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3章 在地獄中仰望天堂

“……這是什么邏輯？”

蕭嵐不由的就是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但終究還是沒有將這話說出口。

后悔，屈辱，憤怒，敵意……當明白所有的原因其實都是因為自己的時候，這些情感都會加倍地反撲回來，不斷地在心頭嚙咬，壓榨。蹂躪。所以人都習慣性地喜歡為自己的錯誤尋找借口，給自己地敵意和屈辱尋找發泄的對象。這不僅僅是逃避，還是種下意識地保護自己情感地手段。

但是現實終究是無法逃避的，而逃避也從來不會給人任何的力量，只有當人去直面那無法逃避的痛苦和現實，接受這煎熬，才會獲得超越現實的勇氣。

這勇氣才是一個人真正所具有地力量，痛苦中的力量。

在蕭嵐自己的價值觀中，本來該做的就是反省自己而不是怨天尤人，但很明顯不是所有人都擁有這樣的覺悟。

“只有讓人們見識過地獄的殘酷與恐怖，他們才會虔誠的投入到神的懷抱之中。”

這句宗教上的話自開始就被人詬病，明明是是給世界帶來了苦難的邪魔，最后卻被奉為拯救世界的英雄和神明，很多人尤其是邪惡陣營通常就是用這個典故來諷刺神的虛偽。

但是真的是如此嗎？

雖然付出了少數人的犧牲，但是多數人的心靈將因此而變得堅強。

前前后后的的一起計算來，居然能夠得出苦難與邪魔等同于正義和拯救、這樣無比荒唐卻又十分現實的等價關系……

而此刻對于楚軒曾經的作為，當初選擇了無視蕭嵐雖然沒有去指責的立場，卻也無比清晰的看到了事情的結果：雖然在這次的戰斗中死去了許多人，但是除了曾經死過一次的德魯伊弗朗索斯以外。基本上都是還擁有一次復活機會的人，經歷過這次死亡的他們一旦復活歸來，魔人幾乎可以確信他們的實力和心境都會因此增長不止一個層次……只是這個，難道一開始就是楚軒的計劃？

——或許，真的就是如此。

“因為鄭吒消失后我們已經沒有了隊長，所以也就無法提前預知下一部劇情，也就無法針對性的進行準備，這樣的局面對習慣了在你們光芒下行動的惡魔隊實在太過致命，所以在尚且知道我們要前往的世界魔戒時。我抓住這個機會讓他們在其中體驗了一次真正的絕望。”

楚軒儼然已經化身為了漫畫中經常出現的幕后黑影，在凝視著蕭嵐的同時在精神鎖鏈中淡淡的說道，“雖然中土的情況稍微有那么一點超出了我的預料，但是最后的結果基本還算是在把握之中，除了羅甘道是一個勉強還在控制中的問題人物。我們真正損失的人其實就只有弗朗索斯一個。

活著的人中，除了你們幾個本就足夠強大的人以外，尤冇里卡斯已經成功進入第三階并重新解放血性，和我一起的湯姆他們也久違的挑戰了自己的極限，死者們在復活之后基本也能夠認知到自己的處境，開發出作為被復制進惡魔隊主要原因的潛力，因此覺悟而不是因此繼續逃避。雖然沒有了這次任務能夠獲得獎勵點數和支線劇情，但能夠以此為代價換取到原本根本買不到的「心」之強大，他們想必都會同意這個絕對不算虧本的交易……”

會同意嗎？蕭嵐異常無語的想。

如果他將惡魔隊損傷慘重的根本原因說出來，就在身旁的那些不知其所以然的人會怎么做？即便是不敢當面爆發。也會在暗中把楚軒詆毀到祖宗十八代吧？

但是他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已經取得了“好”的結果，就不必再去追究“壞”的經過。

不過在后知后覺的發現楚軒在上一次劇情中到底充當了一個什么角色之后，蕭嵐卻是有些不想繼續和這個真真切切的妖孽繼續談論下去了。

明明沒有實力撼動中土世界的強大英雄陣容。甚至連一點實質的話語權也很難爭取到，完完全全的在隨波逐流無力改變。但是即便如此他卻也在不知不覺間將惡魔隊的諸人玩弄在了鼓掌之中，即便是蕭嵐也是絲毫不知情的無意識下不知不覺的擔當了他的棋子……原本以為依靠真正實力堂堂正正的陽謀才是王冇道，誰料到陰謀在真正的智者手中居然能夠發揮如此效果？

而現在聽著楚軒事后的總結，蕭嵐發覺他如果在繼續聽下去，他或許就要感動的把自己在這次劇情中的收獲都掏出來為惡魔隊做貢獻了。

所以他及時的打斷了大校的洗腦魔音，在相同的位置用相同的方式回了一軍。

“你的辦法不是很好嗎？而如果我們重新通力合作，則就又會變回原本的模樣。”魔人說，眼睛瞇的就像只狐貍，“所以還是繼續保持現狀吧，你的「無限未來」也不需要和我說明，想必你也看出了我同樣有沒說明的事吧？”

“是。”楚軒點頭，簡潔明了的回答。

“沒錯，那就是了。”蕭嵐同樣點頭，“同樣都是「不可說」，所以也就是彼此彼此。無論如何，我們擁有的都還只是猜測，沒有任何事物是確定的真冇實，在得出真正的結果之前一切都尚且未成定局。”

他頓了一下，然后長嘆了一口氣，“最后說一點能說的吧，關于我現在的打算……”

這句話已經不再是精神鏈接中傳達，而是真冇實的用聲音通過嗓子傳遞到了所有人的耳中，“無論真相究竟如何，我們都有必要進一步探索主神空間的真冇實，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不想知道你也不該說，不過我準備前往《異次元殺陣：超立方體》的世界，那個確定是構造世界的世界，我會在其中驗證我的一些猜想……而你們的話、就好自為之吧。”

所有人頓時嘩然，“好自為之”這個詞語則是讓楚軒不動聲色的輕顫了一下。

如果只是說明自己前往目標的話根本不需要這種說明方式，這就像是一個托付，一個可能一去不回的囑咐……

——等等，他會和鄭吒一樣玩消失？

腦中突然浮現這么一個念頭，楚軒心頭猛地一跳，抬頭間看到的就是蕭嵐那淡淡的背影。

他已經離開了。

在所有人都在因為那幾句話思索的時候，魔人已經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離開了主神廣冇場，和一直拉著他手的女騎士一起消失在了門扉之后。

而在與外人完全隔離開了之后，蕭嵐卻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就像癱軟了一般的坐到在了一片草地上。

當然這不是什么狗血的突然身受重傷，僅僅只是感覺心情有些沉重想要放松身體，確切接收到這個心意的芙羅拉是順從的一起坐了下來，并且是輕輕的將男人的身體放平到了自己的大冇腿上，一段驅散疲勞的言靈伴隨著低語緩緩的拂過他的額頭，然后天使宛若自言自語般的輕輕說道，“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你有事瞞著我呢……”

“如果那是因為如果我知道了會導致更壞的結果，那么我不會像傻瓜一樣成為累贅硬要攙和進我不該攙和的事，但是、但是……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丟下我獨自一人……國家、冇親人、朋友、我所有的一切，現在都已經消亡在流逝的時間之中，隱沒在夢幻的虛妄之中，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一無所有。

……我只剩下你了，嵐，你就是我擁有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