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萍水相逢

辭別了眾人，沒有了羈絆，葉清玄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放佛整個江湖都已隨之而去，獨人獨行的葉清玄，就像是度假一般的輕松自在。

不過在眾人離去之后，葉清玄才發現了一個尷尬的事情——

身上沒帶銀子。

荊南府中有大江盟的分舵，上門借點銀子當然無礙，不過自己如今江湖上響當當的天絕高手，出門還要借銀子，未免有些丟人。

罷了。

好漢豈能被尿憋死？

自己有手有腳，豈會被活活餓死？

葉清玄想通之后，哈哈一笑，一襲青衫，背著棺材板一般的無鋒劍，一路晃晃蕩蕩地游蕩出了荊南府城。

此時正是江南好風光。

青山如碧，潭水幽蘭。

一路向北的林間官道上，前后左右的山野林闐，無一處不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

此時還是清晨，山野林地間朝霧薄薄，無數鳥雀迎著初升的太陽啾啾直叫，轉過一屏青嶂，前方瀑布的隆隆之聲和沁人心脾的水汽，便已迎面撲來。

葉清玄大為欣喜，腳下施展輕功，一溜煙地奔向了前方。

不遠處，一方瀑布如神龍般從天際飛落，投進怪石嶙峋的大水潭內，激起了云霧股的水煙，氣勢可謂磅礡。

水煙與朝霧融合在一起，周圍一片迷蒙，林木隱約只是可見，卻封鎖不住那彷佛來自青天外，神龍般的瀑布。

真是好水啊！

葉清玄忍不住贊嘆一聲，同時他也聽到遠遠的從水潭邊上，傳來了孩子的嬉鬧之聲。

此處便在通往北方江陵府的必由官道上，有帶著孩童的旅客在此休息，并不奇怪。

轉過一方大石，葉清玄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前方一片潭水淺灘，白晃晃的鵝卵石從官道左近，一直鋪滿潭邊，前后有五輛馬車停靠在潭水旁邊，似乎其中一輛馬車的轱轆有些損壞，幾個仆人正在修葺。

馬匹已經被人解下，有的栓在樹上，有的在潭水中洗刷。

幾個婦女坐在一處馬車外面談天說地，而個小孩子在潭邊的草地上追逐嬉戲，五個持刀護衛，分立四周警戒。

一看到那四名護衛，葉清玄不由得愣了一愣，因為五人身穿的斗牛服和飛魚服，腰間的繡春刀，以及胸前的紋路，都顯示出對方是江南朝廷最新成立的錦衣衛人馬。

當初葉清玄在江北朝廷的時候，一時熱血，別出心裁，創立了錦衣衛，等回到江南朝廷的時候，將其設置理念告之了江水寒，沒想到被這小子大為利用，直接成立了這么個組織，以替代差不多形同虛設的刑廷尉、內侍監和神策府。

眼前的五個錦衣衛，就有四個小旗和一個總旗。

當葉清玄突然現身的時候，五個侍衛幾乎是同時感應到，齊刷刷地拔出腰刀，怒瞪著葉清玄。

“站住，什么人？”身穿飛魚服的總旗立即大聲喝道。

大喝聲除了警告葉清玄，更是提醒己方其他人注意。

一瞬間，那幾個婦女臉色惶急，連忙招呼幾個孩子回到身邊，其余四名錦衣衛小旗，也按著腰刀，緩緩壓了過來。

“別誤會！”葉清玄呵呵一笑，舉手向前道：“我就是個過路的，經過這里想洗漱一下，喝點水，不會打擾多久……”

“不行，走開！”打頭的錦衣衛總旗皺眉道，“這里暫時被征用了，想喝水，等會再來！”

“何總旗……”

這時候，一個清正明朗的聲音，從一輛馬車中傳了出來。

接著窗簾一掀，一個五十上下，文士打扮，威嚴貴氣的老者，昂然現身，笑呵呵地看了葉清玄一眼，然后對那錦衣衛總旗道：“何總旗，這官道乃是便民之路，這水潭更非老朽一家之地，既然這位小哥與我等同為趕路，何不與人方便。”

那何總旗對這位老人極為客氣，聞言連忙道：“既然孫老吩咐，自然可以。”

說完笑呵呵地看了葉清玄一眼，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明顯。

葉清玄自失一笑，毫不畏懼地幾步上前，拱手為禮道：“多謝老丈。”

那孫姓老者一捋長須，笑道：“小哥客氣了。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何總旗等人職責所在，還望小哥勿要怪罪。”

“無妨，無妨。”

葉清玄爽朗一笑，徑直去了水潭邊。

幾個婦女扯著孩童躲到了一輛馬車之上，洞開的窗簾縫隙間，幾雙小眼睛嘰里咕嚕地在葉清玄身上掃個不停。

葉清玄知道是那幾個好奇的孩子，也不在意，喜滋滋地在潭水中洗漱一邊，此時腹中饑餓，見到潭水深處有大魚浮動，連忙從旁邊的樹上折下一根長長的樹枝，只是一刺，抖得筆直的樹枝頓時洞穿一尾大魚，直接將它提到岸上。

嘩——

身后傳來馬車內小孩子們驚呼之聲，同時更引來那群錦衣衛的密切注意，按著刀把的右手，幾乎差點拔出刀來。

飛花摘葉，皆可傷人。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絕對是不多見的高手。

葉清玄自然懶得理睬其他人的目光，如此炮制地刺中幾尾大魚，刮去魚鱗內臟，用大片的樹葉盛放，撿來干柴后只是用手指一劃，干柴燃燒，葉清玄就著柴火，慢慢地炙烤大魚。

烤魚的香氣不一會便四溢開來……

“好香的烤魚啊……”

身后腳步浮動，那車上的老者施施然走了過來，毫不忌諱地揮退前來警告的何總旗，對著葉清玄笑道：“小哥真是好手藝。只是一人吃魚是否太過無聊，老朽這里有荊南府十香齋上好的鹵牛肉，還有五十年陳釀的米酒，不知可否愿意眾樂樂一下呢？”

葉清玄哈哈一笑，道：“老人家可是會做生意，我這烤魚可是一絕呢。沒說的，那兩條大魚是你的了……”

呼——

葉清玄單掌豎起，從掌邊生出一絲火焰，斬入魚肚之內，滋滋啦啦的聲響頓時冒起，魚香飄蕩，從內到外，整條魚都被烤得焦香。

那老者顯然也是個吃貨的行家，見之眼睛大亮，驚呼道：“妙，妙，妙！小哥這一手確是高明，內外同時大火炙烤，將魚肉的水分牢牢鎖住，外焦里嫩，絕對是烤魚一絕。尤其小哥這一手武學，有些像是昆吾學院的火焰掌，老夫荊南孫克儉，不知小哥如何稱呼？”

葉清玄淡淡一笑，道：“江湖路遠，萍水相逢，管他什么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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