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2、到了發獎金的時候就麻煩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193節

早晨方圓剛剛到辦公室，就看到楊英賢滿臉笑容地站在門口。方圓說：“楊校長，找我有事啊？”楊英賢說：“方校長，昨天晚上，東州教育系統的文藝演出實在是太精彩了。”方圓說：“確實演得不錯。”

一邊說著，兩個人進了房間。楊英賢說：“方校長，我去給您刷刷杯。”說著就拿起水杯。方圓說：“不必了。這水杯啊，辦公室的同志每天都刷的。再說了，楊校長，我自己也可以刷啊！”楊英賢說：“那我給方校長沖上茶。”動作之殷勤，態度之謙恭，像極了一個奴才。方圓說：“還是我自己來吧。”楊英賢說：“我來，我來。方校長快請坐吧。”

由不得楊英賢不對方圓敬畏有加。昨天，當王國棟對翟新文說今天晚上就由他親自給方圓頒獎的話，不止是翟新文和幾個市領導聽到，坐在王國棟周圍的其他副局長、科長們也是個個聽得清楚。這有關市委書記王國棟對方圓也是青睞有加的傳言一夜之間傳遍整個東州教育，級別低雖然不理解王國棟所說的話的真實意義，但正是因為不理解，所以對于方圓的傳奇便以訛傳訛，越傳越離奇了。甚至有人已經放出這樣的風聲：東州5中的節目其實是很一般，有好幾個節目比東州5中的節目要好，因為王國棟書記要給方圓頒獎，而王書記是東州最大的官，所以只能頒一等獎，所以眾評委心知肚明，就把5中的分鐘打得高高，當仁不讓地拿到了第一名。

這些傳言，不僅楊英賢聽到了，許多人也都聽到了，然后就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傳播和適當演繹的隊伍里來。楊英賢更加感嘆：即便是翟新文局長，恐怕現在對方圓也是無能為力，市委書記與市長同時欣賞的方圓，試問在東州這方土地，還有誰敢輕視其半分？楊英賢打定主意：任江山易改，追隨方圓的腳步不能改變；哪怕不是真心的，也要在言行上與方圓保持高度一致。

給方圓泡好茶，楊英賢把杯子放到了方圓的面前，恭順地說：“方校長，說起來，昨天晚上咱學校能夠拿到教職工演出的一等獎，您應該居首功。”方圓說：“這一次能夠獲獎，主要還是那校長訓練指導有方。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出，那校長在藝術教育方面，還是有著比較深厚的造詣。”楊英賢撇撇嘴：“方校長，據我所知，咱學校的一等獎，如果不是你，恐怕根本不會是我校，而是瑞清市教體局或其他學校的。我聽說了，市委王國棟書記點名要給你頒獎，既然給你頒獎，那肯定要頒第一名的獎，那些評委都不是傻子，誰敢讓5中不是第一啊？”

方圓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對于楊英賢的話，方圓是半信半疑，但這個時候，還是要維護團結的大局：“楊校長，道聽途說的事情，不可當真。十一假期，我可是親眼看到，那校長天天帶著相關的老師在認真準備刻苦訓練，這是不能抹殺的。昨天的演出，公道地講，咱學校的節目也確實是好，不是靠關系或其他原因就能拿一等獎的。如果演得不好，我想即便是市委王書記說了什么，恐怕也難拿一等獎。”楊英賢說：“道聽途說我不認同。昨天晚上，王書記說要親自給你頒獎，這個可是有十幾個人同時聽到的，親耳聽到的，又怎么能說是道聽途說呢？”方圓說：“好了，楊校長，這件事啊不要再傳。不管怎么說，那校長的功勞還是要充分肯定的。”楊英賢說：“這倒也是。咱學校的節目，我昨天晚上也看了，就是拿不到第一，拿到前5名，也是沒有問題的。這一點，那紅也是有功勞的。”

送走了楊英賢，方圓也在沉思，卻看到那紅氣沖沖地進了他的辦公室。方圓站了起來，笑著說：“祝賀那校長，這一次5中獲得演出第一名，那校長功不可沒。”那紅本來進門就準備大吵大嚷，沒有想到方圓一上來就夸獎她的功勞，但是怒氣平息了幾分：“方校長，剛才有好幾個人講，咱學校的一等獎，是因為市委王書記器重你，特別將這個獎授予5中的。我那紅承認方校長是有背景、有實力的領導，但我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說著，眼淚竟然流了下來，滿臉的委屈。方圓說：“那校長請坐吧。這件事啊，要看我的態度，要看楊芳校長的態度。從我這里講，那校長辛苦訓練了整個十一假期，這個有目共睹，我認為，學校能夠獲得一等獎，最最關鍵的是那校長敬業的工作精神和深厚的藝術造詣。這就是我的態度。”

那紅輕輕地拭去眼淚：“方校長，你真地這樣認為？”方圓說：“你覺得我是那種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嗎？我喜歡把事情做在當面，把話說在當面。誰也不能否認，這一次學校的一等獎，那校長居首功。”那紅臉上有了笑容：“方校長能這樣想，我心里就痛快多了。你不知道，今天早晨我來學校，沒有幾個人祝賀，好多人都是旁敲側擊，提醒我，沒有方校長的背景和實力，學校根本不可能拿一等獎。”方圓說：“這是有些人不了解真相。事情的真相是，那校長辛苦訓練8天，使節目精益求精；那校長精心構思，讓一個節目融入了許多藝術元素，藝術的張力充分顯現。這件事，我是準備到校務會上公開為那校長說清楚。”那紅說：“太感謝方校長了。”方圓說：“這是我為人的準則，功就是功，過就是過。有過，我不會把它說成是功；有功，我不會把它說成是過。這一次，在文藝演出這件事上，那校長是有功的。”

那紅何嘗聽不出方圓的話里有敲打的意味，連忙說：“方校長，有的時候，我在你面前擺擺老資格，還請你多原諒。有些工作，其實不是我不盡心干，主要是我能力有限。如果每一項工作，都能像文藝演出這樣可以發揮我的特長，我肯定是全力以赴把事情做好。”

方圓說：“我一定會努力創造更多的機會，讓那校長充分發揮出你深厚的藝術教育功力。”那紅說：“有這樣的機會嗎？”方圓說：“我已經想好了，就是不知道那校長想不想做？”那紅說：“請方校長指示。”方圓說：“市里馬上要舉行優質課比賽了。咱學校至少要出初中一節美術課，一節音樂課，高中一節美術課，一節音樂課。此外，綜合實踐課也是富有創意和創新精神的課。我想將美術課、音樂課、綜合實踐課，從初中和高中的聽課計劃中暫時調整出來。如果那校長愿意接這項工作，我給做的承諾是：在市里拿一個一等獎，將1000元，如果6個都拿一等獎，獎6000元，此外，我將親自向市教育局領導和市教研室領導，為那校長報功。”

那紅已經很久沒有熱血沸騰的感覺了。今天，那紅似乎又找到了一點感覺。那紅說：“既然方校長這么信任我，那我就接下這項工作。不知道，在確實出課的人選方面，方校長是否還會干涉？”方圓說：“原則上，我將完全尊重那校長的意見。當然，如果不是按照人的實力來選拔，而是摻雜了別的因素，我還是要說話的。”那紅說：“放心吧，我這一次一定要挑選那些最有可能在市里獲得一等獎的老師參賽。我可不能像某些人，在選拔的時候，是看誰態度好，誰給送的東西多，就選拔誰。”

方圓一愣：“那校長，你話里有話啊！難道咱學校在選拔的時候，還有這樣的情況嗎？”那紅說：“方校長是眼明心亮，恐怕早就知道了。”方圓說：“我不知道。”那紅說：“那我也不能說，因為我不想被方校長戴上挑撥離間的帽子。我想說的就是，美術、音樂、綜合實踐學科，我一定會選拔最優秀的老師參加比賽。”

方圓有些無奈，但方圓清楚，那紅不想說，肯定是有她的難言之隱。方圓說：“好，中午就召開校務會，專題研究有些事宜。”那紅說：“這一次文藝演出，我完成了方校長交給的任務，不知道方校長是否考慮在什么時候兌現當初的承諾？”方圓笑著說：“這個不用擔心，今天中午就在校務會上研究此事，研究通過，我會向楊芳校長匯報，如果她沒有異議，今天下班前就兌現。”那紅說：“還有一件事，方校長當初說如果拿一等獎，要親自給所有的獲獎同志慶功。”方圓說：“一并在中午研究。大家沒有意見，就今天晚上，好不好？”那紅完全沒有了剛剛進屋的生氣神情，已經是滿臉喜悅：“好啊！我要好好敬方校長幾杯，還是那些老師，她們對你可崇拜呢，方校長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啊，不能喝醉喲。”方圓頭有些大：“那校長要幫我。這件事，大家盡興為主，不能過于勸酒。我一個人，他們一人敬我一杯，我就躺下了。那校長，一定要做好解釋工作。”那紅笑了，笑得有點狡黠：“方校長，那個時候，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們表達一下崇拜之情，我又怎么能去當這個壞人呢！”方圓無奈：“好吧。我自己把握自己。”

方圓馬上給阮少修打電話：“阮主任，中午12：30，開臨時校務會，你召集一下。”阮少修說：“好的。參加范圍？”方圓說：“中層以上干部。”阮少修說：“馬上通知。”

校務會在12：30準時召開，當方圓步入小會議室的時候，小會議室里只剩下他自己該坐的位子，一個人都不缺。看來，阮少修的工作效率是越來越高了，這一點值得肯定啊！方圓哪里想得到，自己在許多人的心里，有了更多的敬畏之心，特別是看了昨天的文藝演出之后，特別是看了市委書記與方圓親密互動的場景，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特別是有關市委書記點名要給方圓頒獎讓5中自然而然獲得一等獎的傳言，更是讓今天在座的每一個中層或副職盡人皆知。在這樣的情況下，誰敢遲到？又有誰敢請假？

方圓步入小會議室，原來還有些輕微嘈雜之聲，頓時全部沒有了。小會議室里，一片安靜，只有大家都望向方圓的目光。

方圓在原來楊芳坐的位置上坐好，說：“不好意思，中午沒能讓大家好好休息，臨時召集大家開個會，對不起了。”楊英賢說：“只要有工作，什么時候開會，我都擁護，畢竟是為了學校的工作。”幾個人的眼睛里露出鄙夷的神情。

方圓說：“今天中午，有幾件事情提出來，大家討論討論，研究出個結果。第一件事，就是我校昨天在東州教育系統‘慶國慶迎17大’教職工文藝演出中獲得了一等獎。在這件事上，那校長功不可沒，參加演出的老師們也是有功勞的。按照當初的承諾，現在我準備兌現獎勵。今天我們就先來研究獎勵的事情。”

沒有人說話，有的人拿著筆在記錄，有的人在目視著方圓，等待著方圓的進一步闡述，那紅更是目不轉睛，生怕漏下方圓說出的每一個字。

方圓說：“我說過，能進入決賽，這一次老師們的演出服裝費，由學校報銷。進入前三名，另外有獎勵，拿了第一，要重獎，并為獲獎的老師慶功。大家議一議，這個重獎該怎么個獎法？”

好像這件事，與其他人都無關啊！整個會議室，除了那紅，似乎沒有幾個人能夠受益。這樣的時候，誰能輕易表達自己的想法？

不過，楊英賢第一個開口：“我覺得，這一次我們學校拿到了一等獎，并且由市委書記親自頒獎，確實應該獎勵。當然，能獲得一等獎，首功是方校長。是方校長領導有方，才使我們的節目無往而不勝。獎多獎少，我不想參與我的意見，這個由方校長來決定。但頭獎一定要由方校長拿，大家才會心服口服。”

嘿，這個馬屁精！那紅恨恨地看了楊英賢一眼，心里對楊英賢充滿了厭惡。方圓說：“其他同志的意見呢？”阮少修說：“我贊同楊校長的意見。”倪右盛說：“我也贊同楊校長的意見。”

看到其他人都要表態的樣子，方圓擺擺手：“我打斷一下。第一，這一次演出獲得一等獎，首功是那校長，這毫無疑問。所以，頭份獎金，應該由那校長拿。我根本就沒有做什么事，我就不拿獎金了。其他同志也就不再勸，更不要說什么領導有方之類的套話。說實話，讓我來指導，肯定拿不了一等獎，甚至連決賽都進不了。”楊英賢說：“雖然我非常尊敬方校長，一貫服從方校長，但我今天要反對方校長的意見。如果方校長不是指定那校長來具體負責這件事，而是指定了別人，那我們能獲獎嗎？這就體現了領導有方。那校長的功勞很大，這個大家都沒有否認；但大家也都清楚，如果沒有方校長的超群能力，那些評委就那么服服帖帖給我們打高分？尤其是5個領導評委，都是市領導。”方圓說：“正是因為評委是市領導，所以打分才更公正。我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又怎么能影響得了廳級的領導？楊校長，這件事我看就不要爭了。首功記在那校長的頭上，所有參加比賽的同志，都有功。另外，這幾天，阮主任為協調車輛等事情，付出了不少辛勞，而倪主任為安排好加班晚餐，也很努力，也一并獎勵。我現在的問題是：獎勵多少合適？”

全場都沉默下來。

方圓也有些發愁，說：“大家說說看法，集思廣益。我的觀點是，有功了就要獎勵，這樣才能調動大家的積極性。”楊英賢說：“方校長是一把手，您說了算。您說獎多少，我都支持。”方圓說：“那么，那校長獎勵2000元，其他參加演出的同志和阮主任、倪主任，各獎勵800元，怎么樣？”

這絕對是讓人眼紅的事情。因為方圓的獎勵方案里，沒有其他人。楊英賢忿忿不平起來：“我沒做什么事情，沒有獎勵，應當。方校長領導有方，你不獎勵自己，說不過去。”方圓說：“我什么也沒有做。”那紅說：“方校長多次視察指導，功勞也是很大。方校長所帶來的激勵作用，對于參賽的老師們的心理和精神，都有正面的作用。”楊英賢說：“這就是對了。方校長就是有功勞。”方圓說：“我說說話就有功勞啦？這個道理說不通。其他同志還有什么意見？”

戴良花忽然開口：“方校長，500元的服裝費，是否在算在這獎勵的范圍？另外，他們在訓練的過程中，每天也有三倍于正常工資的加班費，這是否算在800元里？如果都不算，那平均一個人獎勵的錢數就超過了2000元，是學校獲得市優質課比賽一等獎的老師獎金的2倍。是文藝演出重要，還是教學重要？我就說這幾點，請方校長三思。”

方圓馬上聯想到了學校的和諧穩定工作。17大前，如果是獎勵不當，造成了學校的不穩定，這也是很大的麻煩啊！方圓說：“其他同志還有什么意見？”

邱正軒說：“戴主席的話，讓我想到了學校的穩定。這件事我有個想法，供方校長參考。”方圓說：“邱校長請講。”邱正軒說：“我覺得方校長現在是全面領導學校，太細致的事情不用考慮，由我們下面這些人具體來做。這一次獎金的事情，我看方校長定個總量，比如5000元、8000元或1萬元。具體怎么分，就由那校長作決定好了。”楊英賢說：“我贊同邱校長的意見。方校長是抓大事的，小事不必操心。”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方圓說：“好。邱校長的意見很好，那校長有什么意見？”那紅說：“我服從方校長的意見。只是如果獎得太少，我這里也不好分啊！”方圓說：“這樣吧，就獎1萬元，那校長根據每個人的貢獻量，進行分配。我首先聲明：不要給我獎金，給了我也不要。”那紅說：“好。”

后面的議題就順利了許多，那紅負責聽音樂、美術、綜合實踐課，并選拔參加市比賽的選手，除楊英賢外，都沒有異議，都覺得這樣能夠讓那紅有事干，而且能發揮特長。對于慶功的晚宴，規定了副校以上參加，所有演出的人員參加，中層除辦公室主任阮少修外，其他人不參加。那紅提醒：“方校長，這項工作是由孫紅軍書記和宋萍主席兩個人聯合主辦的，我們的慶功，是不是也邀請這兩位領導參加？”

那紅提出來了，方圓顯然不能拒絕。如果直接拒絕，話又被不懷好意的人傳到了孫紅軍和宋萍的耳朵里后，那會是怎樣的情形？方圓說：“好。那校長負責聯系吧。”那紅說：“恐怕我的面子，是請不動這兩位領導的。方校長，只要你出馬，兩位領導一定會到。”楊英賢說：“那校長也知道方校長面子大啊！”那紅說：“這個世界上，不只是你楊英賢一個聰明人，只不過是大家看透了，沒有像你那樣赤裸裸而已。”

楊英賢說：“那紅，你這是干什么？為什么要諷刺人呢？”那紅說：“看看你剛才都說了些什么？你還有臉說人家？除了拍馬屁，我還真沒看出你有別的本事！”楊英賢騰地站了起來：“那紅，對，我知道你有本事，你可以陪教育局的老書記睡覺，我沒有你的本事。”

一時間，會議室里劍拔弩張。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