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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將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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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5-19  作者:吱吱
天空微微發白,竇昭站在廡廊下,宋墨看不清禁她的表情。但她站立的姿勢,宛如凌寒的梅,傲然而獨立,卻始終透著幾分孤傲,又仿佛沉靜的隱隱青山,安樣寧靜地凝視著他。

往事如走馬燈般的,一副副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初見時的驚才絕艷,再見時的寬hòu大度:危難時星夜兼程的援手相救,傷心時春風化雨的默默關懷:還有菊田勞作后一夜無夢的好眠,站在野桃樹上眺望遠村的豁然開朗,都如這秋日清晨的微風,輕輕地吹拂在他的心間。

竇昭的美好,從來都是潤物細無聲的,會讓人在不經意間忽略,也會讓人在不經意間感受到。

宋墨突然間jī動起來。

此時,竇昭在想什么呢?

他是否也在不經意間忽略了什么呢?

宋墨轉回身,大步朝竇昭走去。

竇昭的臉龐,漸漸在他的視野中清晰起來。

烏黑的青絲,潔白面容,入鬢的長眉,還有那紅潤如花般的嘴唇,含笑的眼眉,都漸漸變得生動起來。

“竇昭。”他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如果我們有緣,能結為夫妻嗎?”

天邊的魚肚白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淡淡的紫色,好像是那躲在云層后的瑰麗的霞光,有些迫不及待地露出些許的鋒芒。

宋墨的臉龐,在晨曦中透著瑩潤的光澤,如上好的美玉,鳥黑的眸子閃閃發亮,如夜空的星子。

竇昭望著眼前早已褪去了青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漪麗少年,不禁有片刻的恍惚。

他們有緣,能結為夫妻嗎?

不能吧?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們都不是一路人。

他注定會是眾人矚目的焦點,縱然有落魄之時,也會以另一種形式彰顯著自己的存在;她自己則喜歡蒔花弄草,想象自己是一株花樹,隨著四季更替,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一個是峰頂的云,一個是林間的樹,從來都只能遙遙相望的。

可在這秋日的清曦中,在這少年充滿期待的璀璨目光下,她又有些不忍心那樣直白地拒絕他。

她略一思忖,笑道:“如果能結為夫妻,自然就是有緣!”

只是他們恐怕永遠都不可能有這樣的緣份吧!

可宋墨的面孔,卻在這一瞬間驟然亮了起來。

有淺淺的笑意在他的眼底流淌。

他深深地凝視了竇昭片刻,一言不發,轉身大步地離開了正院。

竇昭望著他沉穩矯健的步伐,莫名地,心里生出幾分不安來

難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竇昭仔細地回憶著剛才兩人的對話。

靜安寺報曉的鐘鼓聲悠揚,空氣中還透著仲秋的涼意,朝霞卻已悄然地鋪染了半個天空。

宋墨帶著連他自己都感覺有些莫名的雀躍出了竇家的宅院。

在秋日的早晨喝了碗熱豆漿,從腹中一直暖到了四肢百骸的段公義、夏冇璉等人正聚在竇家宅院旁的小巷里低聲地談笑著,神情十分的輕松愜意,如久別重逢的老友。

聽到動靜,幾個人均露出戒備之色,循聲望去,見是宋墨,神色又都放松下來。

“世子爺!”眾人恭敬地行禮。

朱義誠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夏璉一眼,心里暗自思忖:難怪師傅說身手只是敲門磚,要想在簪纓之家站穩腳跟,還得要學會揣摩上意。夏璉說世子爺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現,他們果然就等了快半個時辰。

宋墨笑著頜首,目光卻落在了段公義和陳曉風的身上:“既然隨著四小姐來了京都,怎么也不到一條胡同去坐坐?我和嚴先生前幾天還說起你們,不知道你們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這樣的禮遇,不要說是護衛,就是京都御林軍的教頭,不,甚至是那些百戶、千戶也沒有的。

朱義誠不由對段公義和陳曉風舌目相看。

段公義和陳曉風更是受寵若驚地趕忙恭身行禮,口中連稱“不敢”。

雖然昨天一大清早就去了靜安寺胡同,晚上又在濟寧侯府喝了不少的酒,快天亮才回到家里,紀詠卻睡得十分香甜,但在京都鐘鼓樓報曉的第一聲鐘聲敲響時,他就醒了。

精神抖擻地梳洗了一番,他直接去了靜安寺胡同。

竇文昌正和五太太商量著雙朝賀紅喝認親酒的事。

昨天五太太又是忙著問候氣病了的王許氏,又是忙著應付王家的兩妯娌,又是忙著安撫紀氏,還擔心魏家那邊的動靜,尋思著今天到魏家去讓誰主事好,到現在還沒有合眼。

聽說紀詠來了,五太太大慰。

紀詠有張儀蘇秦之才,有他跟著過去,魏家想不認這門親事,恐怕沒那么容易。而且紀詠這樣看重竇昭,以后竇家的人有什么事求到他的面前,想必他絕不會推辭。

她熱情地招待紀詠:“用過早膳了沒有?我們還沒有用早膳,你不如先和我們一起用了早膳,再和經緯一起去濟寧侯府也不遲!”

經緯是竇文昌的表字。

他聞言不由微愕。紀詠不過是姻親,因為走得親熱,喊了表弟,卻不是竇家正經的親戚一去喝認親酒的,多是新娘子的同宗兄弟、嫂子、侄兒。

只是五太太既然已經開了口,他自然不會傻得跳出來說紀詠去了不合適。

紀詠也不客氣,坐下來和五太太、竇文昌一起用了早膳,五太太留了竇文昌說話。

“昨天嫁過去的是明姐兒而不是壽姑!”她低聲地道,“辭別父母的時候我們才發現,那時候已經晚了,只好將錯就錯了。見明一向和你七叔父親hòu,我特意請了他出面幫著壽姑出頭,你過去,有什么事看見明的眼色行事。既然已經洞房花燭了,斷然沒有讓明姐兒吃虧的道理。”又暗示竇文昌這件事是王氏的責任“……七太太不開口,我們也不好貿然行事。

五太太知道竇文昌是個實在人,怕他露出什么馬腳,所以昨天一直瞞著他,今天才交了底。

竇文昌非常的震驚又滿心的困惑。

就算是這樣,五伯母是嫂子,大是大非面前,怎么能由著七太太胡作非為呢?

只是他和竇世樞情同父子,這樣的話說出去不免對五太太不敬他還是把困惑壓在了心底,恭聲地應喏,和五太太一起出了廳堂。

紀詠正站在西邊的抄手游廊上,嘴角含著幾絲玩味的笑意。

竇文昌狐疑地走了過去,發現站在紀詠的位置可以隱約聽見女人嚎啕大哭的聲音。

七叔父家人口簡單,他有些奇怪是誰在哭,紀詠已道:“大堂兄,我們先跟七叔父打聲招呼,就去濟寧侯府吧?”

竇文昌只好跟上。

紀詠卻在心里冷笑。

王家的人這個時候知道大哭,早干什么去了?

不過一夜的功夫竇世英像蒼老了十歲似的。

他怏怏地躺在床上,沒有理睬五太太,只是對幫著善后的竇文昌和紀詠滿懷歉意地說了幾句“麻煩你們了”的話。

出了這種事,誰心里也不好過,何況是做父親的!

竇文昌能理解竇世英的心情沉默地點了點頭,面色凝重地請竇世英放心。

紀詠卻十分恭和地說了幾句“請七叔父放心,這件事我們會處理好的”的寬慰話,這才和竇文星去了濟寧侯府。

田氏已冇經得了信,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差點昏了過去,等她一順過氣來就急急地吩咐貼身的嬤嬤快去找魏廷瑜,然后失聲痛哭起來:“怎么會出這種事?這要是讓人知道了,我們魏家的臉面可往哪里擱啊?”

被田氏派去打探動靜的是田氏身邊最得力的羅嬤嬤。

“太夫人小聲點!”她忙掏了帕子給田氏擦著眼淚“如今這事兒知道的人還不多,您這么一哭,豈不是哭得大家都知道了?如今侯爺和竇家小姐雖然沒有祭祖,卻已入了洞房,是順勢認下這門親事還是和竇家說個明白您總得等大姑奶奶來了再說,可不能現在就弄得人盡皆知啊!”

田氏一聽忙止住了哭聲,哽咽道:“珍兒說得對,這竇家的確不是什么好人家,偏生都怪我優柔寡斷,害了瑜兒。”說著,又哭了起來,“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同意珍兒的主意和竇家退婚的,也好過娶了個不明不白的媳婦進門。”十分的后悔。

現在哪里是說這些的時候?

好在羅嬤嬤服侍了田氏幾十年,知道她的性情,也不急,溫聲地提醒她:“上房那邊,您看是不是派個人去管管丫鬟、婆子的嘴?我看竇家的人也不想把事情張揚出去的樣子。還有幾位老親戚那邊,出了這樣的事,祭灶、拜祖先、認親的事恐怕都要暫時放一放了,得有個交待才行。”

田氏連連點頭,對羅嬤嬤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在大姑奶奶來之前,千萬不要讓人起疑。”

羅嬤嬤幕聲應“是。”退了下去。

家有喜事,都是姑爺舅爺坐上席。更何況張原明這個出身顯赫,對魏家多有幫襯的姑爺。

他早早起床,用過了早膳,穿戴一新的等著魏廷珍梳妝。

魏家去請魏廷珍的人當著張原明的面,哪里敢提新娘子換了人,只說是田氏有要緊的事和魏廷珍商量,讓魏廷珍快過去。

張原明聽了就打趣魏廷珍:“岳母多半是早上起來,覺得昨天和你商量好的見面禮太輕了,今天想再給新媳婦添幾件,找了你幫著挑首飾。我看你也得水漲船高才行你可是做姑奶奶的,可別出手太寒磣,讓新進門的弟媳婦嫌棄你小氣,到時候你回娘家不安排飯你吃。”

“她敢!”魏廷珍原本心里就一直不痛快,聞言不由挑了挑眉,霸道地道,“她想當濟寧侯府的家,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張原明知道妻子生性好強,倒也不奇怪她會如此說,又調侃了魏廷珍幾句,把魏廷珍逗得笑起來,倆口子這才說說笑笑地帶著孩子們一起去了濟寧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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