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凌晨,天空剛剛翻白,神兵冢亭臺前面的湖泊中還在散發出清新的水汽,纏戀在樹葉上面,凝成露珠斑駁綠蔭,水上青蓮,很是妖嬈。
左唯站在神兵冢大門前面,看著大門,有些失神,半響,她終究還是嘆口氣,推開了大門。
如今,她的權勢跟地位已經可以讓她再次出入這個地方,但是也僅僅是一次而已。
不過,一次也夠了。
依舊是以前看到的景象,左唯甚至覺得這里連飄揚在空氣中的塵埃都一如從前。
真不知龗道這種地方對于天地還有什么意義。
永恒?
永遠凝固的永恒么?
左唯走到了樹下,看到了天芒。
“你來了啊”
“你這個語氣,好像是早料到我會再來一樣”
“我沒去想這種事情”
看著天芒一本正經的回答,左唯輕微笑了下,也沒有像上次那樣坐在樹下,坐在她身邊,她只是看了天芒一會,像是要把她深深烙印在骨子里似的。
“我跟她應該長得不一樣吧,你這樣看我,沒意義”天芒看了左唯一眼,低頭翻閱自己的書,卻沒等到左唯的回答,只看到纖細的手指夾著一本書面泛藍,畫著飄渺流云跟花紋的書本。
不厚,卻也不薄。
書本放在了她的身前,不等她接受或者拒絕,直接蓋在她原本的書上面。
“你喜歡看書,這本書留給你,沒有書名,里面的內容你想看就看。不想看留著做紀念吧”
說完,左唯轉身,那動作,干凈利落,衣角飄飛起,擦過飄落空間的落葉。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脆響。
天芒這才留意起今天左唯穿的衣服,白底藍邊,紫緞腰帶,發絲用銀緞束起,簡簡單單的打扮,清朗飄逸如仙,妖媚絕塵如魔。
卻終究是頭也不回得遠去了。
沉默了片刻,天芒將這本書放在了自己的雙腿旁邊
走出神兵冢后,左唯攤開掌心。放飛一只翩躚的玉蝶,這是她用玉髓祭養出的玉蝶,沒有什么特殊的功能,也不能攻擊,不能防御,只能帶著她的歉意,飛往一個地方。
別人看不見它暗藏的一切,只有她希望能看見的人才能看見。
而且。什么時候看見,也是隨她的心意。
一只。接一只
通天牢獄,左唯的出現惹起了所有軍管的注視,不是因為她不該來,而是到來的她實在太讓人驚艷。
那啥,以往他們只覺得無名大人長得很好,但是對于外表跟外在并不大在意。穿著輕便,卻不知龗道她偶爾的用心,會是這樣的驚心動魄!
在軍管們的注視下,左唯走進了通天牢獄。
越過一個個牢獄,那些罪犯早已知曉這個人的可怕身份。因此乖巧得很,紛紛露出驚懼而戒備的神情。
誰也不想因為惹高高在上的監察長大人不高興而被關進惡臭連連的小黑屋。
左唯沒有看這些人,只是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片刻后,她來到自己的專屬辦公室,在這里,她可以俯裊整個通天牢獄,包括正前方的通天牢獄跟神界山。
偌大的透明落地窗前,左唯倚靠著桌子,端著杯子,一邊垂眸想著自己的計龗劃。
這個通天牢獄靠近神界山,這是最讓左唯忌憚的地方,因為一旦她做出什么事情,任何動靜,都很可能驚動神界山,所以她的動作只能小之又小,最好無聲無息,但是這難度太大,所以她只能在最短時間內,進入通天牢獄,救人,跑出通天牢獄,開啟天界大門,逃離天界!
這一切容不得丁點疏忽!而那些無處不在的罪犯,才是最可怕的監視者!
一個個相鄰的牢獄,罪犯密集,你在救其中一個人的時候,勢必要被其他人一覽無余。
而在牢獄里面,是沒有犯人睡覺時間的,電視劇里面演的那種穿著黑衣套著黑袋子,如入無人之境救人,嗯,那只能是電視劇,跟咱們這個最高等的宇宙空間不搭邊。
但是現在,她在等,等一個時間。
守衛換班的時間。
十分一分一秒過去,左唯的杯子中,倒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
宮府區內。
左唯的宮府,嘟嘟已經起床,看到抱著杯子滾在一起的,身上的卡通睡衣被他卷成一團,胖乎乎的手指還塞在嘴里
另外一邊,左唯已經不在了。
嘟嘟心里略微失落下,不過還是笑了,將叫醒,抱著他下樓,卻看到桌上已經放置了滿桌豐盛的美食。
額這是早餐?
還是中餐?
三餐合一么?
嘟嘟囧了。
歡呼了!“哇塞,粑粑萬歲!”
另外一邊,千語冰靠著欄桿,身著單薄而輕便的雪紡一般的襯衣長褲,纖細妖嬈的腰身,柔軟的曲線若隱若現,一手握著杯子,靜靜喝著水然后,目光沉靜得看著眼前站在她身前的女人。
她不說話,等著對方說。
雖然她有些不明白,這個女人為龗什么會來找她。
少司命看著千語冰,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是美的美得如同塵封絕世的無暇冰玉。
“我現在有些明白她為龗什么對你那么好了”少司命雙手背負在身后,站在欄桿上,衣袂跟發絲輕輕飄著,幽幽看著天空。
月牙白的長袍,銀線如龍轉蛇,勾勒出妖而媚得曼陀羅花,貼著她身體,眉眼清冷,姿態自如隨意,卻難掩絕然的冰冷霸道。
千語冰喝水的動作頓了下,掃過少司命身上的目光清涼,“需要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得回給你么?”
如果說千語冰的美是冰的干凈跟雪的飄渺,不喜不悲,那么少司命就如同瑰麗無暇的寶石,有棱有角,如玉卻更加尖銳堅硬,別人不敢碰,也碰不得,她孤單佇立在權利的最頂端,再暖的光照射下來,也被她復雜得棱面反射出不同的光暈
她是澄澈的,卻也復雜。
少司命轉頭看向千語冰,“你有害怕過什么么?千語冰”
千語冰不動聲色得皺眉,“沒有因為沒有什么可失去的”
“那是因為你一開始就已經輕而易舉得得到了有一種看淡,源自于什么都沒得到過,還有一種看淡,便是什么都得到過了,所以看開了”
這話,讓千語冰眉宇間的郁色越加濃郁,她似乎有些知龗道少司命想說什么了只是,她不能理解。
“權勢,對于你就那么重要?包括端家,也不足以讓你放棄爭奪的心?”
少司命挑眉,看了千語冰一眼,淡淡道:“如果沒有權勢,那么我還剩下什么?”
千語冰不語。
兩人沉默中,嘎吱一聲,嘟嘟推開門,后面的寶寶蹬蹬蹬得跟著,身上的嬰兒肥肉顫動著,藍衣紅馬甲,毛茸茸的黑色短發乖乖貼在頭上,眼睛大大的,很是可愛。
“寶寶,別跑那么快等等我咦,語冰阿姨”嘟嘟朝寶寶喊了一聲,便是看到了千語冰,打了一聲招呼,便是看到了千語冰身邊還有一人。
這個人
“少司命大人”嘟嘟恭恭敬敬喊了一聲。
少司命側目看來,態度不冷不熱,只是微微頷首,嘟嘟趕忙跑過去,一把抱起寶寶,屁股著火似得跑了!
額,少司命啊,聽別人說是天界這個地方,等同二把手啊!
僅次于界主么?
以前還是老爸的頂頭上司呢。
很冷漠的人哇!
看到嘟嘟逃走的背影,少司命撇開臉,抿抿唇,目光垂落,“我來找你,是為了”被隔音了。
少司命設下的屏障,怎么會是巫馬云溪能破開的呢,此刻,巫馬云溪房間內的門窗后面,般若禪跟巫馬云溪面露疑色。
“邪門了,這兩個女人也能和顏悅色得商量事情”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們和顏悅色了不都是冷著臉么?”
“那倒也是不過我總覺得她們說的事情會是一件大事”
喝著美酒,巫馬云溪輕笑著,般若禪神色淡淡,“如果對于我們而言是大事,那么就跟我們沒什么關系”
“沒什么關系?我總有一種很不好龗的預感”巫馬云溪輕輕撫住自己的眉心,隱隱作痛,似乎想起祖輩告訴她的一個傳說,不由苦笑了下。
沒那么邪門吧。
通天牢獄,杯子被擱置在桌上,里面的半杯咖啡已經冷了,辦公室內,空無一人,只露出了些許的打斗痕跡,還有左唯的一點點隨身物品。
這是什么意思呢?
黝黑的地道中,換班的守衛互相調笑了幾句,接著便是岔開了路,各自沿著自己的走道離開,卻是沒有發現他們在打開牢獄區跟“肉票區”庫門換班的瞬間,一縷黑煙無聲無息得沿著門下的邊沿,偷偷流進了縫隙之中。
開門的不過一會,晃蕩一聲,大門嘎然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