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大元帥

但是，要李來亨一個人獨擋孫傳庭不現實，至少，在場的大部分人都不贊成。////（其實，有一點很重要，打天下，要大伙一起來打，打得大家都認為自己功勞最大時才算熱鬧。李來亨提出一個人對付孫傳庭，這可是犯了低級錯誤了。不過，李來亨犯低級錯誤肯定是有原因的。慢慢大家會知道的。）

所以，大家一致的不贊成。不贊成的理由是，李來亨還不足以強大到可以以一個軍團對付孫傳庭所代表的大明王朝的軍事集團。

李巖例外。

李巖認為，李自成守住以洛陽為中心的戰略要地，經營好半個河南，把李來亨兵團放出去和孫傳庭周旋，只要李來亨戰略戰術運用得當，徹底消滅孫傳庭的有生力量是完全可能的。

李自成的想法和大家一樣，他的潛意識里認為，李來亨只是個娃娃，年輕人沒受過挫折，不知天很高，也不知地很厚，他笑了笑，對李來亨說：“勇氣可嘉，今后會讓你打出去的。”

這是李自成對李來亨的否定和肯定。否定，就是對他獨自對付孫傳庭的豪言壯語給與否定；肯定，那就是李來亨軍團的番號不會撤銷。他對這一話題作了總結，大家不要再議論了。

他急于要討論其他的問題了，因為，孫傳庭的主力被李來亨和李巖“意外地”擊潰，那么，李自成在戰略上就處于優勢地位了。

第一個問題就是下一個戰略目標。再打開封？第二個問題是稱王的問題。

對于第二個問題，李自成不能親自開口，人家篡位者還得假惺惺謙讓三次以上，最后“不得已”才坐上龍椅。現在怎么能夠自己提出這問題來呢？不過，這個問題必須做了，羅汝才等老起義軍都來投靠了，自己和他們是平起平坐，還是上下級關系問題？這必須有個清楚的說法。所以，這是一個迫在眉睫的大事。本來，開封攻打失利，這件事也只能擱著，現在突然孫傳庭損失上十萬的主力，他根本就沒能力再進攻義軍了，此時正是決定這個問題的時候。

李自成有這個想法，自然就有人會揣摩到他的心思。牛金星是個聰明人，他開始說話了。

“闖王，李巖和李來亨這次違反軍令，理應呢嚴懲，我們現在不是小打小鬧的架勢了，應該嚴明紀律。不過，他們確實不知不覺中立有大功，功過相抵吧，我看，他們兩人的過錯也就不提了。你們看要不要得？”牛金星說。

又提起這事，眾人不解。

李巖想，嗯，牛舉人啊牛舉人，你的花花腸子我不是不知道，你是準備提議闖王稱王的事是吧？好，你先把我的功勞全部抹了，你好做你的開國宰相。那我就回敬你們幾句。

李巖說：“李自成語塞。

李巖說的話是對的。

劉宗敏瞪著眼，他不這么認為。“你們是冒險！拿闖王的精銳部隊冒險！所以說那么違反軍令。”

這也有道理。軍中大事，應該上報上級。

牛金星忙打圓場：“此事過去了，不再議，不再議。我有一件極重要的提議要說，諸位認真考慮一下如何？”

聽他說得嚴重，眾人都摒住呼吸，靜聽他說什么。

李自成心臟狂跳，驚喜和期望，當然也有憂慮。

“我思考了很久了，闖王，應天運，該主天下，這是沒有疑慮的事了。現在闖王軍力強大，民心所向，眾望所歸，連羅汝才等原來十三營的起義將士都來投奔，所以，我建議，闖王可以稱王了！”

牛金星此語一出，眾人群情激昂，雷鳴般附和。

鬧哄哄半天，把李自成喜得只知道呵呵呵呵，這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劉宗敏聲音，大聲說，對對，早就應該這樣了。李過、高一功、袁宗第、劉芳亮等都齊聲迎合，說我們早就等這一天了。李雙喜和張鼐更是興奮不已。

稱王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稱帝。

稱王很重要，那就是向全國百姓宣誓，新朝天子出來了，要求百姓歸順。特別是對那些擁有軍隊的團體顯示，現在該是他們歸順投奔的時候了。

等一陣喧嘩之后，牛金星接著說：“闖王就稱‘奉天昌義文德武功王’。大家說，怎么樣？”

牛金星捋著胡須微笑著等人贊許。

“好！”又是一片喝彩聲。

“要我說啊，就稱‘奉天昌義文德武功皇帝。’還什么王不王的。”劉宗敏大聲說道。

李來亨心里苦笑，他想，這么一來，羅汝才的命就不長了呢，他會甘心情愿就做闖王的部下？現在稱王，也太早了一點啊。

李巖也是這個想法，現在不是稱王的時候。

可是，那一群早先參與起義的戰將們興高采烈，他們的思想很明確，那就是希望李自成早日成為天子。

這種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李自成發現，三個人沒有附和，其中包括向李自成獻推背圖的宋獻策。

宋獻策就是反對者之一。他和李巖、李來亨一樣的觀點，李自成應該“緩稱王”！

“看看天意吧！”宋獻策很有些手段。

“好啊好啊。”眾人附和。大家知道，天意是和重要的。

“占卜還是拆字好呢？”宋獻策問。

李自成隨口說：“拆字吧，拆字簡單。‘有’，就拆‘有’字吧。”

宋獻策略微思考了一下，臉色突然凝重起來，說：“有，‘大’少了一撇，‘明’少了一日，就是說大明必亡。可是，說亡吧，卻又不會立即全亡，‘大’字還有一橫一撇，‘明’字還有個‘月’字，所以，半壁江山還能堅持一段時間。我們不能性急，天下有的坐，但還得一步步來。”

“軍師的意思是？”李自成問。

宋獻策又裝模作樣掐了掐手指，略微思考了片刻，說：“恕我直言，我宋某人夜觀天象，闖王還不能馬上闖王。不過，沒個名號也是不行的，沒名號就不能號令天下。我想啊，暫時稱作‘奉天昌義文武大元帥’比較適合。這樣，羅汝才我們就可以給他一個‘大將軍’的名號給他，他也會愿意的，今后，我們的事情也好處理一些。”

有道理！特別是這拆字，很明了，很清楚地告訴大家，明朝必亡，但也不是立即就亡。所以，眾人沉默不語。雖然覺得宋獻策所說不錯，但又嫌這名號小了一點。

“李巖將軍，還有來亨，你們一直沒說話，說說你們的意思看，錯了沒關系。”李自成說。

錯了怎么會沒關系呢？李巖想。你一群火急火燎的將軍們眼巴巴等你稱帝，他們就是一方諸侯了，誰反對，誰不會被你和大家記恨呢？但是，李自成既然問話了，那就直言吧。

“闖王，稱王肯定是要稱的，今后還要稱帝，但是，既然軍師拆字都已經看了天意了，為了長久基業，我們不急，我贊成宋軍師的建議，先稱為‘大元帥’吧。”

李自成“嗯”了一聲，顯然不很高興。

李來亨說：“闖王，我說幾句吧。現在別說稱王，就是稱帝也沒關系。不過，我們要考慮幾個問題，一，崇禎皇帝不會答應，他會拼命攻打，那我們又要苦戰，承受所有的軍事壓力；二，張獻忠也不會答應，他會聯合更多的人打我們，說不定他還會投降朝廷，幫助崇禎打我們；三，還有群人也不會答應，他們就是滿洲人。滿洲人想得天下，我們稱王了，他們還坐得住嗎？這樣，他們幾伙人都不答應，都來打我們，我們肯定受不了。我最擔心的是，說不定啊，明朝有道理。

但又好像沒道理。

李自成朝李來亨、李巖和宋獻策看了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他們說的有道理，李自成是講理的人。假如他是不講理的人，那他也不可能有這么多人死心塌地跟隨他。

“好吧，此事緩議。我們還是討論一下下一步的戰略吧。”李自成轉移了話題。

劉宗敏心里不是滋味，他隱隱約約覺得，李巖在拉幫派，他和李來亨和宋獻策搞在一起了，那還了得？

“闖王，我覺得，稱王的事不需再猶豫了，還是定了吧。”他的話很橫，語氣特別堅定。

這事，本不令人吃驚，今天多數人本就是這種態度，希望闖王稱王，但是，他這口氣，似乎誰反對誰就是敵人，火藥味很重。

眾人都看著李自成。

牛金星說：“闖王，這樣吧，就稱‘大元帥’，這樣才好號令天下。”

“好吧，那就稱大元帥吧！”李自成沉吟了一會，終于以妥協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