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預料之中意料之外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263節

晚上，當方圓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孔家的時候，孔媽媽和孔雙華已經在等他了。看到方圓一臉的倦容，孔媽媽心疼地問：“方圓，是工作累的嗎？”方圓把白天工作的情況簡單地跟孔媽媽和孔雙華說了說。

孔雙華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不行，我現在就得去找姚長青！方圓，這是把你當驢使啊！給3000元也不干！要是把你累壞了，你怎么跟我結婚啊？”方圓說：“雙華，別急！這也是姚校長對我的信任。他也說得很實在，他是沒有辦法，讓別人來做，恐怕也頂不起來。”孔媽媽說：“孩子，這是給你戴高帽啊！雖然你能干，但是也是血肉之軀，現在又要忙結婚的事，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做那么多的事情？”孔雙華說：“不行，我得換衣服去，現在就去找找姚長青，這是怎么啦？以為我們家方圓好欺負怎么的？方圓你精神狀態不好的話，星期六我們怎么去拍婚紗照？而且婚禮前要準備的事情越來越多，不能把婚禮的事都推給我一個人哪！”方圓說：“雙華，別急。這件事啊，我也覺得有必要推一些，但怎么說還是要講究個方式方法。我想，聽聽爸爸什么意見，再做決定也不晚，反正到比賽前還有不短的時間，也不是天天如此。”孔媽媽說：“也對，等子田回來，問問他吧。”

一家人坐下吃飯。方圓因為疲勞，什么話也不愿意講，埋頭吃飯。是啊，太累了，下午上了兩節語文課，方圓又召集了學校里的13個英語老師在小會議室開了動員會，讓方圓感到非常吃驚的是，13個英語老師，有10位要報名參加初賽。或許是大家都從參加教學比賽中獲得成績的方圓身上感受到了獲得教學比賽好成績之后的各種好處，或許是大家的年紀都不算大，都在35歲之下，都想試一試。這無形之中給了方圓很大的壓力，從10個人中挑選出一個，搞不好就會得罪其他9個同事，這樣的先例有許多啊！方圓強調了，這一次選拔要堅持公平公正的原則，并與10位英語老師確定了要同上一節課。

送走了英語老師，方圓把方淑娟和樂天叫到了辦公室。兩個人見到方圓，都恭恭敬敬地站著，沒有一個人坐下。方圓說：“淑娟，樂天，都坐下，我們聊一聊。”兩個人這才坐在方圓的對面。

方圓說：“這一次，你們兩個都趕上了好的機遇。別人都需要競爭，而且是十比一，甚至是20選一，競爭很激烈。作為你們的好朋友，或者是大哥也好，我都為你們高興。希望你們好好把握這一次機會，爭取最好的成績。”

樂天說：“方校長，能獲得這一次比賽的機會，我心里非常清楚是誰使的勁兒。”方圓說：“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樂天說：“方校長，在我心里，你是最讓我感激和敬佩的人，也是我學習的榜樣。”方圓說：“樂天，什么時候開始學會拍馬屁了？”樂天說：“一點沒有，全是我的心里話。”

方淑娟說：“方校長，我也要謝謝你。”方圓說：“不說這個了。你們現在準備得怎么樣？”方淑娟說：“我準備了5課了，教案寫出來了，方校長你什么時間有時間看，我隨時拿過來。”樂天說：“我已經把初二和初一下半冊的教材全部都看了一遍，教案還沒有寫，但我可以從今天晚上寫。方校長，你說我是寫初一的教材還是寫初二的教材？”

呵，都很積極啊！方圓笑了，說：“你繼續看吧，比賽的時候還早著呢，等我打電話問一問，是比初一還是比初二，你再用心備課。”樂天說：“好。”方圓說：“我現在就看看方主任的教案吧。”

樂天知趣地離開，輕輕地帶上了門。方圓接過方淑娟遞過來的教案，默默地讀起來。方淑娟也不打擾，躡手躡腳地拿過方圓的口杯，給方圓續好水，輕輕地放在方圓的手邊。

望著方圓那專著的神情，看他眉頭微蹙的樣子，方淑娟知道方圓可能發現了自己教案中還有很多的不足，但方圓沒有說，顯然是想全部閱讀完再跟自己交流。看著看著，方圓可能是覺得肩膀有些酸脹吧，拿一只手握成拳狀，輕輕地在自己的左肩頭錘了幾下。

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方淑娟悄悄地走到方圓的身后，兩只手按在方圓的肩膀上，輕輕地揉捏起來。方圓回過頭，說：“淑娟，不用，沒事的。”方淑娟微笑著：“你看你的吧，我就是給你捏捏。坐時間長了，總是會累的。”

方淑娟就這樣認真的溫柔地細致地給方圓捏著肩膀，輕錘后背。做著做著，方淑娟的視線有些模糊了，仿佛坐在自己前面的不是方圓，而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充滿愛憐地站在丈夫的身后，看著丈夫在研究著教育的理論，思考著教育的改革，像劉勰所說的那樣，視通萬里，思接千載。而丈夫在經過長期的摸索之后，總結了先進的教學模式，提出了在國內產生重要影響的素質教育新理念，成了國內知名的教育改革家。當丈夫帶著一項項沉甸甸的榮譽回到家的時候，自己和孩子都是最高的禮儀迎接他，因為丈夫取得的成績，方淑娟也同樣感到自豪。迷離的眼神里，方淑娟在使勁地想看清丈夫，但他的臉似乎很模糊，有一點像方圓，但似乎又不是方圓，自己的丈夫是誰呢？

“淑娟。”

有人在叫自己，這聲音不就是丈夫的聲音嗎？他在哪里呢？

“淑娟！你怎么啦？”

方淑娟使勁地搖了搖頭，眨了眨眼睛，卻發現自己剛才在恍然間竟然像做了一個夢一般。眼前的方圓已經站了起來，他關切地望著她方淑娟，問道：“淑娟，你是不是也累壞了？要注意休息啊！”

南柯一夢！方淑娟夢醒了，內心的惆悵頓時籠罩了整個的心房——方圓不是自己的丈夫，他馬上就要娶那個孔雙華了。方淑娟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說：“方校長，沒事的，我剛才走神了。”

坐到方圓的對面，打開筆記本，拿好筆，一切都一本正經起來。方圓說：“淑娟，5篇課文的教案我看了，總體水平還停留在我們春天準備省課的水平上，如果現在來讓這課，應該說還不落后，但課程改革在持續深入，新的素質教育理念不斷在豐富和完善著它的內涵，我們必須緊緊把握才能跟得上教育改革發展的腳步。”方淑娟說：“最近一個學期，我整天都忙教導處的事務，說實話研究教學的時間少了許多。”方圓說：“我理解。擔子抗在你的身上，真是挺重的。”方淑娟的眼圈有點紅。

方圓說：“淑娟，你最近休息肯定不好，是不是每天下班后，研究課都研究到很晚？”方淑娟點了點頭。方圓說：“如果在錯誤的軌道上研究，越研究，離正確越遠；如果在正確的軌道上研究，不需要付出太多的努力，我們就能夠事半功倍。”想想最近一個階段，自己天天都研究課研究得很晚，特別是昨天上午知道了自己獲得直賽名額后，方淑娟更是睡不好，吃不香。方淑娟心里覺得特別委屈：這之前，沒有人幫自己，就是自己一個人在努力，雖然做好了跟20個語文同事競爭一個參賽名額的心理準備，但能不能出線，根本沒有一點把握。

方圓說：“淑娟，這幾天好好睡一覺吧。我給你提示幾點思路，你回去思考，在想通了之前，不要再動筆改教案。第一點思路，突出學生的主體性。學生是課堂的主人，在備教案的時候，就要考慮，怎么能夠讓學生成為課堂的主人。你的教案精心地設計了問題，卻是牽著學生的鼻子，跟著你的思維走，讓學生通過你設計的思路，一步一步理解了課文的內涵，在這個過程中，學生是被動的，而不是主動的。第二點思路，關注學生的發展性。所謂發展，需要靠科學的訓練來體現，需要靠學生的思維激辯，需要通過思考、討論、交流、爭論來豐富和發展學生的語文能力。在這個過程中，老師要充分發揮主導的作用，在學生迷茫的時候給樹一個航標，在學生混沌的時候，加一點催化劑。第三點思路，課堂教學要體現過程性。這個過程性，其實是學生對知識與技能掌握的過程，要通過這課堂教學，讓聽課的人，讓學生，都能夠經歷一次從膚淺到深刻、從片面到全面、從錯誤到正確的認識過程，通過這個清楚的過程，學生全面掌握了應該掌握的知識和技能，而教師也順利地完成了教學任務。第四點思路，課堂教學要體現創新性，包括教法的創新、學法的創新，教學設計的創新、教學過程的創新。創新的東西，才能讓學生更感興趣，才能讓聽過千千萬萬節課的教研員們眼睛一亮。同時這創新要與學生的主體性、發展性，與課堂的過程性緊密結合，不能為了創新而創新，而是要服從整個教學過程的需要。”

方淑娟很認真地聽，很認真地記。聽方圓點評，真是一種享受，方淑娟的心似乎一下子亮堂起來：哦，當前最科學的語文課，應該這樣上啊！

方圓說：“淑娟，先把我說的這四點想透，再來研究課和備教案。我說得不一定對，不過都是省教研員、市教研員老師在指導我的課時提出來的，或許他們說的原話不是我今天講的，但我今天提煉的，就是他們當初指導我的全國課時說的主要意思。”

方淑娟說：“謝謝。”

“不用謝。你去忙吧。我還得給學生批批作業，沒時間再細致指導你，不好意思。”

把方淑娟送出門口，方圓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這一天下來，實在太累了呀。

見方圓不愿意講話，孔雙華說：“方圓，怎么啦？看到我和媽媽，都不樂意說話了？”孔媽媽批評道：“亂說什么呢？方圓這是累的。從累大了，都不愿意多說話的。”方圓抬起頭，一臉倦容：“媽，雙華，有什么結婚的事，你們盡管說，我都聽著呢。”

孔雙華一邊吃飯，一邊喋喋不休地把婚禮準備的許多事都嘰嘰喳喳地說出來。聽著聽著，方圓的腦袋就像漿糊了，什么也聽不進去了。

吃完了飯，方圓站了起來，準備收拾碗。孔媽媽說：“小方哪，我看你今天挺累的，你去躺一會兒吧。不，剛吃飽了，不能躺著，你去沙發上坐一會兒吧。這里由我和雙華收拾收拾。”孔雙華也感覺方圓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也閉上了嘴。

方圓走到沙發前坐下，頭向后一靠，就睡過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方圓看到一只大黃蜂向自己飛過來，方圓很害怕，就拼命的跑，但大黃蜂還是緊緊地追趕，終于，方圓感到自己的耳朵一疼，被大黃蜂的刺蜇了一下，又蜇了一下，方圓疼得大叫一聲：“蜇死我了。”睜開眼睛，卻看到孔雙華睜著眼睛瞪著自己，她的一只手正扯著自己的耳朵。

方圓這才知道，剛才耳朵疼，是被孔雙華扯的，不是黃蜂蜇的。

方圓說：“你這是在干什么，雙華？”孔雙華松開耳朵，說：“我剛才都喊了你十幾聲，你根本沒有反應。嗯，看來還是扯耳朵管用，以后我就扯耳朵了。”旁邊傳來孔子田的訓斥聲：“小華，你扯方圓的耳朵干什么？叫不醒就讓他睡嘛，他工作累了，你作為妻子，要多體諒他、關心他。”孔雙華調門也提高了好幾度：“還不是你讓我叫醒他？現在又來怪我！我都不高興啦！”方圓這才看到，孔子田已經回來了，連忙清醒了一下頭腦，問候道：“爸，您回來啦。”孔子田點點頭，說：“剛才雙華和你媽都已經把你接了許多工作的事情告訴我了，我想跟你交流交流，也有些市里的事情要告訴你。其實呢，明天告訴你也可以的。你要不就和雙華早點休息吧。”

方圓說：“爸，您說吧。睡了一覺，我覺得好多了。”

孔子田說：“市里主要領導的人事發生了變動。今天，省委組織部長宣布了對東州市的人事調整，崔亮書記不再擔任東州市委書記，另有作用，只宣布到省里工作，沒說做什么。省委決定，市長王國棟擔任東州市委書記，提名市委副書記宋云生為東州市市長候選人。”

方圓問：“宋書記擔任市長候選人是什么意思？”孔子田說：“這是我們中國的政治特色。市長是需要由市人大開全體會議來選舉和任命的，目前市人代會還沒有召開，因此，市人大常委會明天將會開會，任命宋云生擔任東州市副市長，并提名為市長候選人、代市長。”

受孔子田耳濡目染時間久了，方圓自然知道這代市長其實就是市長。選舉不過是走個過場，只有一個市長候選人，也不是兩個市長候選人競爭，不選他還能選誰？不過，這樣的局面對自己是好還是不好呢？方圓問：“爸，市里為什么現在動了人事啊？”

孔子田說：“這是為東州市黨的第六次代表大會做必要的布局。我們黨的干部組織工作從來都是相當嚴密的，這一次也不例外。黨代會在12月底就要召開了，這一次黨代會，將會推行新的‘一正兩副’黨委領導機制，以市委常委會代替原來的書記辦公會，擴大市委常委會的權力。明天的市人大常委會，我也被點名要去參加，許多人都說我可能要增補為市人大不駐會的副主任，但現在看，宋云生沒有做市委書記，而是做了代市長，這可能性倒是真地增大了。”

方圓的興致來了。或許是受了孔子田的影響，方圓現在對官場的事情也很感興趣：“宋書記不是您的老同學嗎？您原來說宋書記有可能直接做市委書記嗎？”孔子田說：“是啊！宋云生是管黨群的副書記，排在崔亮和王國棟之后列市領導的第三位。這一次沒當市委書記而當了代市長，可以說是預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啊！對于我的老同學來說，可能不是好事，對于我孔子田來說，卻可能是好事。”

方圓臉上顯出好奇的神色。

孔子田說：“我們是地級市，市人大主任一般由市委書記兼任。崔書記走了，那新的人大主任將肯定由王國棟來兼任，副主任可以由人大常委會補選，主任卻一定要開人代會時才能任命。為了一種權力的平衡，我的老同學肯定會努力讓我加入到市人大的行列，雖然不駐會，但主任辦公會我是要參加的，所有的信息我有都權力知道，這也是我的老同學所需要的。我估計，明天可能會在任命代市長的同時，崔書記會辭去人大常委會主任職務，而初選王書記為副主任。今年市人大開會，可能會有幾個副主任退休，同時，市委這邊的五個副書記，只能保留包括市長在內的兩個副書記，也就是只有一個專職副書記，估計人大也會為副書記讓讓路，安排了副主任做一做。”

方圓說：“那我在這里預祝爸爸能夠在明天的人大常委會會議上補選為副主任。”孔子田說：“借你吉言吧。如果真地補選上了，那我看你和雙華的婚禮還得增加幾桌市人大的人哪。我看方圓哪，你們學校只保留一桌好不好？就給你們學校的中層以上干部留著，其他同事到時候發發喜糖就成，不然，東州大學的酒店可真盛不下那么多客人哪！”

方圓心里不樂意，但還是痛快地答應了：“好的，全聽爸爸您的安排。”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