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去留無意云卷云舒

離開之后，楚暮覺得心頭有點不順，并沒有著急返回凌風院，而是下意識的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斷崖絕壁外。

“久違的地方。”

自從成為內門弟子之后，楚暮就再也沒有來過這里，這一次，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堵在洞口外的青草變得枯黃，楚暮撥開枯黃的草，彎腰穿過小小的洞口，迎面而來，就是一陣帶著幾許山間寒意的清風，入眼，更是一片翻騰涌動的白色云海。

轉身，面對山壁，楚暮盯著山壁上一道道的痕跡，那是之前自己練劍術時所留下的劍氣劃痕，手指頭在劍痕上輕輕的抹過。

這些劍痕，或者淺淡短，或者深刻長，縱橫交錯，看似凌亂。

手指頭一一的劃過劍痕，上面，早已經沒有殘留的劍氣波動，楚暮雙眼變得深邃，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想著什么。

轉身，幾步走到斷崖邊緣，似乎只要被大風一吹，就會掉落云海一般，但楚暮就如同那絕壁蒼松般的巍然屹立，紋絲不動。

有風，有陽光，有云海翻騰，白云舒卷之間，構成一幅美麗而宏大浩瀚的畫卷。

突然，楚暮眼中的深邃漸漸消失，變亮，心底的一絲陰霾，漸漸化開，如同被清水沖擊的一滴墨汁般，變淡，最終，消散于無形。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道路，各自的成長，各自的機遇，各自的開始和過程和終結。相遇是緣，相識是緣，相知是緣，若是能夠結成好友，并路走下去，終歸是一件好事。”楚暮喃喃自言自語，臉上帶著微笑，盡是釋然：“但，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整體，有的人注定只能蹣跚而行，有的人注定乘風御劍，最終不一。真正能夠相交乃至一路相伴，也要是心性能夠相符之輩。”

心寬天地，云海浩瀚，楚暮只覺得，自己的頭腦，變得更加的清晰，周圍的一切，變得更加的清晰，輕易感覺到。

眼前，翻騰的云海，仿佛都納入了楚暮的眼中。

聚散離合……亦卷亦舒……云生云聚……云散云滅……終歸是去留無意……生滅無相……

種種明悟，如泉水般的涌現，涌上楚暮心頭，頓時，楚暮覺得自己如同置身于無盡云海之中，眼中周邊，都有無數的連綿不絕的白云飛過……纏繞……回旋……

楚暮的雙眼瞳孔，仿佛也變成了白色，如同白云般的緩緩飄動。

一剎那，楚暮仿佛也化身為一朵白云般的，融入無盡云海之中。

云之意境，在不知不覺當中，領悟漸漸加深。

楚暮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徜徉于無盡云海之中，忘卻時間忘卻世界忘卻自我。

不知不覺，日暮西沉，夕陽紅色如血，照耀西方天際，楚暮驀然清醒，眼中有殘紅，才知道，原來自己在這里不知不覺的，站了半天時間了。

緩緩的呼出一口白氣，如同云卷云舒變幻消散，楚暮發自內心一笑。

云之意境，在不知不覺當中，從半成，提升到一成。

“只是半成的提升而已，果然，第二個意境的領悟難度，要成倍的提升。”楚暮暗道。

若是云之意境是楚暮領悟的第一意境的話，那么方才，也許都可以提升到一成半了。

心中已經釋然，再無隔閡，楚暮毫不留戀，轉身，衣訣飛揚，大步離去。

如風，去留無意，如云，生滅無相……風輕云淡……揮一揮衣袖，不帶走絲毫云彩……

……

一路輕快，整個人，仿佛要飛騰而起，楚暮先去內務堂，用七把百煉劍級別的劍換取三十五貢獻點，繼而內門三院趕去。

“不知道小薇有沒有做我的飯？”楚暮暗道，旋即一笑：“她并不知道我會回來，想必也不會做我的飯吧，將就干糧先過一頓吧。”

很快，楚暮就來到凌風院的石碑前。

看了一眼石碑，卻沒有什么感覺，楚暮沒有強求，路過石碑，大步往凌風院的碎石小道走去。

這時候，對面，走來兩道身影，一道青色一道白色，赫然是男弟子和女弟子。

“是他們……”楚暮目光銳利，一眼便看清那兩人的長相，眉頭微微一皺。

與此同時，一男一女兩內門弟子，也看到楚暮，先是一愣，繼而，臉色一變。

女弟子是一臉的欣喜，大步飛奔過來，就像是久別情郎的少女看到心上人歸來，迫不及待的**一般。

男弟子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抹惱怒和一抹冷意，急忙施展身法，嗖的一下子越過女弟子，出現在楚暮面前。

“你總算回來了。”男弟子的語氣，十分的生硬，帶著一絲的敵意和命令，讓楚暮聽著打從心里不舒服。

“好狗不擋道。”此人正是當日在斗劍臺上威脅他的主殿精英弟子聞人云，對他，楚暮自然是不會客氣了。

“你……”聞人云臉色一沉，黑得嚇人，一手更是抓住劍柄，眼中有凌厲精銳如劍。

“聞人師兄，你讓一讓。”女弟子，正是自稱主殿一脈劍術第一人卻被楚暮輕易擊敗的羅玉玲，只聽她脆聲道，聞人云惡狠狠的瞪著楚暮，松開劍柄挪移腳步到一邊。

羅玉玲走了上來，一股清淡香風撲面而來。

“楚暮，我要你陪我練劍。”羅玉玲看著楚暮，眼底有絲絲的委屈有絲絲的喜悅，也有一種理所當然。

自從被楚暮輕易擊敗之后，又聽到楚暮所說的話，羅玉玲憤然離去后，將委屈告訴她爹。

結果她爹卻笑了笑，叫來幾個修為和她差不多的主殿內門弟子，不許留手，拿出全部的實力與羅玉玲一戰。

羅玉玲才發現，這幾個平時都擋不住她十劍的師弟們，一個個劍術高明，和自己竟然不相上下，她才醒悟，原來，以前都是讓著她的。

先是惱怒，而后冷靜下來思考，羅玉玲總算是明白過來，那只不過是師兄師弟們對自己的愛護，但，這顯然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羅玉玲就想到了楚暮，這個敢于直接幾劍擊敗她的人，接下去，有關于楚暮的一切都被挖掘出來，讓羅玉玲驚嘆，也因此萌生向楚暮學習劍術的想法。

她是誰？她可是青鋒劍派掌教的女兒，身份尊貴啊，也不可能說讓楚暮指點她劍術，于是就想出讓楚暮陪她練劍的說法。

在羅玉玲想來，她親自上門請求楚暮教她劍術，那就是楚暮的榮幸，楚暮必須得千恩萬謝感激不盡才行，因此，她就動身前來凌風院，聞人云跟屁蟲似的跟上。

沒想到，楚暮竟然不在，這讓興沖沖的羅玉玲好像被潑了冷水似的，往后一段時間，羅玉玲隔三差五的就來凌風院找楚暮，還是找不到。

因而，內心倍感委屈，正暗暗告訴自己，楚暮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想陪本小姐劍術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楚暮一個。

沒想到，要離開凌風院時，卻看到楚暮從對面走來。

“沒興趣。”楚暮聞言，想也不想，冷淡回應一句，繞過羅玉玲大步走去。

“站住。”聞人云一閃身攔住楚暮，怒道，要拔劍。

“讓開。”楚暮掃了聞人云一眼，神色淡漠，不過是劍氣境九段中期的修為，楚暮還不放在眼里。

“你……”聞人云覺得自己就快忍受不住拔劍了。

“聞人師兄，住手。”羅玉玲轉身喝道，旋即看著楚暮：“我現在就去告訴我爹，命令你，以后專門陪我練劍。”

楚暮沒有回答，幾乎無視般的往前走去，一瞬間的氣勢讓聞人云不知不覺避開。

看著楚暮離去的背影，羅玉玲內心更是委屈萬分，強忍著沒有落淚，卻是握緊小手暗暗決定，一定要讓爹爹下命令，讓他陪自己練劍，不管是為了出一口氣還是為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