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抗命

第51章抗命

白羊店，天藍得可怕。

李來亨負責鎮守白羊店。李過駐守智亭山。

這一千精銳在這里閑著，無聊之極。

和李來亨相反，在商洛山北面，戰斗既激烈、又殘酷。

在大峪谷與石門谷之間，有一個狹長地帶，義軍和官兵反復爭奪，這里，地上濕滑得成了泥濘。泥濘的原因不是因為天氣，天氣一直晴朗得不見一絲白云。地上，鮮血灑了很多遍了。每一次沖鋒和反沖鋒，留下的尸體擋住了去路，雙方，不得不停下來各自把己方的陣亡將士的尸首脫開再戰。

劉宗敏親自督陣，義軍也奮勇向前，無奈曹變蛟也瘋了，他拼命地不斷增加兵力。

曹變蛟不是瘋了，他也是無奈。李自成被俘、逃脫、再被困，他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丁啟睿已經變臉，他下令，不拿住李自成，拿曹變蛟是問。

這話有分量得很，捉拿不到李自成，曹變蛟的烏紗帽，甚至性命都會被丁啟睿拿去的。丁啟睿已經急了，圍困商洛山，現在寸功未得，一個洛南失陷，他自己所在的商州也差點被李自成部隊攻下，特別是呂家寨，一萬多兵勇全軍覆滅，他丁啟睿無法向楊嗣昌和崇禎皇帝交差。要交差，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李自成的人頭。

所以，北面戰事慘烈得天昏地暗。

李來亨無事可做，他和老坐在關上閑聊。

王四的兩百人是他們討論的焦點。

自從王四率領兩百人秘密北上以后，他們成功地推遲了曹變蛟的進攻時間。這個時間很巧合，也是意外的收獲，闖王就在這時間被救。王四騷擾了一下和田城后，他們就突然消失了。首先幾天，老還有他們的星星點點的情報，最近幾天，他們就好像蒸發了一般。

“老，你分析王四現在應該在什么位置？”李來亨問。

“我估計就隱蔽在石門谷附近。”

“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甚至想啊，他們會不會混進了官兵等候機會呢？”

老哈哈笑起來，“我想啊，王四不會是看了曹變蛟的人頭吧？”

李來亨也笑了，“也別太貪了。”

王四肯定是伺機而動。兩百人，沖鋒陷陣，做奇兵倒是可以，但要他們攻堅，要他們消滅一支強敵不現實。王四肯定有一個大計劃，他越是沒有音信，計劃就越大、也就越有意義。

王四到底在哪里呢？

李來亨不擔心，王四是一個棋筋，關鍵的時候肯定會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慢慢，他們又談到張獻忠。

現在，張獻忠在瑪瑙山一帶活動，把楊嗣昌搞得暈頭轉向，勢力發展到了三十多個縣，四個州府，人馬擴展到了五萬人。老分析說，張獻忠太順，這不是好事，只怕大意失荊州。李來亨也有同感。他在穿越前知道張獻忠這人，但沒有詳細了解過他，不知他的發展軌跡。

“那個張可旺經常念叨著你呢。”老說。

李來亨笑著說，“他是念叨著我們什么時候決戰吧？”

“對。在官兵流傳說，義軍有兩個戰神，你一個，另一個就是張可旺，所以，他想看看誰是真正的戰神。”

李來亨冷冷地笑了一聲，誰是真正的戰神，有這么重要嗎？

突然，遠處一匹戰馬飛奔而來。

“報！將令！”

李來亨快步下關。

“闖王密令！”

來人是李來亨的親兵。他是營救闖王時留下的二十人之一。現在好了，他在闖王身邊，情況就清楚了。他沒急于問闖王情況，打開蜜丸，里面是闖王的親筆信函。

“石門谷危機，令李來亨率部秘密馳援。”

李來亨莫名其妙，秘密馳援？

闖王知道關外的情況？知道義軍的矛盾？

那位親兵說：“石門谷危機，闖王聽說總哨在猛攻石門谷南面，沒用的，徒增傷亡。現在需要有一支部隊攻擊石門谷北面的官兵才有效。闖王還說，你的處境也許不妙，所以說你要秘密北上，被總哨知道了不好。”

李來亨陷入沉思。

闖王英明。他一看局勢就知道了外面的情況。

劉宗敏越是拼命，闖王越危險。戰爭靠的就是氣勢，劉宗敏和曹變蛟打得激烈，負責攻擊石門谷的官兵的氣勢也起來了，闖王對付關內之敵尚且困難，現在外面攻關的敵人一加壓，義軍頓感吃力。所以，現在的局勢是到了關鍵時候了。

李來亨問闖王的情況，沒有特別的，和老探到的出別不大。只是，老鷹觀已經斷糧，水也缺乏。不過幸運的是關內的敵人處境也不妙，同樣也缺糧食和水，他們夾在間進退兩難。城墻上的情況稍好一些，糧食和水都還有幾天的貯備，但是，他們傷員越來越多，弓箭，滾木，石頭等守城奇缺，現在主要就靠兵士們的劍刺、刀砍了。石門谷現在只剩兩千兵將，疲憊不堪了。

不疲憊倒是怪事，打了上十天的戰，金剛都會垮的。令李來亨沒想到的是，這群土匪竟然這么堅韌，殺起敵來比想象的厲害多了，特別是這頑強勁兒出乎意料之外。李來亨想，看來，今后再也不能小看那些痞子、流氓了，真正干上了，他們比一般人更厲害。

“發兵吧。”老說。

“我們可以不發兵嗎？”

“不發兵？”

“嗯。發兵會令闖王更加為難的，我們不如不發兵。”

“噢，對。可以試一試與王四的聯絡了。”

李來亨聽完親兵介紹闖王的情況，他覺得，比想象的好。他理解闖王要他秘密北上的原因，不是為了避開敵人探子的眼睛，而是為了避開劉宗敏。這就說明，闖王對義軍內部的團結非常有顧忌。現在，如果有支義軍出現在石門谷北面，整個攻擊的敵人就有可能松動，只要一松動，劉宗敏就能打過來，那么，石門谷之圍就解開了。

李來亨決定不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