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1、喧賓奪主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292節

方圓坐到了一號桌。倒不是刻意為方圓加了一把椅子，而是因為有一位客人已經電話通知東州市交通銀行行長喬冠云，說他不能出席了。對于安東升為什么要讓方圓坐1號桌，喬冠云一時之間還沒有想明白，但喬冠云清楚，今天最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安東升。東升縫紉機集團公司是東州最大的工業企業之一，有一句廣告語：有人的地方，就有東升縫紉機。東升縫紉機已經銷售到了世界192個國家和地區，其市場影響力不容小視。但喬冠云最關心的是：東升集團的企業流動資金是不是放在東州市交通銀行，最關心的是，在東州集團需要擴大產能的時候，是不是多從交通銀行貸款。喬冠云每一次面對安東升的時候，都很有壓力，因為安東升已經不止一次地說過，他要把流動資金從交通銀行拿出去。這對于喬冠云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喬冠云相信，兄弟銀行早已盯上了安東升這塊大肉，恐怕攻關活動都已經非常非常深入了，畢竟，對于任何銀行來說，有東升公司這個大客戶，就意味著一年至少十幾億的資金流動。對于一家市級銀行來說，少了十幾億，恐怕自己這個市行的行長也不用干了。所以，喬冠云對于中國銀行、建設銀行、工商銀行和一些股份制的華夏銀行、光大銀行、深圳發展銀行、浦東發展銀行等所展開的公關攻勢是深惡痛絕而又無可奈何。有的時候，喬冠云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再年輕些，如果自己再漂亮些，哪怕就是陪著安東升睡覺，也要把這一年十幾億的資金留在交通銀行。當然，為了留住安東升，喬冠云雖然自己不能親自上陣，但還是安排了VIP至尊客戶的休閑度假，把公司里最漂亮的女員工奉送給了安東升，美其名曰：請安總在百忙之中放松放松身心。本來應該是由東升公司自己安排的休閑之旅，現在由交通銀行來安排，既免費旅游度假，也能享盡人間艷福，安東升自然是來者不拒。這兩年來，安東升已經將東州市交通銀行數位年輕美麗的女孩變成了婦女，最“性福”的一晚，竟然有3位銀行的女孩子來陪安東升，那一晚，真把四十多歲的安東升累個半死，但也醉個半死——心都醉透了。

對于方圓坐在了那個不出席的客人位置上，安東升并不滿意。安東升說：“喬行長，我的意思你是不是沒有聽明白？我請我方兄弟坐在我的上首。”喬冠云有些尷尬，因為安東升今天坐的位置就是1號主賓位，方圓如果坐在上首，那不知道安東升算是什么位置。

方圓看到場面有些尷尬，說：“安大哥，我坐在這里很好。”安東升說：“那怎么行？離我太遠。就是你不想坐我止首，也要坐在我的身邊。”坐在安東升下首的一個中年人站了起來：“安總，不要難為喬行長了，我與這位小兄弟換換位置。”喬冠云說：“馬總，這……實在是不好意思。”馬總說：“不用不好意思。行大家方便，我也方便。這位小兄弟，請吧。”

方圓坐到了安東升的旁邊。安東升說：“這樣我跟我方兄弟說話就方便了嘛！”喬冠云越發看不透這位年輕人了。這方圓，不就是5中的黨總支書記嗎？這何以讓東州市民營企業的大哥大都如此尊敬？喬冠云摸不透方圓的底細，沖著方圓笑了笑：“方書記，不好意思，讓你受委屈了。”本來在喬冠云的心里，也是看在東州5中有1000多萬存在交通銀行，今天的等級都很高，至少是在交通銀行存款5000萬元的客戶，或者在交通銀行貸款超過2個憶的客戶。東州5中之所以能夠被列入邀請的對象，喬冠云主要是考慮東州5中擇校費的潛力，以及將來為東州交通銀行的骨干員工安排到5中就讀初中和高中，提供方便。但現在看，自己還是看輕了這位年輕的學校書記，或許他有自己還不知道的傳奇呢！

喬冠云正要開口，準備今天的晚宴，沒想到安東升站了起來：“各位，我跟在場的各位，幾乎都是認識至少五年以上的老朋友了。大家不是在政協會上見面，就是在黨代會上見，要么就是參加工商聯活動見面，或者東州企業家協會的活動。都是老朋友，我說話也就隨便一點。今天，我要向各位好朋友介紹一下我的好兄弟。我這位好兄弟，是東州5中的書記，是東州教育上最年輕的學校一把手，同樣，他也是東州經濟界2007年的風云人物。”

全場嘩然：說方圓是教育上最年輕的一把手，有可能；又怎么可能是東州經濟界2007年的風云人物呢？

安東升像賣乖一樣，慢慢抖漏出一點點史料：“各位，大家都知道，今年東州市成長最快的公司是哪家？”一位企業老總說：“是帥氣服裝吧。”安東升說：“不錯。從規模上說，帥氣服裝還不算是最大，但今年上升的勢頭非常猛，訂單從往年的2000多萬，今年一下子增長到2個億。這是增長了多少？10倍啊，各位好朋友！我今天撅著腚帶著東升公司拼市場，訂單才增加了13.6％，這帥氣服裝竟然增長了10倍。照這樣的勢頭發展下去，我看清江的老大雅戈爾、羅蒙等，位置都保不住啊！”許多來的人都議論紛紛，很顯然，大家對于帥氣服裝的訂單增長都是驚詫而且嫉妒，連方圓都聽出安東升話語里的嫉妒語氣了。當然，大家還是比較認可安東升的話。

安東升繼續說：“帥氣服裝為什么今年這么牛逼呢？最重要的原因不是舒韋蓉有多么能干，而是我的小兄弟，就是這位方圓書記，他幫助帥氣服裝搞了一個與東州大學合作的策劃。你們說，我這位小兄弟有才沒有才？”

全場嘩然。

安東升說：“最近有人寫了一篇文章，叫‘帥氣現象之我見’，我看寫得非常好。文章對于帥氣與東州大學的合作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認為這是產學研結合的最佳案例，認為這是企業發展的必由之路。可是他們不知道，帥氣服裝的這一次大發展，真正的推手，就是我的小兄弟！”

有人給方圓鼓起掌來。方圓紅著臉站起來，沖著大家鞠了鞠躬。安東升說：“大家都知道，現在食品行業不好干，同行競爭得太多。但有一家從事糕點行業的企業，在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一下子占領了東州市的糕點市場，也深入到了東州市老百姓的心。老百姓只要是想吃糕點，首選的就是這個品牌的糕點。不知道，大家是否知道，這是哪個公司？”

2號桌的一個中年人站了起來：“安總，您說的是不是春曉公司？”安東升說：“就是春曉公司。春曉公司為什么能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里，迅速擴大了在東州市場的占有率，讓好幾家糕點企業虧損到幾乎要倒閉？這真正的推手，不是別人，也是我這位小兄弟！”

全場都驚呆了。大家都抱著懷疑的目光，看著這位僅僅20多歲的年輕人。連喬冠云都愣在那里，忘記了自己是今天的主角，忘記了今天是交通銀行的答謝宴。

但安東升意猶未盡。他說：“春曉公司為什么會迅速占領市場？我了解了一下，有兩個方面春曉做得太出色了。第一是與東州電視臺搞的那個糕點現場制作大賽。丁春曉這個人我知道，平常不像個搞企業的，有些小里小氣的，舍不得出錢。這一回竟然投出幾十萬，與東州電視臺搞合作。結果呢？現在東州市的老百姓，有多少人每周都要看東州電視臺的糕點現場制作大賽？通過大賽，春曉公司掌握了一大批特別糕點的制作技術，并發現了一大批糕點人才，同時，全市的老百姓都知道春曉公司的糕點好吃，連我都買了春曉糕點嘗一嘗，還真不錯。而出主意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我的小兄弟！”

“哇！”許多人驚嘆出聲。

安東升說：“企業大了，丁春曉管理也不太行。我的小兄弟又給春曉公司聯系了幾個博士，幫著丁春曉管理，讓春曉公司的管理一下子上了好幾個臺階，從靠感情來管理，變成了制度與文化的管理。這個推手，仍然是方圓兄弟！”

全場鼓掌。方圓只好站起來，向大家鞠躬。

安東升說：“我聽說，這個丁春曉還是改變不了她的小里小氣的一貫作風，我小兄弟為她做了這么多，她連點表示都沒有！”

“吁！”全場是驚嘆聲。

方圓也忽然意識到：這個丁春曉，果然是沒有什么表示，雖然提出5000元月薪聘用兼職，但自己沒有時間去，丁春曉也沒有其他的表示。與舒韋蓉這個與自己沒有特別關系的人比起來，這個干姐姐，似乎真有些不太會做人做事呢！

安東升說：“當年，有人成立了點子公司，一個點子賣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我小兄弟給春曉公司出了這么妙的點子，甚至還親自給聯系管理學博士幫著管理春曉公司。我就不知道，丁春曉看著自己的公司增加了幾千萬的收入，我這小兄弟出的點子值多少錢？”

方圓紅著臉站起來：“各位領導，我只是出了一個主意而已，根本沒有想到還要什么回報。請大家不要誤解了丁春曉總經理。”

安東升說：“兄弟，你坐下，沒有你什么事！我只是看不慣，說一句而已。各位，我小兄弟厲害不厲害？”

許多人都跟著喊：“厲害！”安東升說：“這還不算什么。我兄弟還有更絕的。大家知道星河文具嗎？”許多人說：“知道。”安東升說：“本來，星河文具在東州算是最大的文具生產商，但是面對著世界品牌、中國名牌的文具大舉占領東州市場，星河文具在東州日子也不太好過。我兄弟方圓給出了一個主意，讓紀美君花了10萬元，其中5萬現金，5萬星河文具，就讓星河文具在很短的時間里，迅速占據了東州市的文具市場，并向周邊的地市大舉進軍。10萬元啊！這算什么。對于我們在座的各位來講，這簡直就是九牛一毛！但星河文具的切入點好，就是抓住了扶助貧困大學生這個點，資助了50名大學生，一人才1000元；資助了5萬元的星河簽字筆，受益的上萬人。花這么一點點錢，加上報紙和電視臺這么一吹，東州人都知道星河文具搞慈善，我他媽的給紅十字捐200萬元，比不了星河文具捐這5萬元的效果。現在，東州市的學生，買文具，十有八九要買星河；我不知道在座的公司現在買文具是不是買星河，反正我公司的行政處現在進貨的都是星河。這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我的小兄弟，又給我安東升上了實實在在的生動的一課啊！我提議，把最熱烈的掌聲送給我的小兄弟！方兄弟，我佩服你！”

掌聲是熱烈的。有幾個企業家模樣的人已經走了過來，遞上名片，與方圓交換了名片。安東升腦子里突然有了一個想法，站起來說：“各位，東州市經濟年會就要召開了，肯定要評選2007年年度東州經濟風云人物。我估摸著，這個舒韋蓉肯定會當選，這個丁春曉恐怕也有希望。但是，真正的風云人物在這里！沒有我兄弟的主意，舒韋蓉和丁春曉恐怕是沒有資格當選風云人物的。我提議，我們這些企業家操作操作，讓真正的風云人物獎項，送給我的小兄弟。他不是經濟界的，是搞教育的，但他對東州經濟界的影響，我想在2007年，還是沒有人能夠比得上。”有人響應了：“安總，你講了這三個故事，我是很受教育。我贊同你的意見，應該讓方圓當選風云人物。”安東升說：“謝謝。我到時候肯定要在年會上說話的。人多力量大，如果我小兄弟不能當選2007年東州經濟風云人物，我就從企業家協會退出，我不干了。”

喬冠云看著安東升已經講了20多分鐘，干著急，沒有辦法。主要是安東升是得罪不起的人。同時，通過安東升講的幾個故事，喬冠云也對方圓刮目相看：對于這個年輕人，看起來要重新審視才行。或許，東州交通銀行要扭轉當前業績止步不前的局面，方圓也能夠有很好的主意或辦法。哪怕是沒有，就憑著方圓與星河文具、帥氣服裝、春曉糕點老總的關系，如果能夠說服方圓，讓方圓做一做這三位老總的工作，讓她們把存款放在交通銀行，貸款從交通銀行貸，那2008年交通銀行的業績，肯定會有大的提高，至少能增加5個億的存款沒有問題，當然也可能會增加更多的貸款。一會兒啊，一定與方圓深入交流一下。

喬冠云正在想著心事，就聽到安東升說：“今天，我有一個重要的決定，就是聘請方圓擔任東升縫紉機集團的企業發展顧問。平常，方圓兄弟該抓他的教育就抓他的教育，該當書記當書記，該當校長當校長。雙休日啦，節假日啦，甚至晚上有時間，到我公司顧問顧問。我不能像丁春曉那般小氣，我給方兄弟開的月薪是1萬元，如果提出對東升公司發展有重要意義的好點子，好思路，那我將根據這個點子所產生的效益，另行獎勵！我安東升言既出，必有信，尤其是今天當著這么多企業界的同行說的，如果我做不到，我以后也就不用在東州企業界混了。”

方圓是做夢都想不到，今天來參加交通銀行的答謝宴，會演變成這樣一個局面。他坐在那里，真地有些傻了。關鍵是腦筋轉不過來，根本沒有考慮好該如何應對這個局面。

方圓站了起來，對安東升說：“安大哥，這不太合適吧。我什么貢獻都沒有。”安東升說：“方兄弟，一個企業要發展，最需要的是人才。一個企業家要想成功，最重要的就是能夠發現最需要的人才，能夠重用和使用好這些人才。我搞企業十幾年了，看人還是看得很準的。方兄弟如果覺得教育工作干得沒有意思，那就來我公司，我愿意以40萬年薪，聘用你擔任公司的副總經理，主管策劃部和營銷部。怎么樣？”

方圓腦子真轉不過來。方圓說：“我很喜歡教育事業的。”安東升說：“所以嘛，先聘用你擔任顧問，不影響你從事你喜歡的教育工作。如果將來不喜歡了，你可以優先選擇東升公司。我相信，你會成長為一個出色的企業管理人才。”

方圓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從未經歷過，從未思考過，從未面對過。方圓甚至懷疑：自己這是不是在做夢？安東升董事長為什么要說這么多贊美的話？難道他真地是欣賞自己的能力？難道自己真地這么有才嗎？

安東升拉著方圓的手，坐到了座位里。這個時候，安東升對著也有些發呆的東州市交通銀行行長喬冠云說：“喬行長，實在不好意思，剛才我光想著向大家介紹介紹我的方圓兄弟，忘記了今天晚上的主角應該是喬大行長。現在，我不再說話，喬行長主持吧。”

喬冠云站了起來，忽然發現，光聽安東升講方圓的故事了，自己剛才想好的開場白，現在是一句都想不起來了。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