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震動已經停止,城上卻留下一道寬及一人的裂縫。那些獸人武士不斷從裂縫中涌來,將第五軍軍士的防線撕開。
留星寒、段天鵬、喬六、敖標一交手都用上壓箱底的功夫,留星寒的雷霆戰刀電光四射,段天鵬用的是一桿短槍,左臂的盾奮力抵住獸人武士的狂攻,右手的短槍尋機擊刺。
喬六的大刀翻飛,跟著木巖以后修為又有精進,這會兒看起來也頗為不弱。敖標則跳上城堞對著城上、城下的獸人武士猛射。
木巖和龍女本來待在正面,首當其沖遭到獸人武士的攻擊。最先登城的幾名獸人武士悍勇至極,用血肉之軀撲向兩人的刀戟,強行將他們與眾人分開。
好在前遠這會兒及時趕到,一柄劍接下獸人武士的大半攻勢,兩人才沒有一個照面就送掉性命。
三人退到一座懸樓附近,前遠在前,木巖與龍女在后。周圍是十幾名使用重兵刃的獸人武士,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野獸氣息,讓人幾乎作嘔。
龍女方天畫戟絞住一名獸人武士的長刀,戟牙一擰,將長刀硬奪下來,接著戟鋒刺在它的護心銅鏡上,將那名獸人武士挑下城去。
木巖一邊掄起長刀將龍女的側面守得水漏不通,一邊小聲嘰歪道:“丫頭,你那還像個女人,一有戰事比我還興奮,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龍女樣怒,“討厭!”
“能不能換個詞?你都說一萬多遍了,煩不煩啊?小心!”
木巖忽然一聲大喝,沖著龍女的戟鋒闖過去。
龍女剛放倒一名對手,轉身對著木巖,就聽到耳邊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木巖長刀一橫,死命架住一輪斧刃。
他沖勢太快,龍女來不及撤回方天畫戟,一側的戟牙刺進木巖肩頭,鮮血瞬間染紅他的軍服。
龍女急忙轉身,只見背后不知何時多了一名獸人武士。它的獠牙咬緊,額頭一片手掌大小的金錢斑創口外翻,鮮血淋漓。
這名獸人武士沒有從裂縫上來,而是徒手攀上城墻,龍女憤怒之下沒有察覺,險些被它的巨斧劈中。
“啵”的一聲,戟牙從木巖肩頭繃緊的肌肉拔出。木巖這會兒連痛都叫不出來,使出吃奶的力氣架住獸人武士的巨斧。
龍女咬了咬牙,不再看木巖肩上的傷口,回戟朝獸人武士的腹下刺去。
前遠也聽到動靜,回劍削來,那名獸人武士狂吼一聲,一足猛然抬起,踏住前遠的劍身。
龍女的方天畫戟卻像是早有準備,輕易避開獸人武士驀然揚起的腳爪,戟鋒刺進它腹內。
前遠大叫道:“怎么回事!”
他在修真界修的是劍道,對自己的劍法頗具信心,怎么也想不到這名獸人的腳爪會抬起匪夷所思的角度。
龍女戟鋒一絞,將那名獸人武士推開,寒聲道:“獸人的腿部都是反關節的。”
前遠一拍自己的大腦門,這才意識到猛獸后腿與人類的差別。后方幾名獸人武士再次攻來,前遠揮劍而起,叫道:“你照顧木頭!我去擋住它們!”
龍女紅著臉過來,木巖正坐在懸樓門洞處裹扎傷口,咬牙道:“干!每次打仗都給你擦屁股!”
龍女瞪著他,一雙俏目含情脈脈,柔聲道:“奴家回去好好伺候主子!”說完舌舔紅唇,嬌艷欲滴。
木巖愣住了,過了會兒突然叫道:“我干!”
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襲來,他身后的懸樓已在獸人巫師的裂地術中受創,這時被巨槌一擊,頓時墜落。
木巖正坐在懸樓邊裹傷,身下一動,立刻飛身躍起,結果腦門“砰”的撞在門洞上方,任他修為高深,這一下也不禁眼冒金星,跟著墜落的懸樓一起撞向城墻下密密麻麻的攻城婆雅軍中。
龍女臉色微微發白,想也不想準備跟他一起跳下去,前遠卻一把抓她的手臂,大叫道:“快走!有大家伙!”
一柄足有一般人腰身粗的巨槌轟向城頭,巨石疊起的城堞頓時粉碎。
石屑紛飛中,一名獸人武士騰身躍上城墻,正是那名獸人首領。它在城下看起來就體形巨碩,這會兒站在面前,更顯巨大。
看它的體格,不用云梯,有四、五個這種大小的獸人武士壘起來,足夠攀上東鏡鎮城墻。
鑲滿鋼刺的巨槌如奔雷般轟來,前遠一手挽著龍女飛退,一手將劍收進袖中,接著抬掌在胸前捏法訣,長聲道:“天地自然,穢炁分散!”
一面水幕倏忽張開,迎向獸人首領的巨槌。那柄巨槌轟向水幕,幕面立刻破裂。
前遠中指挑起,食指、無名指攀在指上,拇指收攏,尾指斜挑:“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水幕“砰”的一聲碎開,化成水霧在槌上繚繞,聚而不散。
“乍遐乍邇,或沉或浮!”
水霧應聲凝結,將獸人首領滿是鋼刺的巨槌凍成一塊大冰塊砣子。前遠一掌伸出,按住凍結的冰槌,身體如輕風般向后飄出,化解獸人首領的攻勢。
“哎喲……”
前遠剛施展術法保住性命就一手扭曲著捂住背后,露出痛楚的表情。
龍女擂了他一拳,喝道:“快救他!”
“不行啊。”
前遠苦著臉道:“下面那些獸人正在吃人,有個狼頭人拿著一條大腿在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話音未落,只見那間懸樓翻滾著從城下飛起,一直越過城墻,然后“光”的一下扣在那名獸人首領的頭上。
獸人首領身體再龐大,比一間石頭房子還是小了些,門洞套下直接扣住它的雙臂。獸人首領在城頭搖晃幾下,終于經不住幾噸石頭的分量,從城頭倒栽下去,卻是落到城內一側。
木巖的臉都白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懸樓落下,他意念勃發三息應運而生,舉手間神力自生,咯咯喳喳一陣亂響,然后突然間飛起來。
石頭好歹也比自己結實點,木巖死撐緊懸樓,護住身體,隨著懸樓落下。
誰知道今晚這事一點都不消停,莫名其妙由門洞里忽然探進一顆毛茸茸的獸頭。木巖立刻怪叫一聲,一陣拳打腳踢。
那獸人雙臂被困,活活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獸頭剛翻白眼,懸樓又動了起來,于是自己跟一顆獸頭、一間懸樓同時掉落,摔個七葷八素。
城樓下,幾名幸存的婆雅軍士卒像中風一樣張大嘴巴。東鏡鎮城墻被裂地術震開裂縫,他們就接到命令,用沖車撞擊損壞的城墻。
好不容易在隊長的指揮下移開障礙物,把沖車推來,誰都沒想到一間房子會從天而降,將幾輛沖車全部砸毀,然后一頭撞上絞盤。
那個絞盤專門是用來為沖車蓄力,近距離沖擊城墻用的,已用幾百根擰在一起的獸筋、皮條繃緊。結果沖車沒用上,那間破碎的懸樓把絞盤撞個粉碎,然后直飛上去,就此不見蹤影。
那間懸樓掉落在城外在木巖神力與絞盤的作用下又飛回城墻,套住獸人掉向另一邊。可以說城里、城外一通折騰,終于裂開。木巖灰頭土臉地鉆出來,這才看清自己在城內。
龍女花容失色的俏臉從內墻伸出,木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豎起中指叫道:“龍丫頭!老爺沒死!信不信我回去干翻你!”
龍女哼了一聲,收回腦袋。木巖一肚子火沒處發,腳邊一聲怪響,那獸人武士似乎要睜開眼醒來。
木巖二話不說,一通暴踢把它踢暈過去。“讓你咬!長個獠牙了不起啊!”
亂七八糟發了通火,木巖猛然抬頭才發現周圍站了一堆人。
留星寒、喬六和敖標都趕過來,這會兒正制住那個昏迷的獸人。
再往外則是一群受傷的各級將領,個人臉色多種多樣,精彩紛呈。
忽也灼明在人群中扮了個鬼臉,然后鼓掌高呼道:“木頭好樣的!”
“好樣的!”
這群人要論膽大,一個賽過一個,但和獸人單挑包括忽也灼明也沒有這么大的膽量。雍和正抱拳深揖一禮,由衷說道:“赤手空拳打翻這名獸人,木正將的膽氣身手,我服了!”
忽也灼明得意洋洋地攀住木巖的肩,“我說過吧,木頭就比我差一點兒,比你們可強多了吧?”
“得了,咱們第五軍的牛都被你吹死了!”
忽也灼明挺著脖子道:“我說實話你們都不信!真是……”
一群人對忽也灼明奚落幾句,又紛紛向木巖大表贊佩。如果不是這些爺渾身藥氣、香氣逼人,也算得上豪情大發。
木巖干笑著抱了抱拳。“慚愧、慚愧,讓弟兄們見笑了。”
說話間,一具獸人武士的尸體“篷”的從城上摔落,翻滾著撞入人群,眾人無不變色:這那里是獸人,簡直是野獸。
徐破曉的營已經趕來助戰,將獸人武士阻截在數丈寬的一段城墻上,喬六和敖標捆走那名獸人武士,這會兒早已過來,一左一右護著木巖。
徐破曉的營后面有一群人,配備的武器千奇百怪,一看便是修羅界江湖人士,從體型上看全部是從修真界過來的人,想是因為木巖的聚靈丹慕名而來。
木巖雖然知道這些人單打獨斗還有一拼,戰爭中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可現在大量缺員,只能戰場練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