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6、敲打

[第3章

第三卷局長之路]

第142節

見方圓變了臉色，那紅更是惶惶然不知所措；其他幾個熟悉方圓的干部也不知道該怎么來勸解方圓；于雅倫等幾個剛剛來的人更不能說什么。

方圓舒緩了一下心情，淡然地說：“今年暑假我確實想把你調離東州5中。那校長，你在藝術教育方面的能力，這個我非常認可，同志們也很認可。但我為什么想調離你？你知道原因嗎？”

關鍵時刻，陽謀出來，方圓覺得氣順了。即便是得罪了那紅，那也要光明正大，把道理擺在陽光下，讓陽光來公正地判斷光明與黑暗。那紅說：“我……我……”那紅囁嚅著，似乎還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問題存在，但是通過教育局黨委會，她知道了方圓非常不喜歡她。

方圓說：“我想調離你，原因很清楚。今天，我當著各位同事的面，說說你的一些問題，既是讓你心中有數，知道自己今后應該怎樣改正，也是明明白白地告訴各位，把心思用到工作上。只要做好了工作，只要是全力以赴做工作，而不是耍心眼，那么各位未來的進步，我會替大家考慮的。畢竟我是局黨委班子成員，雖然不能左右大局，但還是可以把一些想法提交到局黨委會上研究和討論。過去的幾個月，東州5中的同志有不少都進步了，進步的同志，哪一個不是在用心工作，把心思都放到了工作上？”

人都有思想，方圓說的話一點不假，邱正軒、戴良花、張岳羽、阮少修、黃嘉偉、阮少修、陳秋蘋，還有一個楊英賢，在方圓全面掌管東州5中的工作以后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東州5中已經有8個人晉升正科或副科級，而另一位周玉潔雖然沒有明確的職務，卻也從學校到了教育局，然后成為準團委副書記。所謂的團委專干，就是因為資歷不夠，還需要等待一年的時間，如果沒有意外，明年的這個時間，周玉潔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晉升教育局團委副書記了。沒有方圓的大力提攜，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干部獲得進步？

方圓說：“那校長第一個缺點，就是沒有顧全大局的觀點，做事不考慮其他同事的感受，不聽取其他副校的意見和建議。好像在5中，只有我講幾句，你才能勉強能聽進去，至于是真聽還是假聽，是不是聽到心里去，是不是真正地貫徹執行，這個就不好說了。第二個缺點就是喜歡搬弄是非，戴書記也是女同志，你跟戴書記比起來，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戴書記本本分分地做好學校交待的工作，哪怕有時候心里也委屈，但不抱怨，不解釋，努力做好工作。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成熟的干部！你呢？受一點委屈就嚷得滿世界都知道，然后捕風捉影，甚至是憑空造謠，說一些不該說的話，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成為謠言的制造者和傳播者。”

那紅心虛地低著頭，心里恨方圓恨得極致。今天的臉面算是丟盡了。

方圓說：“第三個缺點就是喜歡出風頭。遇著好事搶著上，做了半點工作，就希望上級領導都知道這是你做的，你功勞第一，你是最厲害的。到了學校議論獎金的時候，你恨不能自己永遠都拿頭一份，心里還想過作為校長既要考慮到每一個人干了多少工作，干了多少成績，同時還要兼顧學校全體干部、教師之間要有一個均衡？有一個平衡？你腦子不想！你只想你拿得更多！認貢獻，黃校長帶領高中組的同志們，創造了東州5中高考的新歷史，是不是貢獻最大？你呢？你的藝術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大家也知道，你偏要出來爭，你的藝術成績，能跟高考成績比嗎？在家長的眼里，是一臺成功的節目重要，還是他們的孩子考上了好大學重要？但你不想，直到最后你拿到了最高的獎金，這才閉上了嘴，這是一個合格的黨員干部嗎？再放開來說，你做藝術工作，如果學校不給人力和財力的支持，你還能做成一樣嗎？搞一臺晚會，花了學校將近8萬元，如果沒有錢，你還能辦嗎？”

于雅倫、陳玉鳳、陶端華也把頭低下來。方圓這是在批那紅，又何嘗不是在點撥她們呢？

方圓說：“人有上進心，與人好出風頭，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現在再說你第四個缺點，就是不注重團結……”方圓洋洋灑灑，又總結了那紅不注重團結、遇到責任想推諉、加班沒有加班費就不干等缺點，還提到了那一次省領導到東州5中視察，那紅搶著說學生藝術晚會是她策劃的那件事。方圓說：“那件事確實是你策劃的，你也出了力，但從省領導，到市領導，到局領導，不是看到你的工作，而是感覺到你很可笑，你知道嗎？你以為你這樣，你就能夠引起省、市領導的重視了嗎？知道一位市領導是怎么評價你的嗎？他說你不懂規矩！在這樣的場合，連我，連翟局長都沒有多少說話的機會，你一個小小的副科跳出來，從哪里能夠講得清楚？這又是哪一門子的規矩？”

那紅大氣不敢喘一口，又恨又怕。

方圓說：“今年的局黨委會上，你知道不知道你面臨著怎樣的處境？如果我不同意留下你，全局72所學校，所有的校長都不歡迎你去，如果5中不留你，你將面臨著下崗失業！沒有一所學校留你，你上哪里去？”

那紅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承受不住這樣的顏面盡失，嚶嚶地哭泣起來。

方圓說：“而你是不是認識到了這一點，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你只是希望留在5中，有一個5中副校長的好名聲，還可以有比其他學校更多的福利待遇！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嗎？你根本就沒有認識到，如果我不留下你，你根本就沒有出路！我留下你，根本不是看在馬順田老書記的面子，而是考慮你還算是一個人才，在藝術教育方面還是有比較高的造詣。只要能夠改正缺點，還是能夠為學校做出一定的貢獻。如果看人品，看德行，那紅你覺得你還有臉留在東州5中嗎？看看戴良花同志、邱正軒同志在5中，幾乎天天加班到晚上八、九十來點，你呢？我看你真是閑得沒事干，學校放學后第一個開車出校門的，十有八九就是你！戴良花同志、邱正軒同志索取過加班費嗎？沒有！你是沒有加班費，如果不是我硬性要求，你是絕對不會加班的！這就是境界，這就是差距！所以，戴良花晉升教育局工會副主席，邱正軒主持68中工作，這都是干出來的，是拼出來的，而不是靠賣嘴皮子、賣大腿賣出來的！”

說出“賣大腿”這句話，方圓微微有些后悔。但方圓不想收回，這實際上已經揭明，那紅跟馬順田之間的不正當男女關系，同時方圓也是在提醒其他女性，不要有這樣的想法。現在，陳秋蘋走了，自己身邊的女性沒有減少，反而在增加，整個學校班子已經有于雅倫、那紅、陳玉鳳、陶端華4位女性，除了那紅以外，剩下的幾位都30左右，確實有些年輕。先打個預防針，防患未然吧！

那紅幾乎無地自容，對方圓的恨也恨到了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程度。但她不敢反駁，方圓刺耳擊心的話，讓那紅或多或少也知道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方圓說：“那紅，把心思用到工作上，用到怎樣讓分管的工作多出成績上。新學期也快到了，要好好地培養自己顧全大局的精神，要好好地團結同志，要好好地想一想怎樣才是遵守規則，要好好地想一想怎樣才能大家喜歡你而不討厭你，要好好地想一想自己曾經喜歡張家長李家短給自己帶來的不良影響，更要時刻提醒自己，再不好好做人，好好做事，就是馬順田書記親自來找，恐怕也沒有人能救了你！沒有學校要你，我這里也不是收容所！如果你不能改掉那些壞毛病，如果你不能盡快地證明你自己，一個學期之后，誰求情也不行，東州5中會把你交給局黨委，讓局黨委決定你去哪里！”

戴良花、黃嘉偉，都覺得方圓今天的話有些重了，雖然也認同方圓所說的那紅身上的毛病。但是，兩個人都選擇了沉默。

敲打那紅，給于雅倫、陳玉鳳、陶端華帶來的心靈沖擊，那是前所未有的震撼！沒有想到，年輕的方圓在批評一個副手的時候，竟然可以這樣無情而嚴酷！固然心里多了幾分對方圓的敬畏，但也埋了一些陰影！

方圓說：“各位，我批評那紅，也是為了工作。我希望我們5中有這樣一種風氣，那就是埋頭工作，把本職工作做好，做出成績。我是一個工作狂，今年4、5月帶領教研室的教研員和參賽教師試講課的時候，那絕對是沒有休息，連軸轉的。沒有加班費，也一樣要干！那個時候，邱校長抓初中，黃校長抓高中，也是埋頭工作，不分白天和黑夜！我看各位的，不在于你漂亮不漂亮，你會不會說那些拍馬屁的話，我看的就是工作！把工作做好了，我會替各位提前考慮的！我希望，東州5中能夠成為各位事業進步的新起點，是各位證明自己、展示自己的好平臺、好舞臺！”

標準的一言堂！但所有人都沒覺得這似乎不應該，好像就應該是這樣。

方圓說：“阮校長，安排一下，今天晚上擺個宴席，歡送戴良花主席、陳秋蘋校長，歡迎于書記，玉鳳校長、端華主席到5中來。給教育局周玉潔專干打個電話，也邀請她過來，她也是咱東州5中的人哪！”阮少修說：“好的，校長。出席的范圍是？”方圓說：“咱學校現有的中層、校級干部。”阮少修說：“我馬上安排。”

方圓說：“教研室謝主任、托幼辦習主任還在等著我，現在的會就這樣。戴主席，麻煩你再履行一下學校黨總支書記的職務，跟那紅同志談談心。于書記如果愿意參加，也一起吧？”戴良花說：“好的，方局長。方局長，關于學校的中層干部后備人選，我還想交接一下。”方圓說：“好，等我與謝主任、習主任談完話，就回來聽你匯報！于書記，黨管干部，你也參加啊！”于雅倫說：“好的。”

方圓招呼黃嘉偉、陳秋蘋：“嘉偉，陳主任，你們陪陳校長、陶主席在學校轉一轉。”黃嘉偉說：“好。”

戴良花走到那紅的面前：“那校長，走吧。都散會了，回咱辦公室坐一坐。”看著那紅傷心欲絕的模樣，戴良花是又痛恨又可憐！那紅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自作自受；而方圓不留情面地敲打，讓戴良花感覺到，自己要做通那紅的思想工作，讓那紅不恨方圓而要感激方圓，也真是一個難題。于雅倫的心理更是復雜，于雅倫知道自己的能力不算太強，這難免會在今后的工作中出差錯，這如果像今天那紅這樣被批評，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唉，領導交待的任務，是絕對完成不了的。現在在5中，只有老老實實地聽方圓的話，哪里還敢有自己的想法啊！局黨委會的情勢已經一清二楚了，方圓在，連翟新文都鎮不住；只有方圓不在，翟新文似乎才能掌握局面。自己這個團委前書記，肩負著表面是郝丁一的人實際是翟新文的人這個重擔，還真是難做！自己本來就沒有多少根基，又拿什么跟方圓叫板？又怎么敢在方圓不在場的情況下，搞小動作呢？

會議室里只剩下方圓一個人。阮少修走了進來，站在方圓的旁邊：“校長，飯店訂好了，司總說，好幾次給你打電話，你都關機，她很牽掛。我簡單地說了說病情，司總說過一會兒她要和苗總過來看看你。”方圓說：“別讓他們來。我今天真沒有時間！等晚上見面再說吧。”阮少修說：“好，我一會兒就給司總打電話。還有一件事，于書記他們來了，這辦公室怎么安排？”方圓想了一想，說：“楊芳校長的辦公室，給于書記用。讓黃嘉偉與陳玉鳳一個辦公室，他們兩個正好一起研究教學。你與那紅、陶端華一間辦公室吧。按說應該分開，但你明白我留你在那紅辦公室的意思嗎？”阮少修說：“明白。”方圓說：“那紅現在恨死我了。不過少修你不用擔心，做任何事情都會有利也有弊，看的就是利大還是弊大。我得罪了那紅，那紅掀不起大浪，因為她自己的名聲本來就臭了，她說的話也不會有幾個人相信。她肯定還是會跳出來的，成為別人的棋子，但如果她是明智的人，就該老老實實地工作。她如果跳出來，就是她離開5中的時候，到時候看看她能在哪所學校找到工作！”

方圓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哪所學校敢收留那紅，那這所學校的校長，嘿嘿……欠收拾了。

阮少修說：“校長，我會很好地掌握那紅的言行，及時向您匯報。”方圓說：“今天批那紅，讓于書記幾位心里恐怕也有影響，你看看怎樣做好心理疏通的工作。”阮少修說：“明白。有一件事向校長匯報一下。”方圓說：“請講。”阮少修說：“這一次馮杰宇沒有被提拔，而是陳玉鳳占了他夢寐以求的位置，我有一種顧慮，陳校長在初中部的管理工作恐怕不會那么順利。”方圓點點頭：“這樣也好，這既是檢驗陳玉鳳，也是在檢驗馮杰宇，我要看看，誰才是真正干事的干部。”

阮少修忍不住又開始欽佩起頂頭上司來了，這當領導的，看問題的角度還真是不一樣！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