，包括姚校長、齊校長和董校長，所以請大家放心，不用擔心有人對證筆跡的問題，每一位老師，最多寫兩個人；二是這張紙條，我們只是做一個參考，不會當場公布結果，也不會作為我們調查是誰在陷害姚校長、周主任的證據，因為這僅僅是大家的分析和猜測，不是真正的事實。但是，如果我們市教育局的調查不能進行下去，假如需要借助司法調查的話，我們會把這一次老師們的投票結果交給公安機關，供他們偵破案件時作參考。假如我們最終調查出制造緋聞事件的幕后人，那么不管她是誰，不管她有多么硬的后臺，我翟新文都要積極向教育局黨委要求對其給予應有的處分。”

王興邦、孫紅軍、孔麗麗開始發紙條。姚長青留意齊秀云和那個耿志敏的表現，果然是坐臥不安，耿志敏更是神色有些慌亂，想必是老師們在孫紅軍宣讀信件內容之前，正是她在老師們中間傳播緋聞吧。翟新文的嘴角泛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哼，這一次我不置你們于死地，就算我翟新文水平太差！殺雞焉用牛刀，為了立功，就是用了牛刀，也是值得的。

王興邦、孫紅軍、孔麗麗在發紙條的時候，心里都敲起了小鼓：這個翟副局長，手段厲害啊！看來他早就胸有成竹了，先是為姚長青解套，再用誘導的方式讓老師們覺得，這個幕后人今天會陷害姚長青，明天可能也會陷害自己，搞在全場的老師都對這個幕后人同仇敵愾，這統一戰線搞得真好啊！團結大多數，斗爭一小撮！哪有不勝利的道理。不過，三個人除了孔麗麗外，心里也多了幾分惴惴然：假如說了對翟新文不利的話，讓翟新文知道了，那自己的下場也一定會很悲慘！王興邦、孫紅軍幾乎不敢再深想下去。

紙條很快收上來了。翟新文說：“我和教育局的三個同志現在就來看看。”

有了這三個科長作見證，翟新文在講臺前打開了紙條。紙條上幾乎是千篇一律兩個名字：齊秀云、耿志敏，偶爾夾雜著一個半個其他人的名字。翟新文沖著三個科長交換了一下眼神，大家心有默契。翟新文說：“孫科長，請你把紙條收好，放在包里，不得讓任何第四人看到。回教育局后，我們把紙條交給韓局長和馬書記。”

“好的，翟局長。”

三位科長退下坐好后，翟新文又站在了全體教師面前。他此刻已經面帶微笑，說：“今天我非常高興來到68中學，為姚校長、周主任解開了套在身上的桃色枷鎖。從明天開始，不，從現在開始，我們68中學又將恢復到往日的平靜。我期望老師們在學校新領導班子的帶領下，努力工作，讓期末全市統考和初三的中考都取得優異的成績，為68中學帶來更好的社會聲譽，讓我們每一位老師更為68中學而自豪。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聲音很亮，幾個男老師的聲音格外響亮。

“老師們，剛才我已經說過，大家寫的紙條不作為證據，只作為參考。現在，我宣布，全體老師會至此結束。會后，學校中層以上干部留下，另外，我們教育局的四個同志還要跟齊秀云副校長和耿志敏老師談話。散會！”

翟新文最后的講話聲音不高，但卻震撼了每個人的心——這不就等于宣布這兩個人就是罪魁禍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