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名看最快更新
[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491節
對于新政工科長曹本松的突然造訪,方圓很有些意外。政工科長是管干部的,歸黨委副書記孫紅軍直接管。曹本松也來自己的辦公室,會不會意味著各個科室的科長們都會來拜拜碼頭啊?方圓胡思亂想,卻不能影響該有的禮儀。方圓對曹本松還是相當尊重的,畢竟他是蘇睿涵的舅舅。方圓從座位上站起來,笑著迎過去:“曹科長,快請坐。”
把曹本松請到沙發上,方圓客氣地問:“曹科長,你找我有事嗎?”曹本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方局,你知道蘇睿涵的現狀嗎?”
方圓的心一下子被揪緊了。蘇睿涵也是方圓長久以來揮之不去的痛,一想起這個艷若桃李、美若天仙的女子被嚴松這個王八蛋、嚴儼然這個花花公子糟蹋,就感到無比的惋惜與痛心。什么叫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就是自己身邊活生生的例子!這嚴松、嚴儼然甚至連牛糞都不如,牛糞還能做養菜種糧食的肥料,嚴松與嚴儼然就是人群里的人渣!方圓說:“曹科長,我與蘇睿涵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聯系了。”曹本松說:“方局,如果當初小涵能與你結百年之好,那該有多好啊!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絕對是天作之合。我那個姐姐啊,目光實在太短淺,光看到了嚴家很有錢,卻沒有想明白嚴家都是些什么東西。當初我也勸過我姐姐,但人到了一定的時候,總是會犯糊涂,鉆到了那個牛角尖里,還嫌我多管閑事。這些家丑,本來是絕對不應該說給外人聽的,但我真地很心痛我這個外甥女啊!她是一個多么好的女孩子,漂亮不說,還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溫柔賢淑,女孩子身上有的優點,她都有,為什么要讓她受這么大的苦?為什么要讓她如此不幸?”方圓忽然發現,曹本松的眼圈竟然紅了,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在方圓這個外人的面前熱淚盈眶。
方圓遞過幾張面巾紙,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曹本松。曹本松說:“現在好了,我那姐姐,看到如今的小涵,也是以淚洗面,后悔莫及。小涵她……”曹本松有些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哽咽著竟然說不下去了。方圓的心提了起來:“曹科長,蘇睿涵她怎么了?”曹本松擦了擦眼淚,說:“小涵她懷孕了,孩子已經7個月大了。到了今年5月,這個孽種也應該出生了。這孩子生下來,可怎么得了啊?”曹本松滿面愁容,老淚縱橫。方圓隱約知道,蘇睿涵懷的這個孩子,是嚴松的種。這個時候,自己一個外人,還能說什么呢?方圓安慰道:“曹科長,孩子是無辜的,也是蘇睿涵的親骨肉。”曹本松站了起來:“你知道嗎?這個孩子不能出生啊!小涵的那個丈夫嚴儼然,出國已經一年多了。這期間,小涵已經被嚴松管起來了。這孩子不是嚴儼然的,是嚴松那個老東西的!真是氣死我了!”
方圓心里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曹本松說:“這是我的家丑,我從來沒有跟我姐姐、姐夫之外的第三個人講過,連我的老婆、孩子都沒有說。方局,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沒有人能夠幫小涵,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小涵吧!”
滿臉淚水的曹本松,一雙顫抖著緊緊握著方圓手的老手,那殷切地帶著火焰的期盼目光,讓方圓心動也心痛。曹本松說:“我曾經試圖帶著小涵去醫院打掉這個孽種,但是還沒有到醫院,就被嚴松的人給逮回來了。如果不是小涵求嚴松,說不定我都會活不出東州醫學院附屬醫院。嚴松說看在我是小涵舅舅的面子上,饒我一回,如果再想把孩子打掉,他就滅了我全家,一個活口也不留啊!方局,這個孩子是個孽種啊!這個孩子不能生出來啊!”
可不是孽種嗎?這個孩子,爺爺是事實上的爸爸,爸爸是事實上的同父異母哥哥,媽媽是事實上的嫂子,他呢,表面上是爸爸嚴儼然的兒子,實際是上嚴儼然的弟弟;表面上是爺爺嚴松的孫子,實際上是嚴松的兒子;表面上是蘇睿涵的兒子,但其實稱呼蘇睿涵大嫂,也沒有錯。蘇睿涵現在也有些亂,稱呼嚴松為爸爸,其實成了嚴松的小老婆;稱呼嚴儼然是丈夫,其實也是嚴儼然的小媽;稱呼顧春花為媽,其實也可以叫一聲姐姐。這個孩子要生出來,嚴儼然不知道是應該叫他弟弟還是叫他兒子;不知道應該稱呼蘇睿涵是老婆還是叫她小媽或阿姨。蘇睿涵肚中的這個孩子,確實是嚴重違背了中國的傳統倫理道德,這曹本松接受不了,估計很多中國人都接受不了啊!這樣的事情,在日本AV片里倒是經常見到,不知道日本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事情多不多。但在中國的國度里,即便是改革開放29年了,恐怕仍然是不會被廣大普通百姓所接受!
曹本松這樣傷心,方圓只能好聲安慰:“曹科長,事已至此,我看一切順其自然才好。”曹本松說:“不,方局,你一定要幫幫我,一定要幫幫小涵。我可不想被人家背后指著脊梁骨罵啊!我雖然也想過一些辦法,也認識一些社會上的朋友,但是,在東州的地面上,現在還沒有真正敢惹嚴松的人。方局,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出有誰能夠幫小涵了。看在小涵曾經那么愛你的面子上,你就幫幫小涵吧。”方圓即便是鐵石心腸,這個時候也忍不住點頭:“曹科長,我一定會幫蘇睿涵的。不過,在這件事上,我還是要征求一下蘇睿涵的想法。我現在給蘇睿涵打個電話。”曹本松說:“蘇睿涵的手機號碼換了。她原來的手機被嚴松被當著大家的面,用石頭砸爛了。現在估計知道她新號碼的,只有我和我姐、姐夫了。我把號碼告訴你。”曹本松顫抖著手,在方圓辦公桌上的一張白紙上寫下一個11位的手機號碼。
方圓正準備打電話,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曹本松有些手忙腳亂地擦去眼淚,說:“方局,我先走了。你這里有事,我再留下,不太合適。”方圓說:“曹科長,你是小蘇的舅舅,就讓我也叫你一聲舅舅吧。舅舅!”
“哎!”曹本松答應著,他掛著淚花的臉上,擠出了幾分笑容,讓方圓感到更加心酸。驀然間,方圓發現,曹本松似乎在短短幾天時間里,蒼老了許多,頭上的白發似乎也有顯著的增加。春秋末年,伍子胥為過江,一夜白頭;這曹本松,為了疼愛的外甥女,也是愁白了不少頭發啊!這一回,自己一定要想辦法幫一幫蘇睿涵。不過,要想與嚴松直接作斗爭,方圓心里沒有底啊!在這一瞬間,方圓想起了苗東順,也想起了那個小混混陳濤。其實,與嚴松作斗爭,用白道的手段,是很難的。用黑道的手段,嚴松也同樣實力強勁,在東州,誰能與之抗衡?對于這樣有實力的黑道頭子,必須與之斗智斗勇才行,苗東順大哥在這個方面恐怕差了一些,陳濤倒是很合適,只是實力太弱了。這個陳濤,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倒也算是道上未來的一個領軍人物。
門開了,進來的是財審科長蘇全順。蘇全順剛才吃了一驚,看到曹本松的時候,依然看得清楚,曹本松剛剛肯定是痛哭過。曹本松為什么哭,蘇全順自然是不得而知,但曹本松不在翟新文辦公室哭,跑到方圓的辦公室哭,這里面包含著怎樣的信息?蘇全順是很想知道,但又確實不知道。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不過,曹本松都50出頭了,能在一個年輕的30歲不到的年輕局長面前哭,這確實是讓人好奇啊!難道是方圓訓斥了曹本松?
進了門,蘇全順滿臉堆笑:“方局,您的貸款手續全部辦好了。我今天下午已經把你的房款轉到了市財政局,您的鑰匙也就正式交付給您了。這是鑰匙。”
給蘇睿涵的電話是不能打了。方圓接過鑰匙,還有一大包房屋交接單之類的材料,握著蘇全順的手,說:“都是蘇科長幫著忙活。這份情,我領啦。”蘇全順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方圓說:“蘇科長,我現在能為你做的事情很有限啰。所以我也沒有辦法給你任何實質的許諾,只能給你畫一張張的圓餅,能不能墊饑,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蘇全順說:“我敬重的是方局的能力,是方局的做人。我也不需要方局什么許諾,就是樂意為方局做些事。”方圓說:“我非常感謝,非常非常感謝。”蘇全順說:“方局,吃飯的地方我也聯系好了,就是東州家常海鮮菜館。現在也快下班了,您看我們怎么過去?也不知道孔老師怎么過去?”方圓說:“我讓我司機接我愛人吧。我們兩個再等一等,一起坐車過去。”蘇全順說:“方局,我看還是您和孔老師一起去吧。雖然我很想和您一起走,但教育局的眼睛不少呢。”方圓立刻明白了:“好,蘇科長做事細心,不錯。”蘇全順說:“鑰匙您拿好。我先走了。”方圓送蘇全順到門口,再一次握了握蘇全順的手,送給蘇全順一個鼓勵的目光、坦誠的微笑。蘇全順也默契地與方圓握了握手,悄聲離去。
方圓這個時候,才有時間給蘇睿涵打電話。想了半天,決定把蘇睿涵的電話號碼告訴卜論軍。想來想去,告訴電話號碼這件事自己辦不合適,還是給和平打去電話:“和大哥,卜論軍副司令員現在的情況你了解嗎?”和平說:“他呀,挺好的,春風得意,從副參謀長升為副司令員,軍銜也從上校變成了大校,是真正的副師級干部了。不過,聽說最近風傳他要離婚,他妻子已經到警備區司令部好幾次了。”方圓心里話:能不鬧離婚嗎?卜論軍先是愛上了蘇睿涵,又愛上了剛剛調入68中的施雨希,要是不鬧離婚,那才叫怪呢!上一次與施雨希的交流,方圓與戴良花親自參與,印象深刻。施雨希是堅決要求卜論軍與原配離婚,再娶她。這個堅決的態度,讓方圓不敢留施雨希在5中,軍婚,那不是鬧著玩的。方圓想了個法子,把施雨希送到了68中。大概,現在卜論軍已經不再愛蘇睿涵了吧。不過,還是要把這個電話號碼告訴卜論軍比較好。方圓說:“剛才,有一個仙女一樣女孩子的親人,告訴我一個手機號碼。和大哥,就請您把這個手機號碼告訴卜論軍副司令員,就說是一個仙女一樣女孩子的家里人,讓你把手機號碼告訴他的。”和平說:“原來卜論軍在外面真有了女人啦!”方圓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和大哥你只需要原話傳過去,卜副司令員再問什么,你就什么也不知道。”和平說:“你說吧,我記下這個電話號碼。”
方圓還在猶豫,是否給蘇睿涵去個電話,卻接到了辦公室主任陳秋蘋打來的電話:“校長,都快下班時間了,您是否回學校?”方圓說:“今天不能回去了。學校情況怎么樣?”陳秋蘋說:“邱校長主持召開了全體教師會,一切都很平順。”方圓說:“戴書記情緒如何?”陳秋蘋說:“戴書記看起來一切如常,在教師會上也很平靜地號召大家多為承辦好素質教育現場會而獻計獻策。我看中層或老師們有什么事,大家都往邱校長辦公室去。黃校長一整天都呆在高中部教導處。”方圓說:“知道了。”陳秋蘋說:“校長,如果您確定不回來,那我就跟王菁蓮主任說說。”
方圓到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約了王菁蓮下午談話。方圓覺得有些抱歉,說:“好,跟她說說吧。就說教育局事情多,沒來得及趕回去。明天有時間,明天談。”陳秋蘋說:“好。校長,還有一件事,阮校長、臧主任已經把新學期的洗漱用品、辦公用品都買回來了,我替校長領出來,放到您辦公室了。”方圓說:“謝謝。”陳秋蘋說:“不客氣。方校長,您忙吧。我就不打擾您了。”方圓說:“好。”
方圓這才有時間給蘇睿涵打去電話。鈴聲響到了第七聲,電話才接通,聽到了蘇睿涵那熟悉而又似乎有些慵懶、憔悴的聲音:“誰呀?”方圓的心怦怦地猛烈跳動幾下。定了定神,方圓說:“小蘇,我是方圓。”蘇睿涵那一邊顯然沒有想到:“你……你怎么打電話來?”方圓說:“小蘇你現在還好嗎?”蘇睿涵嘆了一口氣:“快做媽媽了,心情很復雜。”方圓說:“我完全理解你現在的感受。”蘇睿涵說:“謝謝你。最近幾天,我一直在想,不管我有多少錯、做了多少違背倫理的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無辜的,他是我的親骨肉。經過多少天的折磨,我想通了,孩子我要生下來,他是我的兒子,是我的血和肉把他給孕育出來的。十月懷胎,越懷越有感情,我一定要好好養育他、教育他,讓他做一個像你一樣優秀的、正派的、上進的好男子漢。”
方圓慚愧:我正派嗎?方圓說:“小蘇,無論你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你說得很對,孩子是無辜的。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要學會善待自己,要學會愛自己。或許你心里恨誰,但無論什么樣的情況,都不要做雞蛋碰石頭的事情;無論什么樣的時候,都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十年寒窗,才能金榜題名;臥薪廿年,終于得償心愿。一句話,愛自己,讓自己好好地活著,這比什么都重要!”蘇睿涵淚流滿面:“你的話,我都記住了。我不會做傻事的,我會好好地活著,我會好好地把我的兒子教育長大。你知道嗎?雖然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這個手機號碼,但你今天能打來這個電話,我很開心!我知道了,在最關鍵的時刻,誰支持了我,鼓勵了我,溫暖了我。謝謝你!”方圓說:“我現在也做不了任何事。但是我知道你現在心里很苦,很難。越是苦,越要想到苦盡甘來;越是難,越要讓自己好好地活著。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定會讓明天更美好!不要太在意倫理道德,也不要太在意社會上不明真相的人的指責。按照你自己的活法,活出精彩,活出美麗,活出更美好的未來。”蘇睿涵感慨萬千:“雪中送炭,永遠都是最溫暖心靈的催化劑。以后沒有事,不要打電話了,我知道我的手機里的每一句話,人家都能聽得到。”
方圓大吃一驚:難道手機也能復制、監聽嗎?但想想自己剛才說的話,也沒有什么曖昧或超越正常朋友關系的內容,就安定了心神,說:“君子坦蕩蕩。我與小蘇之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關系,也做任何見不得人的事情,打個電話,怕什么?”蘇睿涵說:“是啊。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垂涎我的美色,只有你,好像根本看不見一樣,在認識嚴儼然之前,我送上門你都不要。現在,你更不會要了,因為我是一個臟女人。”方圓苦笑:“不要這么說。小蘇,什么時候都不要認為自己是臟女人。有一首歌唱得好,生活是一團麻,那也是麻繩擰成的花;生活是一根線,也有那解不開的小疙瘩;生活是一條路,怎能沒有坑坑洼洼;生活是一杯酒,飽含著人生酸甜苦辣。好好地愛自己,好好地愛孩子,好好地活下去,活出精彩,活出滋味。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說,人生有三百六十種活法,每一種活法都會有每一種活法的精彩!”蘇睿涵聲音哽咽:“會的,我一定會好好地愛自己,好好地愛孩子,好好地活下去。雖然我沒有資格也不會有機會成為你的女人,但我愿意,把你當成是我一生的知心朋友。”
掛斷電話,方圓唏噓不已:唉,這個時候,除了安慰她,鼓勵她,還能做些什么呢?希望今天的電話,能夠幫助她樹立陽光心態,好好地活下去。看著辦公桌上的鑰匙,看著那一堆房屋交接書,方圓想到了今天晚上與裝修經理要見面的事。方圓給張國亮打電話:“國亮,馬上送我回家,接上孔雙華,再去家常菜館。”忽然想到自己恐怕是真沒有時間看裝修的事,很想叫上阮少修;想到阮少修也是非常忙,新學期開學后,工作任務異常繁重,方圓感慨:可以信任的人,可以用的人,還是太少啊!讓誰在裝修開始后,閑的時候去看看裝修的進度、質量呢?
方圓坐上車的時候,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看到安靜專心開車的張國亮,方圓有了打算:“國亮,今天晚上有一家裝修公司要研究我家新房裝修的事情。你也上桌,聽一聽。”張國亮立刻明白了方圓的意思,開心地說:“好的,謝謝校長的信任。我一定認真地聽,認真地記。等裝修開始后,只要是有時間,我就去裝修現場。我保證把這裝修的每一個細節都盯緊,盯好。”
對于張國亮的聰明伶俐,方圓也沒有想到。自己僅僅說了一句話,張國亮竟然明白了潛在的意思。這個司機,看來要另眼相看了。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