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特別關注

[第3章

第三卷局長之路]

第40節

當方圓和其他火炬手，及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在20分鐘后抵達了市政府前的廣場。天還沒有亮呢！但已經能夠看得清人了，天空也有些泛白。再看看馬路邊，也擠滿了“市民”。他們是真正的市民，只不過是被不同的區縣、不同的系統、不同的單位給組織來的。大家喜迎奧運的熱情是有的，但是不是需要這么早就要趕過來，恐怕就不好說了。

早晨6點，東州市迎奧運火炬儀式終于“姍姍來遲”，因為馬路邊的市民們，包括方圓這些火炬手們，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廣場上設置了臨時主席臺，升起了氣球，布置了臨時背景墻。許多領導走上了主席臺，站在了背景墻前。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竇勝忠站到了麥克風前，朗聲說道：“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各位火炬手，廣大的市民朋友：翹盼已久的2008年北京奧運會火炬來到了東州市，今天，東州市隆重集會，全市人民共同迎奧運、傳火炬。現在，我來介紹一下出席今天東州市奧運火炬傳遞活動的領導：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長田國華同志！北京市政府副秘書長、北京奧組會副秘書長張三同志！東州市委書記王國棟同志！東州市委副書記、市長宋云生同志！東州市委副書記、市政協主席時明祥同志！以及在東州的市委常委、人大副主任、市政府副市長、市政協副主席，以及離退休老同志。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領導蒞臨火炬傳遞的啟動儀式現場。”

天哪！連退下來的老同志都過來了！重要的是，省委宣傳部田國華部長也趕過來，足見省里對火炬在東州的傳遞同樣重視。看來，省委趙書記、省政府馮省長，也不希望火炬在清江省傳遞的過程中出一點點差錯啊！還派了一位省委常委過來壓陣！

竇勝忠說：“首先，請北京市政府副秘書長、北京奧組委副秘書長張秘書長致辭！”

張三走上前一步，進行了熱情洋溢的致辭。大概意思是，稱贊東州市經濟和社會發展得好，東州市人民好，東州市的火炬傳遞組織得周密，最后祝火炬傳遞儀式取得成功。

竇勝忠說：“現在，請東州市委書記、東州市火炬傳遞組委會主任委員王國棟書記致辭！”

王國棟對北京奧組委把火炬傳遞在東州設為一個傳遞城市，表達了深深的感謝，認為這是黨中央、國務院和北京奧組委對東州的信任。東州一定不辜負上級領導的重托和人民的期望，讓奧運的火炬在東州順利圓滿傳遞，激發起全市人民熱愛奧運、關心奧運、支持奧運、服務奧運的熱情。

方圓聽著王國棟說的這些話，心里感慨：是不是真感謝，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重托和期望，不知道。這全是官話、套話，難道王國棟不清楚？但在這樣的場合，王國棟還是要講，而且還要講得真摯感人！自己從這致辭里，又能受到怎樣的啟迪？明明是假話，但卻要說得堂而皇之，這是不是中國政治生態的一個組成部分？那么，我們在什么時候講真話？什么時候說實話？什么時候講真正的利國利民的話？方圓心中有困惑！只有困惑，沒有答案。

竇勝忠說：“現在，請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田國華部長宣布儀式開始！”田國華神情嚴肅，向前邁進一步，對著麥克風，大聲說道：“我宣布，東州市迎奧運火炬傳遞儀式現在開始！”頓時，音樂響起，全場歡聲雷動，由市直部門公務員組成的“群眾”隊伍，掌聲與歡呼聲一片。許多和平鴿也被放飛，撲拉拉地，讓天空一下子多了許多亮麗的色彩。好隆重啊！

方圓真算是又長了見識了。宣布儀式開始，就這么一句話，也需要有個大人物來說啊！方圓發現，形式、儀式，這個方面咱中國人絕對是一流的。不知道，這是多少個工作人員，經過多少次事先排練，要達到這樣一個效果。

竇勝忠說：“現在，請北京奧組委張秘書長向東州市迎奧火炬傳遞組委會第一副主任宋云生市長點燃并交接火炬。”

張三和宋云生走上前，有工作人員遞給張三一支點燃的火炬，有工作人員遞給宋云生一支未點燃的火炬。兩個人手執火炬，緊緊握手。然后，張三用火炬點燃了宋云生手中的火炬，宋云生把火炬高高舉起，頓時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方圓的心也激動起來！不是假激動，是真激動。在火炬真正點燃的那一刻，方圓的心升騰起了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感，方圓的眼眶濕潤了。

竇勝忠說：“現在，請宋云生市長向1號火炬手，乒乓球世界冠軍曹幸宏交接火炬！”穿著統一制作的短褲和T恤衫的曹幸宏，英姿颯爽，健步跑上主席臺，從宋云生的手中接過了火炬。方圓被工作人員拉到了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2號位置，其他的火炬手也乘上大巴，開始向前。

經過特許的電視臺的記者、報社的記者，跟在曹幸宏的身邊，選取角度。一輛攝像車就跟在曹幸宏的身邊。曹幸宏從廣場跟到大馬路上，就到了方圓站立的位置。曹幸宏與方圓這幾天也有些熟悉了，說：“方局長，該你了。”方圓鎮定地說：“保證完成任務。”方圓打開火炬的燃氣形狀，火炬的頂端對在了一起，方圓的火炬也燃燒起來了。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當著攝影記者的面，擺了一個POSS，這一刻，隨著電視直播，在東州電視臺、清江電視臺、中央電視臺體育頻道，同步傳送。

方圓自信的微笑，穩健的儀態，正通過電視信號，傳遞到了千家萬戶。

孔雙華和孔淑芳坐在電視機前，一直等待這一刻。這是這個時刻最最幸福的兩個女人，因為在東州市，只有方圓與孔子田同時成為火炬手，一家出現兩個火炬手，怎能不幸福？孔淑芳淚流了出來，孔雙華也激動地哭了。孔雙華抱著孔方睿，說：“睿睿，快看看，那個是你爸爸！多帥氣啊！”這眼淚啊，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叭叭地往下掉。能嫁給這樣有出息的男人，能嫁給這樣年輕有為的男人，能嫁給這樣成功的男人，還求什么？

小清也哭啦！小姑娘內心世界里最崇拜的，就是方圓大哥。雖然小姑娘知道自己與方圓大哥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但內心對方圓大哥的崇拜和愛，無法簡單地用語言來表達。如果方圓愿意，小清覺得自己怎么著都愿意！只是，方圓大哥似乎沒有這方面的意思，對自己雖然客氣，但從來沒有真正地深入到她的內心世界，看看她有多么地崇拜方圓大哥，多么地熱愛方圓大哥。

在宋大成的家里，宋大成、朱蕊、宋思思也坐在客廳的沙發里，看電視臺的直播。不管怎么說，方圓還是在幾個人心里有份量的人哪！看到方圓舉起火炬，緩步向前奔跑，電視臺開始介紹方圓的簡歷，一個從普通教師如何在短短六年的時間里成長為市教育局副局長，方圓立下的幾個大功勞，做出的突出業績，都得到了充分介紹。宋思思的眼淚滾滾而下。她撲到朱蕊的懷里，喊了一聲“媽”，眼睛卻絲毫不離開電視屏幕半分。直到方圓把第三支火炬點燃，交棒給了下一個人，立刻，電視機的鏡頭轉到了第三個火炬手的身上，再也沒有方圓的影子。電視臺已經開始介紹第三個火炬手的事跡了。

宋思思抱住朱蕊，放聲痛哭。朱蕊抱著女兒，輕撫女兒的后背，也跟著掉淚。過了一會兒，朱蕊終于忍不住發狠地說道：“宋大成，都怪你！”宋大成突然聽到這么一句話，嚇了一跳：“我又怎么啦？我開了補是庫了是不是？”朱蕊說：“怎么能不怪你？當初在香格里拉，你把桌子給掀了，有這么厲害的老丈人，是個男青年，誰還敢娶咱家思思？要是當初方圓跟咱家思思成了，還用得著像現在這樣受煎熬嗎？”

宋大成說：“誰能長前后眼？誰知道方圓這小子能發展得這么快！”朱蕊恨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但咱思思早就看好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害了思思的幸福！”宋思思更委屈了，自己沒有嫁給方圓，這大概是一生的遺憾，而保持現在這樣的狀態，宋思思心里也是難受得要命。宋大成說：“都是我的錯，行了吧？那你說我現在怎么辦？我向方圓下跪，讓方圓娶咱思思？我就是下跪，也沒有用，那個孔雙華在那里擋著，我沒有辦法。”

一家人都陷入痛苦之中。朱蕊抱著唯一的心愛的女兒，眼淚也是一個勁兒地掉。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哪里還有什么好辦法？但如果要讓方圓離開宋思思，女兒也是絕對不肯接受的。兩個月的時間，方圓讓大成公司起死回生，并且發展的勢頭比以前更好，開拓國際新市場、出口與國內銷售并重、爭取到國際品牌的國內貼牌生產和代理銷售、創建了更符合時代需求的新品牌與維少利亞的秘密同質量并網銷售、開拓淘寶、京東商城等網絡銷售新渠道、積極爭取銀行支持拿來了救命錢、利用市里的人脈為大成拿來了救命的帳篷生產訂單等，一件件事，早已把女兒的心徹底俘虜，連朱蕊都認為方圓才是最適合女兒的男青年，如果方圓辭職不干校長，那么大成公司總經理的職位就給方圓留著，方圓比宋思思，比自己，比宋大成，更適合來管理大成公司。宋大成不也變了嗎？從強烈反對，到默認默許。但是，怎樣才能讓女兒得到真正的幸福？

南京，軍區大院。汪泉一個人躺在床上，打開了臥室的小液晶電視。一直在關注東州，一直在關注那個讓自己獻了身也生育了兩個小寶貝的男人。或許，世家與平民之間的鴻溝，讓她與那個男人永遠都不可能真正走到一起，但退一萬步講，那個男人是這兩個寶貝的父親。更何況，自己曾經對這個農民子弟的年輕人動過心，那是在東州市的邊防一團，自己作為中尉通訊連副連長，一眼就看出這個年輕人與其他人不一樣，外表的平和，并不能掩蓋他的出眾才華，也無法掩飾其上進的野心。或許，就是那個時候，自己喜歡上了他。當然，還沒有到談情說愛的程度，家里就給定了一門親，江蘇省那位副省級領導的兒子。實在是不經查，只隨便了解了一點點，這個世家公子在外面風花雪月的事情就暴露得一清二楚。汪泉不能不嫁，但嫁得非常不甘心，汪泉帶著報復的心理，把處女身給了方圓，結果就生了這兩個只有汪泉和汪永生了解內情的小男娃。離婚，哪怕是家產不要，汪永生要這兩個男娃。汪永生當時對汪泉說，兩個娃，一個從政，一個從軍，姓汪，把老汪家的家業繼承下去，發揚光大。汪永生又說，那個小子，便宜他了。不過，我還是很欣賞他的，該關照的時候，我也會關照的。或許，正是老汪的這句話，后來，省委常委、省軍區的盛建波少將才會給東州市方面打電話，了解方圓的情況。老汪在萬大全和盛建波兩個人這里，建立起了了解方圓的有效渠道。過年的時候，當方圓買了極品的武夷山大紅袍托萬大全送到南京的時候，汪永生沒有拒絕，甚至默許，這里面包含多少含義，汪泉明白，萬大全明白一部分，恐怕方圓自己是不明白的。能收下方圓送來的東西，這本身就是一個態度。汪永生缺什么？什么都不缺？汪泉有的時候甚至會想，萬大全恐怕建立起跟父親的密切關系，也是沾了方圓的光。

汪泉看著方圓舉著火炬，穩健地向前跑，心里感慨：不知道我在千里之外想他的時候，他現在是否還能想著我。看看身邊兩個熟睡的兒子，汪泉目光更溫柔了。她低下頭，輕輕地親了親這個，又親了親那個，低聲地說：“兒子，你們要像你們的外公一樣出色，要比你們的親爸爸更出色！將來有一天，如果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們，誰是你們的親爸爸。當然，如果他不能再進步，或許這一輩子，你們父子就不可能相認了。”汪泉舉起手，握緊了拳，說：“方圓，你要加油！”

延平，高檔居民小區的一個豪華套四房里，絕色美麗女子池麗萍躺坐在床上，也在觀看奧運火炬在東州的傳遞。房子是池麗萍的名字，是延平的一位房地產開發商送給岑百強的。岑百強就讓房地產開發商以池麗萍的名字辦了房產證。當然，這里也就是成了岑百強與池麗萍密會的小愛巢。今天，岑百強不在這里，他昨夜就去了東州市，他壓力也很大。組織了幾千名延平縣的“市民”歡迎火炬傳遞，在政治上講，是半點差錯也不能出現。這是跟官帽子息息相關的事情，岑百強不能不重視。

這個岑百強，對自己是真好啊！至少比方圓好！方圓是個工作狂，工作起來就忘記了一切；岑百強也是非常重工作的人，但再忙，也會抽時間打電話，晚上也經常會抽時間過來，有的時候，甚至會在這里留宿。從跟了岑百強之后，帥氣服飾延平生產基地的建設更加順利了，而且岑百強還每個月給自己至少2萬元零花錢，強調如果不夠還可以再跟他說。舒韋蓉也正式任命她為帥氣服飾公司副總經理兼延平基地總經理，除了安排了一名財務經理，剩下所有的事情，都由池麗萍自己決斷。池麗萍也第一次體驗到了當公司老總的滋味，獨當一面，完全說了算。那些在大學里學習的知識，在東升縫紉機公司學習到的管理經驗，在這個延平基地，都得到了很好的實踐和鍛煉，池麗萍也越來越像一個干練的職場麗人了。越是干練，越是讓岑百強癡迷，岑百強說，池麗萍是他這46年來見過的最最讓他著迷的有魅力的美人兒。見了她池麗萍，天下女人無顏色。

這樣的話，方圓從來沒有說過。似乎自己以前只是安東升的從屬，是方圓的配件，而只有在岑百強這里，池麗萍找到了從來沒有過的自信。而這自信，更讓池麗萍魅力迷人。但在池麗萍的內心深處，她無法忘記安東升，那是恥辱的記憶；她也無法忘記方圓，雖然與方圓只有短短的三個多月，但刻骨銘心。現在，在岑百強與方圓之間，如果重新選擇一次，池麗萍還是傾向于選擇岑百強，但方圓帶給池麗萍的快樂，池麗萍也時常緬懷。

看著方圓舉著火炬跑步前進，池麗萍感嘆：“人生，為什么總不是十全十美？人生，為什么要總是帶有遺憾？方圓，未來某一天，或許我還會去找你！”

丁春曉家。丁春曉和保姆也坐在沙發里看電視直播呢！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在此刻同樣關心方圓？那就是丁春曉！看著方圓接過接力棒，丁春曉輕輕地撫摸著小腹，淚眼婆娑：“孩子，你將來一定要像你爸爸一樣優秀！”保姆大姐說：“丁總，別傷著身子，對寶寶不好。”丁春曉說：“我這是高興！”保姆若有深意地看了看那個曾經來丁春曉家好幾次的年輕男人，聽著電視里對方圓事跡的介紹，心中想著：丁總與方局長之間，號稱是姐弟關系，但真地就那么簡單嗎？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