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組織部長辦公室。
盛治仁與方圓對面而坐。盛治仁親自給方圓倒上一杯茶:“喝茶。”方圓恭恭敬敬回答:“謝謝部長。”盛治仁說:“江南一行,收獲怎樣?”方圓說:“江南教育很有潛力。”盛治仁說:“江南的人呢?”方圓說:“大家都是聰明人哪!”一切盡在言外之意中。
盛治仁說:“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是不開竅的傻瓜?不過,翟新文也算是這傻瓜中的一個。”方圓驚詫:“翟局長怎么了?”盛治仁說:“翟新文心臟病發作,打120急救的是彭茹,送翟新文去醫院的是彭茹,現在在醫院陪護的還是彭茹。”
方圓其實真不知道方圓與彭茹之間還有一腿,有超過非正常男女的關系。聽盛治仁的意思,孔麗麗之外,翟新文與彭茹的關系也昭然若揭,天下大白。方圓搖了搖頭,感嘆自己其實就是想去實驗幼兒園,向兒子的老師道個歉,哪里想到竟然給牽扯出翟新文與彭茹的非正常男女關系來。如果自己沒有準備去道歉,或許彭茹與翟新文的關系還會保密,現在,在信息如此暢通的時代,已經無密可言,無密可守了。
盛治仁說:“小方,翟新文的局長職務,肯定是保不住了。就算是翟新文是個清官,但接二連三的情婦事件,已經讓他聲譽掃地,就算是勉強還留在的崗位,如何能夠讓師道尊嚴鼎盛、為人師表是最基本要求的全市上萬名教育工作者心服?組織部已準備在常委會上提交請免翟新文職務的建議。小方,如果翟新文不做局長,誰來接替比較合適?”
這可真是一個難題啊!方圓知道自己不夠格,副處尚未滿一年,直接提拔正處,絕無可能。方圓把局黨委成員從孫紅軍到謝秉國,扒拉一遍,發現有資格擔任局長的,只有孫紅軍、韓素貞、耿清三個人。
盛治仁說:“現在,市委王書記,我,都為誰來接替的職務而犯愁。其實王書記和我都看好你,但你資歷太淺,不符合任職資格。空降一位,這更是開玩笑。東州教育系統如此復雜的局面,一個外來戶,不了解情況,哪能管得好教育?現有的黨委成員中,任職年限或職務夠資格的,有韓素貞、孫紅軍、耿清三個人。其中韓素貞、孫紅軍是正處,耿清是老資格的副處。韓素貞,有過當局長的經驗,但身體不太好,復任局長的話,組織部這邊恐怕或多或少也要擔一點責任。”
方圓琢磨著盛治仁的話,有點理解盛治仁的意思了。當初免去韓素貞的局長職務,現在又要恢復韓素貞的局長職務,組織部有識人不明的責任啊!方圓不敢點頭,也不能說不,繼續洗耳恭聽。
盛治仁說:“孫紅軍人品不錯,能力欠缺,擔任個黨委書記還勉強,要是擔任,恐怕力有不逮。今天上午,教育局召開了一次黨委會,作為黨委書記,竟然無法掌控黨委會的節奏和議程,最終有超過半數黨委成員請假或不在場,讓一次及時研究翟新文與彭茹突發事件的重要黨務會議無疾而終,王書記非常失望,我也非常失望。市委哪里敢把這么重要、這么大的一個局,交給一個掌控不了教育局局面的人來干?誰來擔任,就是在替市委牧守一方,要確保教育和諧、穩定、不出亂子,還要發展、成績。很顯然,孫紅軍不是合適人選。”
方圓說:“孫書記的操守還是大家交口稱贊的。”
盛治仁說:“德才兼備是我們遴選干部的重要標準。有德無才是庸官,庸官誤事,庸官擔不了事,庸官影響發展啊!”
得,孫紅軍一下子被盛治仁打入了庸官行列,只要盛治仁在干組織部長,恐怕是不會再有孫紅軍什么機會了。方圓不了解盛治仁。盛治仁當初為什么與宋云生走得近,與王國棟走得完。他的內心深處,欣賞的是能臣干吏,而宋云生的膽識、能力和實干精神,讓盛治仁惺惺相惜;而王國棟的保守、弱勢,在盛治仁的眼里其實就是無能的表現,光有一個好人品,并不能吸引盛治仁的眼球,更不可能讓盛治仁投靠并支持。現在之所以成為了中立派,甚至在一些事情上稍微靠向了王國棟,主要是盛治仁了解到宋云生一些不法事實,擔心受到牽連。在內心深處,盛治仁對于宋云生經營城市的一個又一個重大舉措,內心還是擁護和支持的。盛治仁認為,當市長就得像宋云生這樣大刀闊斧,要不然,城市怎么發展,群眾怎么致富?項目就是GDP,項目就是生產力,項目就是人民幣,項目就是促進城市發展、促進勞動就業、增加財稅收入的重要憑借。宋云生上的大項目很多,才讓東州的發展煥發出勃勃生機。難道什么都不干,就是好的嗎?盛治仁顯然不贊同無為而治的觀點。
方圓說:“我不贊同耿清接任。”
盛治仁饒有興致地看著方圓:“哦,說說你的理由。”方圓說:“部長,我有說得不對之處,還請您原諒。”盛治仁說:“我們今天,就是兩個人之間的討論,不代表市委,也不代表市委組織部。我們就像是兩個知心朋友,在一起聊聊天,說說話。”
方圓說:“我只講三點。第一點,耿清品性不端。第二點,耿清只干過職教,對于基礎教育和其他教育,不是很熟悉。第三點,耿清恐怕也沒有掌握教育局面的能力。”
盛治仁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是啊,這正是我犯愁的地方。沒有合適的局長人選,翟新文還暫時只能繼續擔任局長;但是現在這個樣子,人病得不能動彈,又出了這么多風流韻事,又實在不合適繼續擔任局長。”
方圓說:“部長,如果從教育工作的全局出發,我認為韓素貞恢復局長職務,還是比較有利于教育迅速恢復穩定。韓局長干過多年的局長,從政經驗非常豐富,對教育的情況相當熟悉,她現在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給掌掌舵,把把關,還是很有必要的。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建議,說得不對,請部長多包涵。”
組織部有組織部的尊嚴,有的時候就算是事情做錯了,也不會糾正。但可以從別的方面進行彌補。這是組織部對于受委屈同志一向的做法。讓韓素貞恢復職務,盛治仁也認為在當前情況下是可行的,但是盛治仁并不準備接受。盛治仁看著方圓,問:“小方,假如市委任命你擔任教育局第一副局長,全面主持教育工作,你是否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