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0、良苦用心

在方圓等一行返回東州的路上，中共東州市委召開了市委常委會。在常委會上，討論通過了任命群峰任甌江區區委副書記，提名為甌江區副區長、代區長；任命方圓為教育局黨委副書記，繼續擔任副局長；任命王松為甌江區區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原甌江區區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調市政法委，任副書記。

宋云生關于陳劍任甌江區委副書記、代區長的提名，只得到了可憐的3票，沒有獲得通過。這三票是宋云生、鄧云聰和常友強各一票。

市公安局在常委會后不久，作出決定：甌江區公安分局局長與龍灣區公安分局局長對調。區公安分局局長是正科級，組織任免權在市公安局，無需上市委常委會。常委會上對王松的任命是甌江區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這是一個副處級的職位。

陳劍、王松、方圓等人，在返回東州的路上，就已經接到了來自東州的電話。陳劍黯然神傷，連恒波憤憤不平，王松喜出望外，方圓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責任。王松接完電話，緊緊地握住坐在身邊的方圓的手，使勁地搖了搖。車里人多耳雜，有些話不能說，但這握手已代表了一些。方圓微微一笑：“祝賀！”王松說：“謝謝。”

很快，方圓接到了群峰的電話：“小方啊，我是努力爭取了，但最終沒有成功。只要我還在甌江區，我是不會放棄挖你過來的努力。”方圓說：“祝賀群部長主政一方。”群峰說：“如果你在我身邊，我會更有信心。”方圓說：“有王書記幫你，有群部長的智慧，絕對沒問題。”群峰說：“但愿如此。還未上任，壓力就已經很大了。梁兆朋在甌江區是強勢書記，我這個區長既要抓穩定，還要抓發展，不好干哪！”

方圓犯了難：與群峰關系不錯，與梁兆朋關系也不錯，如果自己夾在中間，還真是難以做人。

市委辦也給方圓打來電話，要方圓在返回東州后，立刻去市委，王書記召見。方圓忙不迭地答應下來。而跟王松談話的，是市委黨委、組織部長盛治仁，市長助理、公安局長雷恒亮，公安局黨委副書記、常務副局長王楚尹。

一路上，除了上廁所，喝點水，并在中途簡單吃過晚飯外，中午出發的兩輛中巴車一路未休，短短的八個小時之后，車輛到達了東州市委黨校。這個時候，領導們特別是單位副職或單位一把手的領導們，都已經有車等在那里了。方圓看了看表，已經21點了。這個時候，張國亮的電話打過來：“校長，您在幾號車上，我幫您拿東西。”方圓說：“我沒有什么行李。車子在哪里？”張國亮說：“停在黨校門口了。”方圓說：“我去找你。”

王松說：“方局長，你去市委，我去組織部，我的車跟在你后面吧。”方圓說：“好。”

很快，方圓的奧迪、王松的警車一前一后，向市委大樓駛去。在大門門口，方圓出示了市教育局副局長的工作證，王松出示了龍灣區公安分局局長的工作證，都順利進門。進了大樓，上了電梯，王松說：“方局長，我現在還真有些緊張。這可是盛部長第一次跟我談話啊！”方圓說：“工作做好了，以后市領導會更加經常地與你談話。”王松說：“別的不說了。龍灣區我的這些弟兄們，不會因為我離開而怠慢方局長。以后有什么事情，盡管給我打電話，我就算是頭拱地，也要把方局長交待的事情辦好。”方圓說：“王局長實在太客氣了。你也是大哥，這樣客氣的話，我可真覺得臉沒地方擱。”王松說：“在年齡上，我年長；在能力和水平上，我比方局長差太遠。”方圓說：“我怎么覺得，我比王局長差很多呢！”

王松先下了電梯。方圓的心也忐忑起來：不知道這一次王書記要跟自己談什么。回想考察的七天時間，自己幾乎可以講問心無愧，方圓的心也安定了下來。在王國棟的辦公室外間，王國棟的秘書很客氣地接待了方圓，把方圓請進了里間。王國棟看到方圓來了，說：“坐沙發吧。”秘書給泡上茶，悄然離開了房間。

王國棟說：“考察7天，累不累？”方圓說：“很充實，很有收獲，沒覺得累。”王國棟說：“我聽說你把別人逛景點、打撲克的時間，都用來整理考察的收獲與體會，有這回事嗎？”方圓說：“有這回事。我感覺，當前考察的所得，如果不及時記錄下來，恐怕過一段時間后，就會遺忘。在電腦里整理整理，以后隨時都可以看，都可以思考。”王國棟說：“好，那你就把你這幾天學習的收獲和體會，跟咱東州的發展結合起來，談一談吧。”方圓說：“我怕我說得不好。”王國棟說：“你姑妄言之，我姑妄聽之。”

方圓橫下心，把在杭江、上海、蘇州、南京的考察感悟，結合著東州的發展，談了幾點看法：一是東州新港該如何發展，借鑒點是上海浦東洋山新港和港口產業；二是東州房地產產業該如何布局，借鑒點是杭江西湖區；三是東州高新技術產業該如何集聚，借鑒點是杭江西湖區和南京的高新技術企業、都市科技企業、軟件企業發展；四是東州如何以會展經濟帶動現代服務業的發展，借鑒點是杭江和南京；五是如何促進縣域經濟的發展，壯大縣區的經濟實力，借鑒點在蘇州的張家港和昆山；六是東州如何發展總部經濟，借鑒點在上海浦東；七是東州如何學會借助自身的優勢來發展經濟，借鑒點是蘇州昆山、杭江西湖；八是中小民營企業如何發展壯大，借鑒點在蘇州張家港；九是在招商引資中如何提升發展的質量與效益，借鑒點是蘇州的新加坡工業團和昆山的臺資企業；十是干部觀念的重要性。

不管方圓談的這些，王國棟是不是早就想到過，甚至想得比方圓還要深，還要遠，但王國棟還是饒有興趣地聽方圓天馬行空。有的時候，王國棟還會插上一兩句話，使方圓談話的主題更加貼近東州，不至于扯得太遠。總體上，王國棟基本沒有打斷方圓的思路，放下市委書記的架子，當了一回聽眾。果然，群峰說得沒有錯，方圓這是真考察，而不是假考察真旅游。透過方圓的思考，王國棟也感覺到對自己的執政思路，也有很大的啟迪。跟兄弟城市比起來，東州近幾年發展的速度降低了，發展的質量也沒上去，改革發展碰觸到了一個難以突破的瓶頸一樣，整個城市迷失了發展的方向。今天方圓的這些感悟，王國棟已經決定要納入到東州市黨代會的工作報告中，為東州的二次創業、二次騰飛再指引一條比較清晰的方向。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方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王書記，我這一放開來亂講，就講得沒有時間觀念了。”王國棟笑著說：“講得好，就可以多講。我們可以秉燭夜談，徹夜長談。今天你講得很好，可見這一次考察，你沒有白去。”方圓說：“心里想著，不能辜負王書記的期望；心里想著，一定要借考察的機會，多學點東西。王書記您知道，如果單純旅游到這些城市，是無法了解到人家發展的經驗和思路的，我們只能以旅客的眼光看到一個表象。”王國棟說：“能像你這樣想，是對的；只可惜，有很多同志不是這樣想的。小方，今天叫你來，我是代表市委跟你正式談話。今天上午，市委召開常委會，研究了一些同志的人事調整，你被任命為市教育局黨委副書記、副局長，列和平同志之前。這個消息，我相信你在回東州的客車上，就已經知道了吧。”

方圓說：“是的。我感受到了王書記和市委其他領導的信任，也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壓力。”王國棟說：“是啊，有的時候，加一個職務，加的不是榮耀，而是責任和使命。當前，東州教育系統也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問題，特別是郝丁一同志調離的后續影響依舊存在，一些新的矛盾和問題又不斷涌現。這叫舊問題未解決，新問題又成堆。教育是最重要的民生之一，跟東州廣大市民的切身利益息息相關。東州教育要出現不穩定，那會牽一發而動全身。任命你為黨委副書記，也是希望你能在穩定軍心、培養干部等方面，再發揮一些重要作用。”方圓說：“王書記，我一定會努力工作，只是我實在太年輕。”王國棟說：“28歲，也不年輕了。林彪25歲的時候，已經是師長，現在看也是正廳級；1934年，習仲勛同志21歲，就已經成為陜甘蘇維埃主席，相當于中共在陜西甘肅的省委書記。你28歲，也應該能夠承擔起更重要的職責。”

方圓無言以對。方圓是真不知道，林彪25歲當師長，習仲勛21歲當蘇維埃主席。跟他們比起來，自己還真是老了不少。方圓說：“請王書記作指示，我一定堅決完成好市委和您的指示精神。”王國棟說：“要千方百計維系教育的穩定，要千方百計促進教育的發展，這就是我對你的期望。”方圓感覺到肩膀上的壓力還蠻沉甸甸的，鄭重地點點頭，這個不需要語言。王國棟說：“還要努力多發現教育系統德才兼備的干部。才很重要，有德又有才，更重要。”方圓說：“是。”王國棟說：“市委任命你為黨委副書記，還有一層意思。你可以以黨委副書記的名義，向我匯報工作。”

啊？這才是王國棟為什么要任命自己擔任黨委副書記的重要原因吧。

方圓離開市委的時候，已經過了凌晨0點。下了大樓，王國棟的辦公室里依然燈火通明，不知道王書記是不是又要熬一個通宵？方圓找到了自己的車，張國亮已經在車里睡著了。叫醒了張國亮，張國亮連聲說抱歉。方圓說：“大家都不容易。要知道談話談這么久，我就讓你回去了。”張國亮說：“為校長服好務，是我的本分。”

天亮的時候，方圓接到了群峰的電話：“方圓，今天我就要以甌江區代區長的身份走馬上任了。經過我與盛部長的爭取，盛部長同意我以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名義，最后一次送干部上任。你直接來市委吧，我們爭取在9點鐘，送你上任；10點鐘，我就到甌江區上任了。”

方圓怎能不理解群峰的良苦用心？方圓連聲感謝，坐著張國亮開的車到了市委。在路上，方圓給孫紅軍打去電話，告訴了群峰常務副部長要送自己到教育局上任，請孫紅軍安排一下全體會議。

9點鐘，當群峰、方圓在孫紅軍、翟新文的陪同下，坐到主席臺上的時候，來自東州教育系統的100多位書記、校長和全體機關工作人員，已經在大會議室里坐好。孫紅軍主持了會議：“同志們，今天，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群峰群部長代表市委，宣布對方圓同志的任命。現在，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群部長。”

群峰站了起來，很有些感慨。以后再也不是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了，再也不能送干部上任了。希望方圓能夠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能夠盡早地到甌江區去幫助我打開局面。群峰坐下，照本宣科：“經研究，市委決定，任命方圓同志為中共東州市教育局委員會黨委副書記，列和平同志之前。中共東州市委，2008年8月31日”

全場不是每個人都有渠道能夠提前得知市委的任命。當聽到這個消息后，許多人還是感到了震驚，臺下傳出嘩然的驚嘆。方圓雖然職級未變，但現在已經在東州教育局名正言順地列孫紅軍、翟新文之后，是三把手了。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