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教育局的局長辦公會，創下了多個紀錄：第一，在其他各大局的同志們都沒心思干工作的時候，教育局的同志在臘月二十八這一天，真正用心在研究2009年東州教育事業的發展，敬業精神讓人欽佩；第二，除上午方圓離開的半個多小時和中午大家在食堂吃飯的一個小時外，局長辦公會開了整整一天，一直開到下午6點，時間之長，前所未有。但大家沒有一個人感到厭倦，個個神采奕奕，都感覺這一次的局長辦公會是讓人受教育，受啟迪，長見識的會。其實在這個過程中，大家都對2009年東州教育該怎樣創新辦好，形成了基本的共識，后續的工作，就看政策法規科的了。

汪興邦在結束了職業教育的專項會議之后，也中間加入了局長辦公會。他對自己沒有聽到前半場科長的匯報和方圓的點評感到深深的遺憾。

一次局長辦公會能夠取得這樣好的效果，真是出乎絕大多數人的意料。連方圓開了一整天的會，都沒有絲毫的疲倦，同樣內心很是興奮。方圓深深地體會到了：要干好任何一項事業，都必須“眾人拾柴火焰高”，都必須發揮好每一個骨干同志的積極性和創造性。術業有專攻，自己或許對基礎教盲有一定的見解，但其他方面，還是不懂的，或者說只是皮毛。就包括基礎教育，謝秉國的很多新觀點，新想法，也讓方圓開闊了思路。今后，一定要把大家的智慧都發掘出來，讓大家都充分地施展才能。這樣，無論自己在怎樣的領導崗位上，都會把工作做好。單打獨斗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這個時代強調的就是合作共贏！

汪興邦這個時候己站在了方圓的面前：“局長，我要匯報一下職業教育座談會的情況。”

方圓說：“好！”

汪興邦說：“這一次職業教育座談會，雖然沒有咱局長辦公會開得這樣好，但也是比較成功的。原來我擔心，下面的同志把這件事當成負擔；但由于有局長的點拔，每一個區縣，每一所學校，都很積極，在匯報的時候也非常用心。我現在比較有信心，讓職教科把匯報材料寫好，給馮省長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時，關于視察職業教育的路線，現在我很矛盾，每一個區縣都表示想要作為視察點，每一所學校都要爭取成為省長視察的地方，我現在有點不知道怎樣取舍了。”

其實，當領導的，如何決策，如何抉擇，也是一門必修的功課。很顯然，汪興邦現在遇到了困難：哪一個區縣，哪一所學校作為參觀點，都很好，放棄了誰，都很可惜；留下了誰，似乎對其他家都不公平。相信許許多多的領導，都遇到過這樣的隋況，左右為難，取舍不易。

方圓說：“先形成匯報材料，等我看了材料，我們再商量去誰家，不去誰家，好不好？”

汪興邦好像一下子得到了解脫：“好，今天晚上，就讓職教科的同志準備匯報材料，力爭明天早晨交給局長。”

方圓說：“興邦，今天晚上，政策法規科要加班，職教科要加班，你這個分管領導很辛苦啊！”

汪興邦說：“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我分內的工作。”

方圓說：“這樣吧。你明天抽個時間，去一下春曉公司，找找我愛人孔雙華。我個人呢，給你準備了一份小小的節禮，請你收下，感謝你的辛勤工作，感謝你對我的支持。”

汪興邦說：“不用，不用的。我為局長工作，都是完全應該的。局長對我這么好，這么信任，我做再多也心甘情愿。”

這倒是汪興邦的肺腑之言。這一次跟著方圓去杭江，汪興邦真切了解到了方圓強大到讓人說死不能活的“背景”，更加堅定了“生為方圓人，死為方圓鬼”的決心！至于方圓給不給汪興邦一份年禮，汪興邦都會死心塌地地跟著方圓，方圓走向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方圓打向哪里，他就是沖鋒的突擊隊員。不過，汪興邦還是很高興，送一份年禮，估計是東州教育局目前為止的獨一份，這特別的情意，還是讓汪興邦心里暖融融的。更何況，自己客氣客氣，方圓決定要給了，那是一定會給的，并不會因為自己的拒絕而不給。這一份年禮，且不管它的實際價值有多少，它已經超過自己今年收到的各學校，各區縣教體局送的所有年貨的總和了！

果然，方圓似乎被汪興邦摸透了心思。方圓說：“興邦，讓你拿，你就去拿。你付出的，暫時我能給你的，就是過年的這點年貨。”

汪興邦玲瓏八面，說：“謝謝局長。在我的心里，局長對我信任，比任何東西都更重要，更珍貴。”

誰他媽的都愿意聽這樣的話！方圓也不例外。方圓笑呵呵地說：“興邦，在局機關，你是我最信任的同志了。好好干，只要肯干，只要做出成績，就會有機會。時機合適的時候，我肯定會說話的。”

汪興邦熱血澎湃。汪興邦相信，只要方圓肯說話，自己更上一層樓，也就指日可待了。要知道，自己才四十出頭，還有十五、六年的好時光，為什么不奮斗一把？為什么不爭取爭取？原來，汪興邦以為自己做到副局長已經到頂了，現在看，還有機會更上一層樓啊！畢竟方圓肯定不會當很長時間的，他的前程更遠大，將來會成為市長甚至省長。抱緊了方圓的大腿，自己未來有可能接任，甚至當一任副市長，也未嘗不可能。

汪興邦動情地說：“謝謝局長培養！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努力工作，做出成績。”

方圓說：“晚上加班，你帶同志們去吃飽飯，這樣才有力氣。”

汪興邦說：“是，謝謝局長對同志們的關心。”

汪興邦走了，孫紅軍進來。當局長，就是這樣忙碌！

方圓站了起來，跟孫紅軍握了握手。孫紅軍嘆了一口氣：“方局長，我今天有點心里難受。”

孫紅軍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出副局與科長們對他的輕視。作為教育局目前名義上的一把手、實際上的二把手，孫紅軍也期望自己像方圓那樣手臂一揮，號令千軍萬馬。但是，雖然方圓時時處處都尊重他，他也感受到了方圓的誠意，但卻得不到副局與科長們的回應。現在，教育局里唯方圓馬首是瞻，孫紅軍沒有意見，但是自己這個黨委書記，怎么著也應該得到必要的尊重吧。

方圓說：“孫書記請坐。”

兩個人都坐到了長沙發里，促膝而坐。方圓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表達對孫紅軍的尊重。方圓忽然感到，自己呢如果一直留在教育局干，有這樣一個弱勢的黨委書記，其實還真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情。當然，這樣的想法是絕對不能跟孫紅軍說的。

方圓說：“孫書記作風正派，為人公道，這是全局公認的。有這一點，孫書記的威信自然也在。行政上的事情，如果孫書記不想再多管，這也由你。但我相信，東州教育局需要你這樣一位黨委書記，有你在，東州教育局的黨風廉政建設就不會有大的問題，東州教育局就不會有大的貪污受賄，我們選拔干部也會用那些能干的、品德好的同志，那些偷奸耍滑的人在我們這里沒有機會。”

孫紅軍說：“謝謝方局長對我的理解和支持。行政工作，我看我還是不要過多參與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我一直從事黨務工作，我把黨務工作做好，才是我的本分。其實我想參與一些行政工作，也是因為我了解到方局長要離開教育，心里也有一點想法。那個時候，就是我沒有自知之明。現在，我知道我能干什么，我就安心干什么。行政方面，我會全力支持方局長的。”

方圓握緊了孫紅軍的手：“謝謝。有孫書記的支持，我們互相配合，一定能夠開創東州教育的新局面。”

孫紅軍有些驚奇：“方局長，你不走了嗎？”方圓微笑著回應：“我什么時候說我一定要走嗎？”

孫紅軍睜大了眼睛：“方局長，你真地不走了嗎？啊，這可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在發愁，如果你走了，誰合適來擔任教育局局長！事實證明，我來當局長的話，確實不合適！但是放眼現在的這些副局長，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及得上方局長的萬分之一。東州教育，交給誰，我這個黨委書記都不放心啊！”

孫紅軍的話有點大，不是孫紅軍這個級別的干部應該說的。但方圓理解孫紅軍，這是孫紅軍的肺腑之言。其實，挑選一個合適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而一個新局長，能不能建立起足夠的威信，取決的不是市委的任命，而是下面的人是不是絕大多數都擁護。現在，能夠得到絕大多數教育干部認可的，似乎除了方圓，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方圓笑著說：“那我就繼續再干一個階段。孫書記平常多留意，誰適合來管東州教育。我相信你的眼光，相信你的人品，相信你的黨性！”

孫紅軍說：“我真希望你能留在東州教育干一輩子啊！當然，這是不負責任，方局長將來還要當市長甚至更大的領導，束縛在東州教育，那就會成為我的過錯。不過，最近一兩年，東州教育確實離不開方局長。我能做的，就是向市領導陳情，盡快明確方局長為教育局的正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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