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鵬有的話,可以講是方圓最近一個階段聽過的最讓方圓驚心動魄的話!摸過,親過,看過,這一幕怎能忘記?在周鵬有從非常委副市長晉升常委副市長的關鍵階段,周玉潔積極主動地親吻方圓,把方圓的手按在她的胸上,在轎車的駕駛與副駕駛位發生的這件往事,縱然過去多少年,也難以忘懷!不管是誰主動,但事實就是事實,無法回避,方圓更沒有辦法把責任推給周玉潔,說是周玉潔主動勾引自己。因為方圓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
方圓心亂如麻,冷汗直流。這個時候,一只小手溫柔地用紙巾,輕輕地擦拭方圓的臉龐。不知道什么時候,周玉潔坐在了方圓的身邊,一臉憐愛的神情,就像是妻子心疼丈夫的那種眼神,讓方圓的心亂上加亂。
周鵬有拿捏得住分寸,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很重,夠方圓消化半天的。至于女兒突然出現,他也始料未及。看到女兒對方圓如此體貼呵護,周鵬有的心里也是亂成一鍋粥,不知道該怎樣來收拾這個局面。
世上的事情,不經歷過,不知道有多么難;真正面對的時候,卻發現是個無解的棋局。都說當官真他媽的舒服,但當官每天所面對的困難和壓力,就和方圓此時此刻所面對的這個難題一樣,幾乎無法用常規的方式來破解。于是,這幾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里,不再像以前的報告那樣只唱贊歌,而出現了“破解難題”、“迎難而上”、“辦法總比困難多”、“不進則退,慢進也是退”、“以更大的勇氣”、“以更大的決心”、“倒逼”等字眼。這實際上反映的,恰恰就是執政的市長、縣長們所面臨的困難與難題多如牛毛,而政績考核的壓力、民生救助的重擔、社會穩定的責任、經濟發展的任務、財政增收的困難,普通百姓哪里能夠想像得到有多么難,有多么苦!
周玉潔溫柔地說:“哥,你別聽我爸嚇唬你!你是我哥,而且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愛爸爸,也愛哥哥,為你們能做的,也極其有限,能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我想做愿意做的。我崇拜爸爸,也崇拜哥哥,我是你們保護的對象,在你們的保護下,誰也不能傷害我,對不對?”
方圓痛苦地垂下頭:“周叔,不管怎么說,都是我的錯。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還請周叔給指一條路。”
周鵬有也陷入苦惱之中。女兒對方圓的維護,固然讓周鵬有苦惱,但最苦惱的是,他也無法給女兒和方圓找到一條可行的出路。現在,讓方圓跟孔雙華離婚嗎?且不說孔雙華是否同意,方圓是否同意,單單就是孔子田的強大力量,周鵬有就承受不住。周鵬有現在雖然已經與省委常委、宣傳部長田國華建立起了密切的聯系,但別忘記孔子田是省委黨校常務副校長,校長就是省委副書記郭鋒。而省委常委、組織部長才平,對省委黨校的很多事務,也具有發言權。田國華會為了這樣的事情,而與兩位省委常委對抗和掰腕子嗎?
過了很久,周鵬有才緩緩開口:“小方,小潔,你們都是成年人,都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不管怎么樣,我都不允許小潔受到任何傷害,這就算是我對小方你的要求,你能做到嗎?”
方圓說:“周叔,我把玉潔當親妹妹一樣看待,決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傷害,誰也不行。”
周玉潔看看爸爸,看看方圓,臉上呈現幸福的表情:“好啊,有爸爸給我撐腰,有哥為我撐腰,以后就算是我有老公了,老公也不敢欺負我,對不對?”
周鵬有看著方圓。方圓硬著頭皮,說:“誰也不能欺負你。”
周玉潔說:“好啊!哥能保護我一輩子,我也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找男朋友了。如果他敢欺負我,哥你替我出氣,好不好?”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合適嗎?
可是,在周鵬有和周玉潔注視的目光里,方圓只能咬牙答應:“好,我替你出氣。”
周玉潔滿心歡喜的神情,突然把小臉湊上來,當著周鵬有的面,在方圓的臉頰送上溫柔一吻。方圓的臉一下子通紅,而周鵬有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兩個男人,都有些無奈,都似乎麻木地面對著周玉潔所做的一切。都是過來人,誰能不明白,這一吻恰恰證明了方圓與周玉潔之間永遠都不可能是純粹的兄妹關系,恰恰證明了周玉潔所愛的正是方圓,但孔雙華是橫亙在周玉潔面前,無法躲避的大山。像周鵬有這樣的官場老人兒,對于宋思思之流,根本沒有任何顧慮。方圓即便是有一個半個情人,只要能有正妻的地位,這便足夠!重慶的那一位,在大連的時候就與電視臺的漂亮女主持關系密切,但這并不影響與谷的夫妻婚姻關系,這就是正妻與情人的區別所在。誰敢說,高高在上的某些人,就沒有這些事情嗎?只不過,傳媒不會刊登,網絡不敢亂報,百姓不方便知道罷了。
方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周家的。總而言之,有些狼狽,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上了車,方圓好好地冷靜了一下紛亂的心思,忽然感覺到很奇怪:丁楚珂那么著急地讓自己過去,為什么現在都15點多了,還不來電話?方圓真是想不明白呢!
不過,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可想,方圓又急急忙忙地去鄧云聰家拜年,放下禮包,給鄧云聰的孫輩一個2000元的紅包,很快就離開了鄧家。這個時候,方圓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手機鈴聲響起,方圓看去,竟然是司雨詩打來的。方圓連忙接起電話:“司姐,有什么事情?”
司雨詩說:“我們再過一小時就要起飛了,就東州飛上海,再從上海到雅典。你不給思思妹子打個電話嗎?”
方圓一個頭兩個大。忙了一天,還沒有給宋思思、宋大成拜年呢!方圓連忙撥通宋思思的電話:“思思,過年好啊!”
宋思思說:“不好!”
方圓說:“我整整一上午,沒打出一個電話,也沒時間看短信,你相信嗎?”
宋思思說:“不信!”
方圓說:“我上午被拜年的人群給堵在家里,一撥接一撥,根本就沒時間看短信,也沒時間發短信,除了接了幾個電話,打電話的時間一點都沒有。下午,我就又忙著去市領導家拜年,我剛剛從鄧云聰常務副市長家出來。”
宋思思說:“再忙,一分鐘的時間總是有的。”宋思思嚶嚶地哭泣起來。
方圓說:“都是我不好!思思,就要上飛機了,我祝你和叔、姨都一路順利、平安!”
宋思思哽咽道:“好。”
方圓說:“你是有身子的人,自己得多注意!路上遇到問題,多問司姐,她社會經驗很足,能夠應付得了。”
宋思思說:“好。”
方圓說:“還有,如果這一次能夠辦了綠卡,擁有外國國籍,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要挑選一個比較合適的國家。”
宋思思說:“好。”
方圓說:“讓叔接個電話。”
宋大成接過電話,有點沒聲好氣:“還有什么指示,方局長?”
方圓理解宋大成的心情,但誰他媽的理解我的心情啊?我現在被一大堆麻煩包圍著,怎么能有閑功夫跟你們扯閑篇?方圓說:“叔,你和司姐兩個,掌握大盤子。不輕易簽合同,有了意向,我們回來再商量,確保不被騙。另外,我也希望這一次出門,你和司姐之間能夠建立起合作的關系,為海外市場的開拓成立合資的公司,互相借助對方的優勢。”
宋大成說:“我想獨資。”
方圓說:“你獨資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有人才嗎?你有足夠的人去支撐你來獨資嗎?你和姨,還有思思,誰到國外去管理?如果你去了,東州本地的公司怎么辦?”
宋大成頓時啞巴了。宋大成沒有想過這么多,但總覺得合資之后,恐怕會吃虧。
方圓嘆口氣:“遇到事情,多跟司姐商量吧。回來后,把意向跟我說說。我們再確定投資地,投資方向和投資項目。”
宋大成說:“好,聽你的。”
方圓說:“我還有一堆麻煩要處理呢,不跟叔多說了。我祝大家此行順利!”
宋大成說:“好吧。”
掛斷了這個電話,方圓有一種心力憔悴的感覺。給孔雙華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孔雙華晚上不能回去吃飯了,內心充滿了糾結了歉意:“雙華,對不起!”
孔雙華說:“在宋思思家?”
方圓說:“在丁楚珂家。”
孔雙華說:“怎么會是她家?”
方圓說:“這一次省城之行,咱家出了20萬,丁曉華拿了60萬,讓省城之行更加順利。我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孔雙華說:“丁曉華和丁楚珂,心計太深。老公,我擔心你被他們控制得太深,最后無法自拔。”
方圓說:“我也擔心著呢!”
孔雙華說:“我感覺,跟這樣的人接觸,抽身越早越好。不過,這只是我的建議!”
方圓說:“謝謝雙華!我盡量把握好分寸!”
孔雙華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問下去。孔雙華說:“什么時候回來?”
方圓說:“明天吧。”
孔雙華掛斷了電話,給了方圓一個“冷臉”一樣的待遇,讓方圓心里也難受著呢!方圓忽然想到,很多獨生子女夫妻,過年回誰家過,都會爭吵到離婚的程度;而自己現在,同時面對幾個女人,也確實是不好分配這可憐的時間。隨了姑意,必然逆了嫂情!難啊難!
方圓心情郁悶地開車去丁曉華家,很快就見到了這位讓方圓有些畏懼的干爸和心思頗多的干妹妹。丁楚珂見到方圓,就如同乳燕投林,一下子撲進方圓的懷抱:“哥,想死我了。”
方圓摟緊丁楚珂,對丁曉華說:“爸,過年好!”
丁曉華笑瞇瞇地說:“好啊,快進家,外面冷。”
東州是亞熱帶氣候,冷又能到哪里去?跟吉林通化比起來,東州的冬天比通化的五月還要溫暖。通化在五月初的時候,地面上還會有零星積雪的,每天早晨草上還會有霜。而東州,氣溫一直保持著零上5度之上。要進別墅了,丁楚珂離開了方圓的懷抱,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方圓,仿佛要看看方圓是胖了還是瘦了。忽然,她驚訝地問:“哥,你的臉上怎么個有紅唇印?這是誰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