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不是每個人都春風得意

整整一個上午，翟新文可以說是春風得意馬蹄疾。走馬燈似的與幾個教育局的副職見了面，聊了聊，不僅僅體現了他這個黨委書記沒有架子的良好態度，更重要的是，在一定程度上貼近了與這些副職的心靈距離。路過一個辦公室，翟新文就推門進去，與科長、科員們說笑幾句。教育工作怎么樣，這個時候不重要，雖然他已經利用了假期的時候，認真地思考出《東州教育發展30條》，但現在不是思考教育發展的問題，而是與副職及部下們好好地溝通感情。再說，明天上午開局長辦公會議，怎么辦教育，讓韓素貞去思考，自己是黨委書記，是管干部和人事的，具體的教育事務也不歸自己管的。

與翟新文的陽光心情不同的是，姚長青這幾天真有一點焦頭爛額的感覺。正月初六的下午，姚長青匆匆地從學校出發，到東州飛機場去接劉媚。劉媚乘坐的航班還沒有到，姚長青坐在候機大廳的椅子上，倒也安閑自在。學校計劃的事情交給方圓去做了，姚長青是最放心的。苗芊芊恰到好處地打了電話，方圓正好在場，方圓的解釋自然讓苗芊芊不會起任何疑心。現在，就可以安心地在這里接劉媚，把劉媚送回租住的房子里。甚至，晚上也可以陪陪劉媚，如果可能的話，再做一做劉媚的思想工作，把肚中的孩子打掉。

就在這個時候，姚長青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正是苗芊芊的電話。電話里，傳來苗芊芊焦急的聲音：“長青，你在哪里？”姚長青一驚，說：“我在學校。”苗芊芊說：“我給你辦公室打了好幾遍，都沒有人接。你說你還在學校？”姚長青一窘，連忙說：“我沒在辦公室里。”苗芊芊說：“行啦，你在哪里我也不管，現在你趕快回來吧，家里出大事了！”姚長青腦袋翁的一聲，莫不會是姚軒出什么問題？姚長青緊張地問：“什么大事？不要慌，慢慢說。”苗芊芊說：“爸突發心肌梗塞，現在已經被120救護車送醫學院附屬醫院了，你快回來吧！我大哥他現在也不露面，只有我和二哥在這里。長青，你快找找人吧，你可是咱家的頂梁柱啊！”苗芊芊的聲音里已經帶了哭音了。

姚長青真地有些發毛了。你說這老丈人，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要在自己準備接劉媚的時候病，而且還是心肌梗塞！但在妻子面前，還要保持必要的冷靜。姚長青說：“老婆，不要慌，我馬上就聯系熟人。你現在和二哥先在醫院等著，還要抓緊時間聯系大哥。爸爸的醫藥費咱先墊上，這個時候就不要計較誰該拿多拿少了。”苗芊芊哽咽著說：“長青，我知道了。你說，到這個時候，大哥怎么就聯系不上呢？”姚長青說：“那也得聯系。他是家中的長子，這樣的事情就應該由老大出面。當然，我作為三女婿，也還是要出錢出力。我這就聯系我在東州醫學院的熟人。”苗芊芊說：“長青，你快來東醫附院吧，我都快六神無主了。”姚長青說：“我盡快開車過去。”

掛了電話，姚長青真地呆不住了。現在，岳父在急救室里，自己如果不及時趕回去，恐怕真地不合適。不能接劉媚回市區了，讓她自己回去吧。姚長青連忙給劉媚發了一條短信。姚長青知道，在飛機上，劉媚的手機是關的，但當她打開手機的時候，這條短信就應該能夠收到。

姚長青寫道：“小媚：我到了東州機場準備接你。突然接到家中急電，岳父心肌梗塞，正在醫院急救。我必須立刻趕回去，對不起了。你下飛機后，自己搭出租車回市區。今天我不能過去了，請多保重。長青”

發成功了一遍，姚長青還是有一點不放心，就又發了兩遍，確保能夠在劉媚開機的時候，第一時間把短信傳遞過去。快步走出候機大廳，姚長青朝著自己轎車的方向小跑起來。鉆到了車里，姚長青迅速地發動了轎車。這破車，是需要先預熱一會兒的。趁這個功夫，姚長青冥思苦想，東州醫學院有誰是熟人？天哪，想了半天，竟然沒有一個！姚長青也是急糊涂了，他沒有想起來，方圓的岳母就是東州醫學院的教授，主任醫師，讓方圓的岳母聯系一下，一切都能OK，因為她不僅僅是學校的教授，更是東州大學的副校長，東州市的人大副主任。

從飛機場到東州市區，有20分鐘的路程。姚長青開著破普桑，一路狂奔，竟然只用了15分鐘。車子剛進了市區，苗芊芊的電話又到了，此時她已經在放聲痛哭：“長青，爸爸去了。”姚長青握方向盤的手也是咯噔一顫，差一點撞上前面那輛車。姚長青連忙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芊芊，別哭啊！我再有10分鐘就到了。爸爸去了，我也很難過。”苗芊芊泣不成聲：“爸爸才76歲啊！這么年輕，一直身體都好好的，怎么說去就去了？”姚長青說：“是啊，爸爸身體一直都很好，怎么說去就去了？”苗芊芊在手機的另一端嗚嗚哭泣，姚長青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姚長青說：“芊芊，我掛電話了。我一會兒就到。”

還沒有發動起車子，姚長青的手機又響了。這一回是劉媚打來的。姚長青嘆了一口氣，接起了電話：“小媚，你下飛機了？”劉媚說：“你沒來接我，我挺失望的。不過我完全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姚長青說：“我20分鐘前還在飛機場，但現在已經到東州市區了。小媚，抱歉啊！”劉媚掩飾起內心的憤怒，裝作善解人意的語氣：“長青，你能這樣對苗姐的父親，我很開心。我相信，你將來也能這樣對我的父親。你去忙吧，我自己坐出租車回去。現在不用管我，等都安頓好了，到我這里來一下，好不好？”姚長青脫口而出：“好。”

掛斷手機信號，姚長青感慨：劉媚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啊！多么能體諒自己現在的處境。是啊，現在就是來料理岳父后事的時候。啟動轎車，姚長青朝著東州醫學院附屬醫院的方向駛去。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