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皆大歡喜才最好

（一）

進了餐廳，方圓遠遠就看到幾個年輕女老師在那里哭泣，心里忽然起了一種憐香惜玉的同情心。祁大旗說：“孫書記、姚校長、方校長，我過去跟幾位女老師解釋解釋？”

這絕對是客氣話。姚長青說：“是我們的老師不好，祁領導就不必過去了，我過去批評教育她們。”祁大旗本來也沒有想過去的意思，只是這么一客氣客氣，見姚長青這么說，見好就收：“那給姚校長添麻煩了。請幾位領導放心，后面幾天的伙食，我一定安排兄弟們做好，讓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們吃得好。”姚長青說：“我相信你，祁領導，多謝了。”

孫紅軍、姚長青、方圓分別與祁大旗握手告別，目前祁大旗進入了餐廳的操作間。走到董梅、賈明、周素素和幾個女老師面前，看到幾個女老師已經哭得梨花帶雨，姚長青說：“都別哭了，先吃飯。吃完飯后，你們4個跟我去我的宿舍，我們再交流交流。”說這話的時候，姚長青的表情溫和而平靜，似乎不帶任何感彩。幾個女老師都有些詫異，以為校長肯定會劈頭蓋臉地訓斥自己一通。剛才已經被董梅、周素素教訓了一通，幾個女老師是口服心不服；如果此刻真地被校長再批一頓，那今天的日子還怎么過？姚長青說：“都先吃飯吧。要吃飽，吃飽了才有力氣和精神參加今天的培訓，今天的早飯，我和你們一起吃。董校長，賈校長，周主席，你們剛才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吧。”

董梅、賈明、周素素與孫紅軍握了握手，問好后回到他們的座位。方圓也要走，姚長青說：“小方，你也坐這里吧，把你的飯拿過來，我們還有事商量呢！”回過頭，笑著對孫紅軍說：“孫書記，真是不好意思，讓您和我們一起吃這樣的早餐。”

孫紅軍一直在觀察姚長青處置事情的辦法，感到姚長青真是一個有相當領導藝術的好校長。作為分管政工工作的副書記，對干部的考察常常是通過下面的同志報上來的材料來感覺，而現在，這種一線的體驗，讓孫紅軍對姚長青的印象非常好。對方圓也是心里感到很欣賞，從那個跑過來向姚長青匯報的年輕老師嘴里，孫紅軍了解到，方圓是第一時間沖出來緊急處置突如其來的危機，處置的方法應該說是比較得當的，從責任心來講，方圓也是非常關心學校關心集體的；從工作效率看，還沒等他和姚長青趕過來，這個志愿兵已經消除了火氣，而且還認錯態度相當好，可見方圓在做人思想工作方面，也的確是后生可畏啊！看著姚長青和善的笑臉，孫紅軍說：“這樣的早餐不錯嘛，看一看，多么豐盛，這早餐比教育局平日的午餐也不相這一張餐桌，坐著4個女老師，孫紅軍，姚長青，方圓。別人顯然都不會自己跑到這張桌子來吃飯。姚長青吃著辣椒拌的小咸菜，對4個女老師說：“這小辣椒的味道還真不錯，你們如果不怕吃辣的話，嘗一嘗，保準好吃。”看到校長友善的提醒，4個女老師也紛紛起身，去找自助的小壇子里夾一點辣椒小咸菜。

回到座位，4個女老師紛紛夾了一塊吃。這辣椒比較辣，頓時就辣得嘴發麻。姚長青說：“快吃點飯，不然的話，就把舌頭辣壞了。”這功夫，4個女老師也顧不得什么淑女風度，管它什么油條、花卷、米粥，幾大口幾大口地下肚。姚長青笑了，幾個女老師也笑了。姚長青說：“這辣椒味道不錯吧。”一個女老師說：“味道不錯是不錯，就是太辣。”姚長青說：“如果這辣椒不辣，你們怎么能多吃點飯；不多吃點飯，怎么能有精力和體力參加上午的培訓？多吃幾口辣椒，多吃幾口飯。”

這一桌的人都會心地笑了起來。姚長青抬起頭，沒有找到蘇進波。他站了起來，對餐廳里喊了一嗓子：“蘇進波蘇主任，過來一下。”

（二）

蘇進波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姚長青的面前。他臉上蕩漾著那種有一點低三下四感覺的笑容，對孫紅軍說：“孫書記好。”孫紅軍說：“蘇主任你也好。”姚長青說：“老蘇你坐下，我們一起吃吧。”蘇進波說：“好。”

顯然，姚長青是有事要跟蘇進波說，但姚長青什么都沒有說。方圓心里打鼓，校長叫蘇進波到底是什么事呢？蘇進波也在打鼓，心里急得不行。但看到姚長青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餐，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蘇進波心里是干著急也不敢問。

飯終于吃完了，姚長青看著孫紅軍，等待他把嘴角的飯渣擦凈，才開口：“孫書記，過一會兒我讓蘇主任開車送你回去，好不好？”孫紅軍說：“那謝謝長青了。”姚長青說：“只是怕委屈了孫書記，我們家老蘇開的是長安之星小面包車。”孫紅軍說：“這有什么呢？能有車直接送達，這就很好。”姚長青說：“孫書記，我是想跟您請示請示，上午的培訓請您主持個開幕式，不知道您能不能給我們68中學一個機會？”

話到了這份上，想離開也不成了。孫紅軍說：“既然來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吧。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次你們的培訓，的確是很有意義，也算是濱海教育系統各學校的一個先河，要是請鄒局長來主持，那應該更好。”

孫紅軍的提醒讓姚長青忽吃完了飯，姚長青說：“孫書記，我們先回宿舍？”孫紅軍說：“好。”姚長青說：“你們4位老師，和方校長、蘇主任一起，都跟我去我的宿舍。”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每個人的心思各不相同。這最高興的，應該算是蘇進波了。有了這樣一個機會，與主管干部工作的市教育局副書記在一起，那可是極好的機會。固然當總務主任很好，也很有油水，但還是讓人稱呼自己蘇校長似乎聽起來更讓人心里舒服。可是，想個什么辦法，讓孫書記能留下好印象呢？

幾個人來到邊防一團為姚長青準備的宿舍。姚長青請孫紅軍坐下后，說：“孫書記，您先請坐，讓蘇主任陪陪您。我和小方跟幾位老師在門流交流。”孫紅軍說：“你忙吧。”

姚長青、方圓和幾個女老師一起走到門外。姚長青笑著說：“是不是部隊的飯比不上爸爸、媽媽做的飯好吃？”幾個女老師不約而同地點頭。姚長青說：“說實話，吃今天的早餐，我也感覺這飯不如我老婆做得早餐好吃，我與你們有同感啊！”幾個女老師有些驚奇：校長怎么會和她們的想法一樣？

方圓內心深處感嘆：今天早晨，自己在處置這件事上，固然也有進步，能夠很好地安撫了專業軍士，但與校長比起來，還是火候有欠缺啊！看董梅、賈明和周素素，把4個女老師都訓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而現在，姚長青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一下子就拉近了與幾個年輕女老師心理的距離，至少，這幾個女老師不會覺得校長只會批評人，不會把姚長青擺到對立面。我倒要好好地跟校長學習學習，這也是領導藝術啊！

姚長青說：“可是，我在餐廳里，說這飯不好吃了嗎？”幾個女老師都搖頭。姚長青說：“你們說，我為什么不說這飯不好吃呢？”一個女老師說：“校長，你得給部隊的人留點面子。”另一個說：“校長，你是擔心跟做飯的發生沖突后，以后幾天更吃不到好一點的飯了。”姚長青說：“你們呀，道理都明白，可是為什么到了自己身上，卻做不好呢？”看著幾個女老師有些慚愧的神色，姚長青趁熱打鐵：“我們來部隊搞培訓，部隊給我們提供了很大的方便，供我們吃，供我們玩，供我們住，還會給我們提供打靶的機會，而且還不收我們的錢。4個女老師頻頻點頭。姚長青說：“好啦，我相信你們，吃一塹，長一智，今后幾天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對不對？”一個女老師說：“校長，請你放心吧。”另一個女老師說：“校長，要是賈校長也像你這樣跟我們交流，我們也不是聽不進道理的人，畢竟我們也大學畢業，可他一上來就訓斥我們，我們心里也是覺得挺憋屈的。”

姚長青心里話：這賈明的水平跟我姚長青相比嗎？整個學校，我看也只有方圓才有一點我的影子，剩下的全是飯桶。姚長青微笑著說：“好啦，事情到此為止，過去了就過去了，我們不必再提。但我要提醒你們，如果再發生同樣或類似的事情，讓我知道了，那我姚長青或許要比賈校長批得更厲害！”幾個女老師看到姚長青剛才還微笑的臉，到了最后一句，繃得卻像冬天的霜，連忙表示絕對不會。一個女老師還調皮地吐出小香舌，在這一刻，姚長青忽然有一種怦然心動地感覺，那是一種想上進摟住這個年輕的女老師，然后親親她。但這樣的心思，只能在心里想一想，怎么可能實踐呢？想到這里，姚長青的心里不禁悵然若失。

姚長青的表情又恢復了平常，笑容滿面：“好啦，快去準備準備吧，一會兒要培訓了，一定要好好學。今天上午給你們做培訓的，就有方校長。方校長雖然只比你們大幾歲，但水平的確是有，連我姚長青也很幾個女老師這個時候都拿眼睛來瞟方圓，包含的信息各不相同。方圓覺得臉發燙，連忙笑著說：“都是校長抬愛，我那有什么水平呢！我們共同討論，取長補短。”

幾個女老師們又跟方圓客氣了幾句，雀躍著離開。剛才來的時候，一個個低著腦袋，心事重重的樣子；現在，經過姚長青的“教育”，一個個像沐浴了三月的陽光，心情又開朗得像懷春的少女了。領導藝術啊！方圓向姚長青投去了欽敬的神色，讓姚長青很受用。

剛回到宿舍，孫紅軍說：“長青啊，我不能主持你們的培訓開幕式了。剛才接了政工科的電話，上午10點要開黨委會，我得趕緊回去了。以后有機會再參加咱們的培訓活動吧。”姚長青心里這個高興啊，但嘴上和臉上是絕對不能表現出來的，他一臉惋惜的神色：“哎呀，孫書記，真是遺憾哪！本來我們想好了，就是請孫書記您來主持的。當然，局黨委會重要，我知道留您，那更是我姚長青的不對了。老蘇，你開車送送孫書記。”蘇進波說：“好。”姚長青說：“方圓，你陪孫書記去他的宿舍，幫助孫書記把東西收拾收拾。老蘇，我有幾句話跟你說。”

見方圓和孫紅軍走了，姚長青問：“老蘇，跟我說實話，你的食堂帳上還有閑錢嗎？”蘇進波一愣：莫不是要查我的帳？姚長青說：“我需要一筆錢，急用。”蘇進波說：“校長你需要多少？”姚長青說：“1萬2，有沒有？”蘇進波舒了一口氣，連忙說：“有的。”姚長青說：“這樣，老蘇你就不用參加今天的培訓了。你把孫書記送回去后，幫我辦一件事。這方面你的經驗很豐富，就是采購一些比較合適的禮物，實打實的。這一次啊，我們能到部隊來培訓，孫書記、卜副參謀長、黃團長、和政委，都有很大的功勞，我們不能白讓領導出力忙活呀，所以我想呢，一人給準備3000元左右的禮物，你就用車把這些東西都送到各位領導家，最好是天黑以后去送，白天先采購好。”蘇進波心里樂開了花：呵呵，又有一筆回扣可拿了。但姚長青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說：“老蘇，這件事你一定要辦好，我這也是相信你才讓你來辦這件事的，所以，除了你和我，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這是其一。第二，你購買的禮物，必須實打實的，讓領導們一看就知道這禮物價值夠3000元的，如果你能讓領導覺得你買的3000元東西夠5000元，那是你蘇進波的本事。可不能讓領導一看，嘿，送1000多元的禮物，才囑咐完，孫紅軍進來了。姚長青想起還有一件事沒有辦，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紙條，說：“老蘇，上面有幾個數據，你回去看一看。”蘇進波接過來，看紙條折得挺嚴實，就沒有打開，直接放到了口袋里。姚長青說：“方圓，為孫書記準備好了嗎？”方圓說：“準備好了。”姚長青說：“老蘇，去把車發動吧，直接開到這里。”蘇進波說：“好。”

看到蘇進波跑了出去，姚長青說：“孫書記，我們用不用跟黃團長、和政委打個招呼呢？”孫紅軍說：“他們都開始工作了，我們就不打擾他了。這樣吧，如果黃團長、和政委問起來，你就代我向他們問好，并表達我的歉意。我必須得趕緊走了，再不走，恐怕黨委會就耽誤了。”姚長青說：“好，我和方圓送送您。”

出了宿舍，鎖好門，步出宿舍樓，就看到蘇進波已經把車停在了宿舍門口。姚長青搶先一步，把中門拉開。孫紅軍分別跟姚長青和方圓握了握手，說：“祝你們培訓成功，我希望，68中學能夠在今年夏天的中考，打出一場漂亮的追擊戰！”姚長青聽著孫紅軍的祝福，心里也開心得你冬天里遇到5月的陽光一樣溫暖，搞這么累，不就是抱著這樣的目標嗎？孫書記都說到我姚長青心里去了。書記就是書記，看人都看透了，高，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