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節:變化道

“就這樣放走了他，我此舉是對還是錯？”楚度眼神閃爍。

但很快，他苦笑一聲，暗道：“我就算不想放走他，又能如何？”

“我的手段，根本抓不住他，也追不上他。”

“若是來硬的，此人跟腳神秘，并不好惹不說，真落到我手中，自爆了魂魄，我又從哪里得到那個法門？”

“不過，看他態度，應當是真心和我交易。否則，他早就可以揚長而去，為何還要停留下來，和我商談呢？”

楚度仔細回憶一下他和方源剛剛的談話。

他品味良久，覺得方源還是誠意很足的，雖然方源沒講到什么重點，說出來的話似乎都是敷衍之詞。

但偏偏就是這樣，楚度才覺得:這遠比口中花花，肆意擔保什么，要來得真誠得多。

當然，給他最大信心的，不是方源的態度，而是他手中扣著的飛劍仙蠱。

“這可是七轉仙蠱！”

就算是楚度如此傳奇的人物，他手中的七轉仙蠱也不是很多。

方源一路飛行，并沒有遇到什么意外。

瑯琊地靈也早已安排好毛民蠱仙策應，布置好了仙道戰場殺招，還有用于挪移傳送的仙道蠱陣。

不過，擺脫楚度十分順利，有點出乎方源的意料。所以，用于攔截楚度的仙道戰場殺招，已經沒有必要了。

將戰場殺招收拾起來，方源通過仙道蠱陣，直接回到了瑯琊福地。

“你明明有狗屎運仙蠱護身，居然還碰到了楚度，這不符合常理。會不會遭了別人的算計？”見到方源，瑯琊地靈第一句話就很直接了當。

方源皺著眉頭，其實這個問題，他也早在思索了。

“狗屎運仙蠱庇護，自身運道應當不差。難道說是因為我地災太過猛烈，增添的狗屎運都用于削減地災了？”方源心中縈繞著這個猜測，但他不好對瑯琊地靈明說。

他畢竟是人族蠱仙身份。

雖然加入了瑯琊派，但兩個種族之間，還存在著鴻溝。

就像之前，方源從南疆一路趕回北原，瑯琊地靈就趁機在他身上撈取好處。

“如果是這樣，我面對的地災其實已經被運氣削減了許多。那么，真正的地災，該有怎樣的威能？”

想到這里，方源心中頓時就升騰起一股寒意。

他這次渡劫，簡直是險死還生，生死懸于一線，驚險無比。

可以說，這已經完全超脫了地災應該有的程度。就算是十大兇災，也遠遠及不上方源的這一次災劫。

“別忘了，我連運多人。狗屎運或許平均分配了許多出去，才效果不佳。”方源心中暗忖，嘴上則道，“太上大長老言之有理，這不是運氣差的問題了，說不定真的有人算計我！”

“方源”本身的身份，已經在義天山大戰中，徹底暴露了。

不管是天外之魔，還是春秋蟬，或是搗毀八十八角真陽樓的秘密，都已經為人所知。

不管是天庭，還是影宗，或者北原的各大黃金家族，都極有可能算計方源。

瑯琊地靈嘆息一聲，眉宇間籠罩一層憂色，語氣也沉重下來：“或許，也未必是算計你。別忘了，你已經是我瑯琊派的一員。而我瑯琊福地已經暴露，遭受突襲不止一次。前段時間，連折派中兩位蠱仙。這里面的價值，足以讓無數強者、勢力動心了。”

方源心中微喜，瑯琊地靈能這樣想，自然更符合他的利益。

瑯琊地靈目光炯炯，很快話鋒一轉道：“但如果我們能以智慧蠱為核心，建造出仙蠱屋隱士居，不僅能護持自身，而且還能防備幾乎天下所有人的算計！”

方源啞然一笑。

原來，瑯琊地靈是想說這個事情。看來他對智慧蠱仍舊戀戀不舍。可惜之前的交易，方源并沒有將智慧蠱賣給他。

“這一次渡劫，多虧有太上大長老你的蠱蟲。現在都還給你罷，這些蠱蟲可幫了我大忙。”方源說著，一大股蠱群便隨著他的心念，從仙竅中如數飛出來。

“那肯定啊！有它們幫助，區區地災，想必是手到擒來。”瑯琊地靈帶著驕傲的神色道。

方源沒有吐露實情，但也不好撒謊，只好選擇性地道：“尤其是仙災鍛竅殺招，竟然真的有效果。不過最后楚度出現，有些驚悚。好在我的移遁之能，剛巧勝他一籌。”

談話間，瑯琊地靈一一將蠱蟲收起，檢查無誤后，又略帶遺憾，不甘地問道：“你的蕩魂山、智慧蠱，真不打算賣給我嗎？”

原來當初交易，瑯琊地靈要拿三個真傳，換方源的蕩魂山、落魄谷和智慧蠱。

但方源深思熟慮之后，覺得煉道、運道、偷道雖好，而自身在這三方面的境界，卻差強人意，并不和自身今后的道路相符。若是全部換了，并不劃算。

然而，煉道當中的仙災鍛竅殺招，運道真傳里的狗屎運仙蠱等等，亦都能夠方源渡劫提供巨大的幫助。

所以，方源左思右想，斟酌好說詞后，便勸說瑯琊地靈：“你這三道真傳，真的要全部換給我嗎？真傳之中，各有不少仙蠱，我若得了，將來瑯琊派就不需要用了嗎？”

瑯琊地靈其實也有不舍。

就比如狗屎運仙蠱，早在很多年前，巨陽仙尊隕落之后，長毛老祖就第一時間將其煉制出來。

而后，狗屎運仙蠱一直坐鎮瑯琊福地，給上一任瑯琊地靈煉蠱帶來巨大幫助。同時，也護持瑯琊福地，多次趨吉避兇，有驚無險。

但是，瑯琊地靈若不拿出這些仙蠱，那么這些真傳的分量就太輕了，如何能換得方源的三樣東西呢？

于是，方源又勸道：“太上大長老，既然你我都有些不舍，不如我們各取所需。咱們交易一部分，我再借用一部分。”

“哦？具體說一說。”瑯琊地靈。

方源便說出自己的意圖，結果遭到瑯琊地靈的拒絕：“不行，不行。你這換了三道真傳中的精髓，卻只付出一座落魄谷。我虧大了，這可不行！絕對不行！”

方源笑笑，繼續和瑯琊地靈談判。

瑯琊地靈并不是談判的料，心中有個底線。方源三下五除二，就輕易試探出來。

這種情境下的地靈，單純固執，遠比蠱仙容易對付得多。

最后，方源和瑯琊地靈達成交易。

方源將落魄谷正式賣給瑯琊地靈，而得到狗屎運仙蠱、血本仙蠱、暗渡仙蠱這三只六轉仙蠱，對瑯琊派的所有欠款清零，同時借用大量凡蠱、仙蠱，彌補自身實力短板之外，重點就是用來組成仙災鍛竅殺招，和劍浪三疊。

事實證明，仙災鍛竅和劍浪三疊，的確在渡劫的過程中，帶給方源巨大的幫助。

這筆交易雖然早已達成，但現在瑯琊地靈對蕩魂山、智慧蠱，仍舊不想放棄。

這一次，地靈對方源又流露出了收購的意圖。

但方源哪會同意？

不過他也不能太無情地拒絕瑯琊地靈，當即心思一轉，婉轉地道：“這兩樣，我暫時還不打算出手。不過若接下來修行上有什么困難，情勢使然，我自會用這兩樣，和太上大長老你進行交易的。”

瑯琊地靈張口欲言。

方源擺手，先一步道：“這兩樣事物，我都寄存在瑯琊福地之中，并不取走，相當于借給門派使用，一如之前的約定。太上大長老敬請寬心。”

將智慧蠱借給瑯琊派，瑯琊地靈就要負責喂養，等于解決了方源的一個大難題。

而蕩魂山，方源還是不放在自家仙竅中的好。

歷來名山大川，對于天地之氣的負擔就極重。而這等天地秘境，更是如此。

更關鍵的是，影宗方面對蕩魂山、落魄谷知之甚詳，萬一用定仙游傳送過來，到了方源的仙竅之中，那就糟糕透頂了。

瑯琊地靈不甘，還想糾纏這個話題，但方源何等人物，言語交鋒的能力淬煉了五百多年。單純的瑯琊地靈，如何是他的對手？

一番交流完畢，方源又從瑯琊地靈手中，取回他的諸多修行資源。

譬如幽火龍蟒、長恨蛛、龍魚、箭竹林等等，皆是來源于狐仙、星象兩大福地，僅次于膽識蠱的經濟支柱。

至始至終，方源都為對瑯琊地靈提及，任何出售仙災鍛竅殺招的意向。

楚度？

不過是方源留的一條后路而已。

雖然雙方交換了信道蠱蟲，可以相互聯絡。但方源都已經脫身，又沒有什么信道約束，今后交易與否，還不是看方源的意愿？

至于……七轉的飛劍仙蠱。

呵呵，區區一只七轉仙蠱而已，取不回來又如何？

尋常蠱仙對七轉仙蠱珍惜若寶，但方源連智慧蠱這等九轉仙蠱都擁有著，自然也就看得淡了。

尤其是他前段時間，幾乎一身的仙蠱都丟了，落到了影無邪手中。

一只七轉飛劍仙蠱，和那堆仙蠱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楚度不知道方源的跟腳，著實低估了方源的器量。

總體而言，方源和楚度交易的可能性很小。

狂蠻真意對于方源而言，遠比一只七轉仙蠱，要更重要得多！

“因為我接下來，要走的道路，就是變化道啊。”

方源這些天已經深思熟慮，想得十分清楚透徹。

變化道！

這是目前最適合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