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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232節
宋云生的晚宴,自然是安排在一個常人不太去的地方。這一次,沒有叫盛治仁,因為宋云生以往與部隊上的人打交道很多,自然是知道部隊人的性格與脾性。像盛治仁那樣酸溜溜的文人氣質,部隊上的人很少有人能夠欣賞。有一句俗話叫臭味相投。如果連味兒都不一樣,都怎么能尿到一個壺里去?宋云生也沒有叫竇黨濟和畢全力,這兩個人,離著核心層還有一定的差距;宋云生更沒有叫常友強。雖然常友強可信,但剛剛請過常友強,再請萬大全,這顯然是一碗水端平,恐怕常友強的心里也不是個滋味。想來想去,帶上鄧云聰是最合適。首先,鄧云聰與自己是同學與校友的關系,是自己的鐵桿支持者,其次,鄧云聰喝酒是比較爽快的,遇到像萬大全這樣的軍人,重要的就是爽快;而還有第三點,就是鄧云聰從來都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人又不算是太聰明,不會影響自己到時候的發揮。
所以,宋云生宴請萬大全的晚宴,只帶了鄧云聰和方圓兩個人。沒有人會問宋云生帶著方圓要去參加什么晚宴,也沒有人會問宋云生,你今天晚上是陪著誰去吃飯。所以,當宋云生的轎車絕塵而去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宋云生去了哪里。站在5中操場的人們,想得更多的不是宋云生去哪里吃飯,而是在思考和猜測:宋云生帶上方圓,這是為了什么?
萬大全被宋云生安排的車接到了這個曲徑幽深的地方,心里還是有一些不爽:這是哪里?怎么會來這個地方?這怎么有一點像軟禁啊!萬大全只知道今天晚上有方圓要過來,還有哪些人,萬大全不清楚。但僅僅過了幾分鐘,宋云生、鄧云聰和方圓出現在萬大全的面前。
萬大全第一句話:“還有其他人嗎?”宋云生笑著說:“萬政委是希望再來人呢,還是希望只我們四個人?”萬大全說:“方圓兄弟來了就好。”宋云生說:“看看椅子,一共擺了四把,今天晚上,只有我們兄弟戰友四個人。”萬大全說:“好。人多嘴雜。”宋云生看看方圓,心里話:今天要是不拖上方圓,看來你這個萬大全還是請不出來喲!這方圓的面子,趕得上我宋云生加鄧云聰兩個人的面子了。
宋云生說:“萬兄弟,你是痛快人,我也是痛快人。今天晚上,你想喝點什么酒?”萬大全說:“就來五糧液吧。”宋云生說:“好,就上五糧液。”
酒很快就端過來了,也很快就滿上了各人眼前的三兩的酒杯。方圓看著酒杯就打怵:我的天,這是喝白酒,不是喝干紅或者喝啤酒啊!不知道這杯酒應該怎么喝下去。
宋云生端起酒杯,說:“萬政委,今天我和鄧常務,誠心誠意邀請您,一塊兒出來坐一坐,聊聊天,也沒有別的意思。”萬大全說:“宋市長,有沒有別的意思,你我的心里都很清楚啊!”宋云生哈哈大笑,掩飾著心中的尷尬:“萬政委,說笑了,說笑了。今天啊,我們不聊政治,不談東州市的事情,我們就聊聊戰友情,就敘敘朋友誼,好不好?”萬大全哈哈大笑:“好啊,宋市長,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咱今天晚上不談東州市的事情。”
嘿,都是聰明人啊!宋云生心里話:不談政治,不談東州的政治格局,我請您干什么?不過,很多事情都是急不得,慢慢來。一次不成,兩次;兩次不成,三次。這個世界上,沒有攻不下的堡壘,只要這堡壘有一點點縫隙。你萬大全今天晚上肯來參加這個晚宴,這就是縫隙啊!宋云生說:“云聰,方圓,都聽到了嗎?今天晚上,我們不談政治,只談感情。來,萬政委,我敬你一杯,祝賀你晉升市委常委。”萬大全說:“謝謝。”
宋云生說仰起臉,把杯中的酒全喝了下去。萬大全看著宋云生,稍有遲疑,聽到宋云生說:“萬政委,看看我敬你的這杯酒,這就是我的誠意。”萬大全說:“謝謝宋市長,我也喝了。”
方圓簡直是震驚。這是3兩56度的白酒啊!難道這胃都是鐵做的?難道就不怕被酒精燒爛了胄?宋云生說:“萬政委,酒是好酒,這菜么,是我安排的,只是不知道是否對你的胃口?”萬大全看了一眼,說:“宋市長安排的飯菜,我都很喜歡。”宋云生說:“那我們就先吃點菜?”萬大全說:“看宋市長喝酒是個爽快人,好,我們就吃菜。”
宋云生口才很好,吃著菜,宋云生談起了在湖州市任副市長的那些日子。當然,他沒有東拉西扯,重點始終圍繞著雙擁工作,圍繞著與一軍的交往,特別是與汪永生老軍長的交往。宋云生說:“地方和部隊,本來就是一家。我記得那一年臺風掃過湖州的時候,正是老軍長一聲令下,駐湖州的軍部和幾個團的指戰員,全都沖上了抗擊臺風的第一線,幾天幾夜。當我這個分管民政工作的副市長看到許多戰士夜以繼日的救災,都累得躺在泥地上就睡著的時候,我當時是潸然淚下。我對老軍長說,汪軍長,讓戰士們休息休息吧。汪軍長說,軍隊是黨的軍隊,是人民的軍隊,在黨和人民需要的時候,我們這些軍人就是要沖在最前面。”
方圓看到,宋云生的眼睛里,竟然閃著晶瑩的淚花。再看看萬大全,這淚水竟然已經涌出了眼眶。
宋云生說:“我說,汪軍長,戰士們的身體也是肉長的。汪軍長說,我也愛我的士兵啊!但災情如同敵情,災情也是最好的實戰演練。祖國的統一大業需要我們這些軍人來完成,如果有戰爭,那個時候的情況會比現在更艱苦。一軍是有著光榮傳統的部隊,‘硬骨頭六連’是激勵全軍官兵奮勇爭先的最高榮譽,沒有硬骨頭精神,怎么能打勝仗?沒有硬骨頭精神,一軍也就不是一軍了。宋云生說,我敬佩老軍長,我敬佩一軍的廣大指戰員。無論我在哪里工作,我都不會忘記湖州,都不會忘記駐在湖州的一軍,不會忘記那個真正的中國軍人的脊梁的汪永生軍長。”
宋云生拿起一塊紙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淚。萬大全,一個鐵打的漢子,已經是淚如雨下。連宋云生都驚詫,萬大全為什么會哭得這樣厲害。這只有萬大全最清楚,當時,萬大全已經下放到連隊當連長,一個堂堂的副師長下來當連長,這該是多么大的屈辱!但是之前所犯的錯誤,也足以讓他卷著鋪蓋卷轉業回家。是老軍人力排眾議,讓萬大全下放基層,戴罪立功。正是那一次臺風,一個40多歲的人,像一個年輕戰士一樣,沖在了抗災的第一線,幾天幾夜,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和戰士們一樣,睡在泥地里,臟手吃干糧。當時,萬大全心中很明白,應該轉業的,老軍長不讓轉業,說明愛惜自己這個兵,覺得自己是個人才,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機會,戴罪立功。抗災之后,一軍表彰,萬大全又成為大校副師級營長。之后的一年時間里,萬大全就像當初當營長、連長一樣,與全營官兵摸爬滾打,苦練基本功;與官兵加強對信息戰的學習和研究,使全營成為兩棲裝甲團的王牌營。一天訓練下來,萬大全也是累得腰酸背痛,畢竟年齡不饒人,但萬大全畢竟一直擔任軍事主官,對軍事指揮這一塊研究頗深,再加上是以副師級來擔任營長,從營教導員到副營長、副教導員等干部,誰敢不聽指揮?這萬大全是大校,而營教導員才是一個少校,級別差了一大截。萬大全就是用這樣一種硬骨頭精神,帶出一個軍事模范營出來。在南京軍區組織的模擬對抗演習中,萬大全所在的部隊是藍軍,也就是模擬敵軍。由于萬大全指揮得當,當所有的藍軍都被從各個方面所擊破之時,只有萬大全的營仍然在固守著陣地,紅軍硬是沒有攻下來。
可以講,這一次實戰演習,藍軍沒有完敗,紅軍沒能大獲全勝,讓某些將軍心中不爽,認為萬大全所在的營是攪局,是打亂上級的整體部署。而汪永生則在黨委上力排眾議,說萬大全不但沒有過,反而有功。正是因為萬大全的堅守,才讓我們更加清楚,未來的戰爭不是像我們想像的那樣,會按照我們的設想打下去,而是會遇到許多意想不到的困難,這正是紅軍部隊要加強反思,加強總結的最好素材。同時,在紅軍全方位的打擊下,萬大全所帶的營竟然能沒打垮,這本身也說明萬大全是一個難得的軍事人才。所以,萬大全不但不應該受懲罰,而且還應該官復原職。
萬大全就這樣又回來當副師長。但終究是有人看他不順眼,想排擠他。其實部隊與地方一樣,也有官場規則,也有官場奧秘。不久,萬大全被明升官降,到了東州市擔任警備區政委,級別是副師變成了正師,但遠離了一線部隊,萬大全覺得將軍夢越來越遠了。這就是萬大全心中最大的痛。萬大全多么渴望自己未來的一天,也能像老軍長一樣,指揮千軍萬馬,在戰場上馳騁縱橫。一個軍人,如果從來沒有真正地打過一次仗,這會成為軍人最大的遺憾!萬大全也很羨慕老軍長,老軍長曾經帶領著一個團,在廣西越南的邊境,為了維護祖國的領土完整,真刀實槍地打過幾個漂亮的仗。現在,遠離了一線部隊,萬大全甚至覺得自己不像一個真正的軍人了。
說起警備區,真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好地方。沒有多少可以直屬的部隊,剛剛來警備區的時候,萬大全甚至還想搞一搞軍事訓練,竟然無兵可練。再看看警備區所謂的武器裝備,萬大全徹底地灰了心,雖然不敢說是小米加步槍的水平,但野戰部隊所擁有的那些裝備,基本上一星半點都沒有。
現在,被宋云生說到了湖州,萬大全想到了很多,難道自己就這樣在警備區政委的崗位上結束軍旅生涯嗎?萬大全不甘心啊!軍人報效祖國,就是要捍衛祖國的榮譽和尊嚴;如果天天都在警備區這樣的二線部隊里養尊處優,那還叫什么真正的軍人?當萬大全回想起那段當連長和營長的經歷,怎能不觸動心弦,怎能不淚如雨下?
宋云生說:“萬政委,我敬佩你。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今天,看到萬政委錚錚男子漢也能流淚,我更感覺到,萬政委是個真正的軍人!我感到非常抱歉,不該講湖州的那些事。”
萬大全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宋市長、鄧市長和我的方兄弟見笑了。”宋云生說:“沒有絲毫的見笑,有的只是敬佩,有的只是歉意。”萬大全說:“說起來,湖州既是我的傷心地,也是我能夠在面臨絕境之后證明自我的地方,我對湖州,有著復雜的感情。我什么時候,都不能忘記,老軍長對我的關懷。”說著,拿起酒杯,滿滿一杯,又喝了下去。
宋云生說:“我陪萬政委。”杯中的白酒也同樣下去。鄧云聰說:“萬政委,我老鄧敬佩你這樣的漢子,我也喝了。”這是鄧云聰的第一杯。方圓看到這樣的情形,自然也知道自己是要喝的。方圓說:“萬大哥,我敬重您。”也將杯中酒喝下。
萬大全說:“真是不好意思,這么好的日子,我不像個男人。”宋云生說:“萬政委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是真正的讓我們敬重的軍人。”萬大全說:“酒品如人品。今天,宋市長、鄧市長的酒品,一看就知道是可以結交的朋友,來,我敬兩位。”
又是一杯酒。這宋云生就覺得頭有點暈了,這差不多已經9兩了呀!雖然一個勁地吃菜,一個勁地喝水,但這56度的酒精,總量在那里,并沒有因為吃菜和喝水而將酒精的總量變少。關鍵的是,這正題還沒有說呢,看這個萬大全,真是只口不提東州啊!這可如何是好?宋云生看看方圓,這個方圓,看起來與萬大全關系不錯,連稱呼都是萬大哥,他能發揮什么作用呢?宋云生說:“小方,你還沒有敬你萬大哥。”
方圓站了起來:“萬大哥,宋市長讓我插在鄧市長之前,給您敬杯酒。其實我早想給您敬酒,只是我最小,應該是排在最后的。”萬大全說:“方兄弟敬的酒,我是一定要喝的,不過,我已經喝了許多了,是不是一滿杯都喝下,得看方兄弟你說什么。”說著,萬大全站了起來。方圓說:“萬大哥隨意,我是這一滿杯。我衷心地祝愿,萬大哥早日將星閃耀,成為萬眾矚目的將軍!”萬大全哈哈大笑:“好,方兄弟說得正對我的心思。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我就借兄弟的吉言,朝著將軍的目標去努力!”萬大全仰頭,把杯中酒喝下去,亮了亮底,對方圓說:“還是兄弟最了解大哥的心思。”方圓也亮了亮杯底,也是一滴沒有。萬大全哈哈大笑。
宋云生心中竊喜:呵,就怕你沒有弱點,就怕你沒有需求。想當將軍,好啊,如果我宋云生能夠發揮一點作用,那你還不死心塌地?宋云生說:“鄧市長,給萬政委倒上酒,我要跟萬政委說幾句貼心話。”鄧云聰像個秘書一樣,站起來給萬大全倒酒。萬大全推辭了幾下,沒有推辭掉,也就讓酒杯里倒滿了酒。宋云生說:“請問萬政委擔任正師幾年了?”萬大全說:“一年多一點。”宋云生說:“從正師晉升副軍,一般來說,最低年限是多少?”萬大全說:“最低年限是3年,但看看全國的形勢,很少有3年就晉升的,能上去的,少則四、五年吧。”宋云生說:“萬政委,我敬你一杯。我要對萬政委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也期望3年后萬政委能夠成為將軍,并且我也可以告訴萬政委,我能夠而且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萬大全眼睛一亮:“真的?”宋云生鄭重地點了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萬大全說:“那這杯酒應該是我敬宋市長。”宋云生說:“這一杯是我敬你。我也像方圓一樣,衷心祝愿萬政委早日成為將軍。”萬大全說:“好,這杯酒,我喝。不過,我還是要敬宋市長。”宋云生說:“如果萬政委要敬,那喝完這一杯,我們再喝一杯。”萬大全說:“好。”
雖然頭暈得厲害,但宋云生感覺到不虛此行。有了“將軍”這個誘餌,還怕萬大全不乖乖聽自己指揮嗎?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