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3、喝茅臺像喝白開水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783節

朱小凡的第一杯酒一飲而盡。除了孔雙華之外，其他人都是酒盡杯干。廉松高興地說：“好啊！酒好，感情更好。來，畢書記，小方，各位，嘗嘗雁蕩山里的野味兒。大地歸春，萬物復蘇，蓄積了一個冬天的各種野味兒，可謂營養最豐富。”

眾人跟著廉松的筷子指引的方向，紛紛執箸吃菜。野味兒本來就珍貴，再加上精工制作，這口味更是好上加好。坐在方圓身邊的孔雙華吃得是一口接一口，全然沒有大家閨秀之禮儀。梅寒香笑著說：“方夫人胃口不錯啊！”孔雙華說：“沒辦法，不是我餓了，是肚子里的小寶寶餓了，我只有多吃一點，才能讓小寶寶吃得好，吃得飽。”

這倒也是正當的理由。梅寒香本來想取笑孔雙華，但孔雙華的回答似乎理由充分，無可挑剔。方圓也覺得孔雙華在這樣的場合，沒有斯文地吃飯似乎有些不妥，但孔雙華的話同樣讓方圓立刻覺得很有道理：是啊，她吃的多，兒子才會吃得好，多吃就多吃。廉松說：“小孔不喝酒，就多吃菜，喜歡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完飯后，你把喜歡吃的告訴梅總，讓梅總再準備一些你帶回去。”方圓說：“太謝謝廉書記了。在這里嘗嘗難得的野味兒已經很知足了，又怎么能往回帶呢？”廉松說：“為了下一代嘛！現在都是獨生子女，連我這個年齡都知道懷個孩子要講究優生優育，更何況是你們年輕人呢！還有，帶一點回去，也請孔主任嘗一嘗嘛！”方圓說：“謝謝了，廉書記。”廉松說：“其實，小梅都已經準備好了兩份，畢書記帶一份回去，小方你帶一份回去。”梅寒香說：“那是。廉老板交待的事情，我是一溜小跑也要把事情給辦好。”廉松呵呵地笑著：“這就好嘛！”原進寶說：“梅總這也應了那句古話，叫什么唱什么隨！”梅寒香臉是繃起來了，嗔怪道：“原局長，你又在胡說什么？”但眼睛里卻是滿含笑意。

畢全力恍然大悟：為什么梅寒香敢坐在副陪的位置，原來是這樣的啊！看來，廉松中午宴請自己，真是一石多鳥啊！親自接待，體現了延平縣委對青聯希望小學的高度重視；親自陪餐，體現了宋云生對于自己的投之以桃而馬上抱之以李的政治反應速度；而這招待餐其實百分百是公款招待，安排到情婦梅寒香這里，這錢是進了梅寒香的口袋還是他廉松的口袋，這個恐怕只有他們兩個人最清楚了。對于廉松，畢全力在心里一聲嘆息：現在的縣委書記，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公開地把情婦帶到公開場合，也不怕別人舉報，特別是政治對手利用這個問題做文章啊！看來，在延平縣，廉松絕對是一言九鼎了。這原進寶一路上對這位分管教育的馬副縣長并不感冒，現在看來，與縣委書記的關系倒是特別地密切，竟然敢把縣委書記的相好來說事兒？延平的官場，與東州市的官場相比，一樣也不簡單啊！還好，官場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各人自掃門前雪，千萬莫問他人非。恐怕廉松也并不是所有的場合都讓梅寒香來陪酒吧，今天把梅寒香安排在副陪的位置，恐怕另一層含義也是體現了對他畢全力的尊重，外加信任吧，怎么說以后也是一個圈子里喝湯的人了。

廉松連敬三杯，這三瓶茅臺可就是見了底了。一瓶中檔茅臺按500元一瓶，光酒錢這就已經1500元了。關鍵的是，這酒宴才剛剛開始啊！照這樣的速度喝下去，等曲終人散，恐怕10瓶茅臺也拿不下來吧。畢全力的心里有一種心痛的感覺：要是這樣的工作餐少一些，在村里建一所希望小學，幾頓酒席的錢就夠了，何至于自己去了雁北鄉的這個村子，看到了那些破敗的學校？可這樣的話，能說出口嗎？不能！如果說出口，這便是壞了規矩，觸動了人家的利益啊！畢全力忍不住看了原進寶幾眼，這個矮胖子，看來也并不是什么真正為人民做事的好官，吃得心安理得啊！如果我畢全力當延平的縣委書記，會用這樣的官嗎？畢全力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應該不會吧。

梅寒香在廉松敬完之后，也同樣敬了三輪，一輪一瓶茅臺，三輪同樣是3瓶。方圓同樣看得心驚肉跳，這哪里是國酒，簡直就是白開水嘛！縣委書記領著喝，這位與縣委書記關系不淺的女士接著喝，似乎后面畢書記還要領著全場喝，之后恐怕馬縣長、原局長還要敬，自己雖然年輕，但安排在副賓的位置，恐怕也少不了敬幾位領導，這得多少瓶茅臺啊！酒是好酒，喝著確實香，但如果當白開水一樣喝，這實在是太浪費了吧。還好，梅寒香并沒有沖著朱小凡或孔雙華說事兒，兩個人不喝，也沒有多說什么。這個女人也是一個明白人啊！至少比趙巧巧要聰明許多倍。如果沒有這份聰明，恐怕也辦不了這么大一份產業吧。

別人都在喝，自己一個無名之輩，還有什么說話的權力？喝吧。除了孔雙華和朱小凡，剩下的每一個人都喝白酒，因此，紅酒就開了那一瓶，而其他人的目標，全部是茅臺。看市委常委畢全力，安然正坐，表情自然，并沒有什么與平常不一樣的地方，方圓更是感慨自己其實是井底之蛙見識短淺。說不定畢書記經常出席這樣的場合，早就習以為常了。

該畢全力敬酒了。畢全力端起酒杯，站了起來：“廉書記，各位好朋友，今天我是非常感動，也非常感慨。本來就打算跟著原局長，考察一下青聯希望小學的選址，悄悄地來，悄悄地走，但我今天卻感受到了延平縣委領導、教育局領導的一片盛情。廉書記工作非常繁忙，今天不但親自在縣委大院接待了我和方校長，中午又在這雁蕩山中設了這么豐盛的午餐，讓我覺得十分慚愧。還沒有對延平人民做一點什么事，卻得到了這樣的回報，受之有愧啊！”廉松笑著說：“畢書記，你決定在延平建設一處青聯希望小學，這本身就是對延平人民做的一件大好事。我出面陪畢書記吃頓飯，這也是人之常情嘛！你為延平做了貢獻，我這個延平的當家人，怎能不記在心里呢？更何況，畢書記也副廳級，在我這個處級干部眼里，那也是上級領導呀！”畢全力說：“廉書記太客氣了。廉書記是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的時候，我是市委辦的小秘書。在老領導的面前，我什么時候都不敢言大。今天我敬的這一杯酒，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是感謝，感謝廉書記、馬縣長、原局長的盛情，第二層是表個態：我一定要用心把這第一所青聯希望小學建設好，刮12級的臺風，下200毫米的暴雨，也不會讓學校教室出現半點問題。我要對得起捐款獻愛心的青聯委員們，要對得起延平縣委領導的盛情，更要對得起延平的父老鄉親。”

這都是畢全力發自肺腑的心里話。雁北鄉確實需要建設希望小學，但如果像今天這樣的吃法，恐怕40萬建設款沒等學校建設起來，就已經給吃喝光了；即使是沒有吃喝光，剩下的錢恐怕也只能建設一個豆腐渣工程了。畢全力的心里有一個更加堅定的想法：建立款項的有效監管機制，確保每一筆捐款，都真正地用到希望小學的建設上，而不是吃吃喝喝上。這不僅僅是上面說的三個原因，更重要的是：如果真地出現了偷工減料的豆腐渣工程，最終受影響的是團市委和市青聯，是自己的仕途發展將會蒙上陰影——以后，還怎么再次發動捐款？以后在青聯委員們和團市委工作同志們面前，還怎么樹立威信？但這個原因，是不能當作酒話說出來的，只能在心里用勁。

畢全力的表態，方圓或多或少地聽懂了一些。這上方圓感受到了畢全力的一身正氣，同時，也感受到畢全力其實話說得很有技巧和水平。方圓真想大聲叫好，但終于沒有敢。廉松是哈哈大笑：“好，畢書記要親自抓希望小學的建設，那是我們延平老百姓的福氣啊！進寶，你可聽好了，到時候在希望小學的建設方面，一切聽畢書記的，明白嗎？”原進寶說：“放心吧，老板。畢書記說怎么建，咱就怎么建；畢書記說用什么材料，咱就用什么材料，保證能夠建成防臺風防暴雨的好學校。”畢全力說：“那我先謝謝大家了。”

一一碰杯，仰頭把滿滿一杯茅臺吞下去。畢全力心里話：答應得這樣痛快，恐怕真到實際的時候就不是這樣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真地在建設過程中，人家一點利益沒得到，恐怕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熱情了。唉，這可真是一個矛盾的事情啊！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