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校煽另一個大校的耳光!特別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特別是當著市委書記的面!
這可真是前所未有、聽所未聞的事情啊!大家都看傻眼了,包括王國棟。
卜論軍都被打愣了。今天好么,先被孫紅軍揪了衣領,又被一個娘妹兒給打了一巴掌,現在,又被政委給煽了兩耳光,自己今天怎么這么倒霉啊?沈秀君不樂意了,她一把推開萬大全的胳膊,大聲質問:“萬政委,你雖然是老卜的領導,但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好好說話,為什么一定要動手?你動手就顯出你的素質嗎?”萬大全惡狠狠地說:“你問問你家卜論軍做了什么好事?他為什么要掐方圓的脖子?方圓剛剛出院,是卜論軍又把方圓送進了醫院,我來問問你,你抱著什么樣的居心?”
王國棟說:“萬政委,別激動。卜副司令,你和你愛人先回去。大家都冷靜冷靜,好不好?”
卜論軍這個時候有點醒過味來,他的態度也變得惡狠狠的:“萬大全,別以為你是政委就可以動手動腳。你打我兩巴掌的事情,我會到警備區黨委會上向司令員和其他同志揭發。”萬大全冷笑:“好啊,就怕你不揭發!如果是我錯了,我向組織檢討;如果是你錯了,到時候別吃不了兜著走。”卜論軍說:“好,看看到底是誰的錯?秀君,我們走!”
卜論軍和沈秀君離開了醫院。王國棟說:“這里的事情,由孫紅軍同志統籌安排吧。我提幾點要求:一,盡快通知方圓同志的家屬,但要注意引導家屬的情緒,不能讓方圓同志再激動。我也會給孔子田校長打個電話,讓他做好女兒的工作。二,不要來那么多人探望,方圓同志需要靜養,來探望的人多,必然會影響方圓同志的休息和康復。三,一定要用最好的藥,不要怕花錢。”萬大全說:“王書記,病情穩定后,我還是希望方圓能到部隊醫院進行治療。”王國棟說:“萬政委,要相信我們地方上的醫療力量。陳局長已經在召集全市的專家,準備對方圓進行全面會診,我相信一定能夠治療好。”萬大全說:“王書記,我的意思不是在東州駐軍醫院,而是到更好的醫院,比如省軍區醫院,省軍區療養院,甚至是南京軍區總醫院、南京軍區療養院。”王國棟說:“這件事從長計議吧。”萬大全說:“這一次我在四川地震災區受傷回來,就在南京軍區總醫院接受治療,那里有全國最知名的部隊醫學專家。我相信,一定比東州市的醫療條件要好許多倍。”王國棟的臉色不太好看:“萬政委,方圓同志不是部隊上的人。”萬大全說:“只要市委同意,住南京軍區總醫院的事情,不用市里操心,自然會有人來聯系和安排。當然,我也沒有這么大的面子。”
孫紅軍、邱正軒感慨:這得多大的面子啊!這方圓背后的人,到底是誰啊?
王國棟說:“市里會綜合考慮的。紅軍同志,這里就交給你了,這可是一項很重要的任務啊!”孫紅軍說:“請王書記放心,我一定能完成好這項工作。”
幾條線都高速運轉起來了。衛生局長陳海霞召集了市區幾所醫院的專家,對方圓的病情再次進行會診。邀請的專家包括東州醫學院附屬醫院的幾位主任醫師和副主任醫師。大家很快就達成了中西醫結合的保守治療方案。
東州市公安局常務副書記王楚尹,動作更是迅速,召集了刑警大隊副大隊長李震漢帶領刑偵專家,來到了市立醫院。與市立醫院院長吳品鋒一起趕到了方圓的特護病房,見到了留在這里的教育局黨委副書記孫紅軍、東州68中常務副校長邱正軒和東州68中教導主任方淑娟。王楚尹淡淡地打了招呼,就鉆到了病房,當看到方圓脖頸的指印,王楚尹問:“誰干的?”吳品鋒說:“可能是警備區副司令員卜論軍干的。”王楚尹問:“為什么事?”吳品鋒說:“不知道。”王楚尹說:“震漢,你拍下照片,拿出指紋。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傷害了我兄弟,就是我的仇人,就是我的敵人!”李震漢說:“請王常務放心,保證完成任務。”王楚尹說:“再看看方兄弟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只要有一點點,全記在某某人頭上。”李震漢說:“明白。”
吳品鋒心里一哆嗦:我的個天,不但市委書記來撐腰,警備區政委來捧場,現在看,公安局這位東州港上大名鼎鼎的常務副局長,也是方圓的鐵桿支持者啊!這個病人可真夠“金貴”的。
王楚尹出了門,對孫紅軍說:“孫書記,祝賀你呀!”孫紅軍心照不宣:“王局長,現在我哪里還有什么心情?”王楚尹說:“我也一樣。方圓是我的好兄弟,咖啡屋一聚,我老王就知道孫書記與方兄弟之間的情義,今天看到了你,我更感覺到,方兄弟沒白交你這個朋友。如果孫書記不嫌棄,方兄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孫紅軍是聽說了王楚尹的很多故事,不敢與他深交,也不能不交。孫紅軍說:“王局長,我和方圓是志同道合的朋友,都希望為東州教育事業發展做一點有益的事情。能跟王局長在各方面工作中互相支持,互相幫助,我求之不得。”
王楚尹精明得很,立刻明白了孫紅軍的意思。王楚尹微微一笑,心里已經把孫紅軍排除在圈外了:“孫書記,廢話我也不說了。市委王書記讓我查一查誰傷害了方圓這件案子,你當時在在場的,也是知情人。請孫書記配合一下,一五一十把知道的情況以前前因后果跟我說一說。”孫紅軍說:“好。”王楚尹說:“吳院長,有沒有一個相對安靜的房間,我想和孫書記單獨談話。”吳品鋒說:“有的,王書記,孫書記,這邊請。”
房間里,王楚尹安靜地聽著孫紅軍講述,煙圈一縷一縷地在空中慢慢飄散開。似乎王楚尹一眼都沒正眼瞧孫紅軍,那目光只盯著圓圈,但王楚尹已經能夠分析得出,卜論軍為什么會掐方圓的脖子了。狗急了還會跳墻,更何況被逼急了的人?像卜論軍這樣的副師級部隊高干,在東州市幾乎可以講是無人敢管,即便是市委王書記,掛著警備區第一政委的頭銜,也不能輕易地對部隊事務插手。當然,也不是沒人能敢,方兄弟就敢管嘛!一個能指揮得動警備區政委的人,上面肯定有更厚實的根基,有更強大的人脈。行,卜論軍,你得罪別人,我王楚尹是絕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可惜你得罪錯了人,方圓是誰,這是我未來仕途發展的貴人哪!他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王楚尹的前途也完蛋了,這怎么得了?
“孫書記說完了?”看到孫紅軍不再說什么,王楚尹淡淡地問。孫紅軍對于王楚尹的傲氣很是不滿,但井水犯不著河水,這件事還真是管不了王楚尹。孫紅軍說:“我掌握的大概就是這些情況。”王楚尹說:“好,有這些情況,就夠姓卜的吃一壺。當然,還不夠。”
王楚尹也不解釋,離開了這個房間,撇下孫紅軍一個人。王楚尹回到病房門口,看到李震漢和幾個刑警都站在那里,王楚尹看了李震漢一眼。李震漢說:“方局長身體其他部位沒有傷,脖子的掐痕是相當嚴重,足以致人窒息。”王楚尹瞇著眼睛:“震漢,給你一個新任務。”李震漢說:“是!”王楚尹說:“你過來。”
兩個人走到了走廊的盡頭。王楚尹說:“第一,安排兩個弟兄,便衣,在醫院里暗中監視,做好警衛工作。”李震漢說:“是!”王楚尹說:“第二,刑警大隊把這幾年有關警備區人員從事走私、觸犯法律等案宗找出來,不管是不是已經查清的,還是因為種種原因不再查下去的,從里面找出跟警備區現任副司令卜論軍有關的案子,都提溜出來,查!媽了個巴子,敢沖我兄弟下手,我這回讓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李震漢說:“是,王常務。不過,部隊的事情,我們是不是不宜插手?”王楚尹說:“我們不需要插手,只需要把案子搞清楚,把卷宗整明白。案子要辦,就辦成鐵案,絕不能讓姓卜的有翻身的可能。卷宗出來后,操心的不是我們,而是市委的頭頭們。我把卷宗交給市委王書記和警備區萬政委,頭疼的是他們,不是我們。”李震漢說:“明白!”王楚尹說:“震漢,當副大隊幾年了?”李震漢說:“5年了。”王楚尹說:“這個案子如果辦好了,我和方圓會想辦法讓你成為真正的刑警大隊一把。如果未來有機會我能擔任局長,我會提拔你擔任副局長。”李震漢打了個立正:“謝謝王常務培養!”王楚尹拍拍李震漢的肩膀:“低調做人,低調做事。涉軍的事,我們必須慎重!”李震漢說:“是!報告王常務,卜論軍眼下就有一個案子,是發生在2年多前吧。卜這個人好色,看到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動道兒,曾經在一家夜總會,為了一個漂亮小姑娘爭風吃醋,而與一個黑社會性質的小頭頭發生沖突,他當場開槍打死了這個黑社會的小頭頭。好在這個黑社會的小頭頭,本身身上有命案,又因為涉軍,所以就直接給定性為卜論軍正當防衛,為了救護他人,而與不法黑勢力作斗爭。所以,這件事不但沒影響到卜論軍,反而給他的臉上增了光。但事實恰恰相反。”王楚尹說:“你說的這個案子很重要。這個還有現場目擊證人嗎?”李震漢說:“有。小頭頭被打死了,當時他的同伙都被警方抓起來,判了3年到15年的徒刑,正在都在監獄服刑。為了將事情的性質定為卜論軍正當防衛,這幾個同伙都是受了一點苦才簽字同意咱警方的說法。在最原始的問訊時,他們都咬定是卜論軍搶黑社會小頭頭的馬子,伏勢欺人的。”
受了一點苦?王楚尹知道受苦是什么意思,要想完全避免刑訊逼供,這個也不現實。幾個黑社會的小馬仔,受到一點懲罰,這個也在所難免。王楚尹嘿嘿地冷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震漢,這個案子重點辦,其他案子也要找線索,最好是找兩個類型的,一是走私,二是涉黑。”李震漢說:“明白。”王楚尹說:“只要梳理清楚案情就可以,不要過多介入。有了證據,有了清晰的線索,讓更高級的軍方來管這樣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了,這一次我肯定要讓卜論軍身敗名裂,送上軍事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