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此山君這個弱鳥,姬博弈只是眼皮一抬,“三寶玉如意已經乖乖的落到了他手中。后者一個踉蹌,險些就從虛空跌落下去。
“此山祖師,如今星宮大廈將傾,需要一個能夠鎮得住場面擺在明面上。宮主命不久矣,而我也需要一些時間。柳君明雖說有大錯,但至少是星宮出身的人,斷然沒有坐看帝君道統覆滅的心思。”
姬博弈輕輕一招手,無形的氣勁好似天鎖,將此山君的純以元氣凝結的軀體禁錮在虛空。
“有本事把功力壓制到道基境界,這樣欺負人有意思嗎!”
面對弱者的叫囂,姬博弈再次一抬眼皮。既然不聽勸,那就沒有什么好說的。“氣墳”運轉,將此山君的元氣之體凝固成一塊,隨后手指一點,將其送入了千鶴輦之內。
“既然如此的話,祖師就在里面冷靜冷靜,等到什么時候想通了,我再解開你的禁制。”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為,讓一邊的白玉和白羽兩女瞪大了眼睛。而此山君聽了之后,更是氣的臉色一陣透明,險些就要暴走煙消云散。
“臭小子,離經叛道,罪不容恕……”
一連串的罪名從此山君的口中說出來,姬博弈卻是一臉風輕云淡,好像是封閉了聽覺,淡然的舉起右手,磅礴浩然的真氣從他執掌之間溢出,化作一只只仙鶴飛舞而出。
眨眼之間,原先化作元氣消散的九百只仙鶴已經再次出現,千鶴輦的派頭再次擺了出來。
明眸皓齒的白羽乖巧的在一陣白光中,化作了潔白純凈的仙鶴,當先向著東海而去。
“玉兒,啟程吧,接下來的路途,應該會是一帆風順。”
姬博弈施施然的踏入千鶴輦車廂之內,此山君瞪大了眼睛僵直在角落中,想要再罵幾句。
“此山祖師,我一直覺得千鶴輦的構思還不夠完美,似乎缺少了一樣最重要的裝飾品。”
姬博弈用帶著微微遺憾的語氣說著,不自覺的,聽到這句話的此山君背后一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說,在千鶴輦頂上,豎立一個我們星宮祖師爺的人形雕像,是不是更能夠體現我對宗派的忠心耿耿呢?”
姬博弈雖然是用問的語氣,但是那一雙晶瑩透亮的眼睛卻是沖著渾身僵直的此山君不斷看著。似乎想著將他按在千鶴輦頂上吹吹冷風,是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其實我仔細想了想,讓柳君明重回星宮執掌宗派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就在這個時候,此山君卻是在姬博弈面前展示了某種名為“不要臉”的絕藝。讓后者都不由得眼角抽搐,強忍住自己內心翻滾的情緒,大笑著拍掌附和。
“既然如此的話,等到這次從瀛洲回去之后,還請此山祖師將這件事情給宮主說明一下。
在斜月洞府的歹人狼子野心之下,柳君明祖師力挽狂瀾,拯救我等于危難之中,具體應該怎么潤色,想來也不需要我這個小輩多說什么了。”
此山君面皮抖了抖,壓抑住心中憋屈的情緒,不甘心的點頭悶哼一聲。
姬博弈眼中神光一轉,禁錮此山君的秘法已經失效,后者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隨后面色鄭重的對著姬博弈問道。
“你真的打算遵守誓言,讓柳君明那個叛徒回來嗎?我要聽你真實的想法,不要敷衍我。”
看到眼前這個祖師難得的凝重表情,姬博弈也不由得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沉默片刻之后,緩緩的點頭。
“敢問祖師,八百多年前的天道論武,柳君明失敗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
那一次決定三道格局的大戰,姬博弈沒能夠親身經歷,星宮的記載對于這件事情也是語焉不詳,特別是為什么要封印柳君明的原因,無論是花青魚還是皇老,都是不肯透露。
此山君低頭想了想,最終嘆息一聲,緩緩的將這件讓星宮跌落谷底的丑聞說了出來。
“他太過于狂妄了,自以為能夠壓過蒼天魔主,哪想到劍宗的李清亭,那個時候已經悄悄的渡過了第三次天劫。隨后天帝尊的橫空出世,更是令他顏面掃地。”
“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的他,竟然要傾盡星宮的力量,去伏擊剛剛在外道豎立了無上威望的天帝尊。”
姬博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他想了很多,卻沒有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也難怪在柳君明做出這個決定之后,花青魚和皇天兩個人就立刻反了,聯手將失去理智的柳君明封印了起來。
“這件事情說出去的話,對于我星宮來說,絕對是巨大的打擊。因此除了當時紫微垣的幾人之外,根本就沒人知道真相。靈威仰以為是花青魚乘著柳君明被李清亭重傷逆奪篡位,因此一直以來都是心懷怨恨。”
“而知道真相的我們,知道就算是再怎么被誤會,也只能夠將這件事情壓下去。如果被帝尊知道的話,他也許會大人大量,不屑計較。但是其余的外道八派,卻絕對會將我星宮視之為叛逆。”
“原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件事情會慢慢的消失在我們每個人的口中。卻沒想到,柳君明的弟子皇君會在開辟道胎法相進入紫微垣,他不斷的想要追尋當時的真相。皇老和花青魚兩個人自然是竭力隱瞞,以至于誤會越來越深。”
“而面對這一個被我們重重隱瞞的真相,皇君最終沒有經受住外界勢力的誘惑,出賣了自己的門派。”
星宮紫微垣有三皇長堊老,分別是皇天,皇老和皇君。其中皇天乃是和花青魚,柳君明一個時代的巔峰人物,只可惜在天道論武后,由于宗派氣運反噬,死于天劫之下。而皇老在那之后,自我壓制修為,算是存活到了現在。
唯有皇君,是在星宮最低谷的時候開辟道胎法相成功,晉升為紫微垣三皇長堊老。
“其實,我當時就應該想到的,以星宮近乎消散的薄弱氣運,又怎么能夠讓他成功渡過天劫呢。尹鏡考這個半龍人成為星宮天市垣的首座,就是他與蒼龍遺族的交易。”
“這些事情,你們早就知道嗎?”
姬博弈神色冷清的問道,他平生想要趕盡殺絕的敵人不少,但是尹鏡考卻絕對是排在前三位的。在星宮之中,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名字對于他來說是禁忌,基本上沒有人敢提。
“我也是在柳君明脫困之下,與花小子施展大法力催動紫微星盤,拼湊各種線索,才找出這個真相的。”
“當日柳君明脫困,蒼龍遺族沒有現身,反倒是來了一個擁有《皇極經世書》的高手。而且在天府世界中,柳君明竟然用出了破禁天符,這說明他背后至少有一個天下三宗級別的至人。關于這股勢力,祖師有沒有什么發現。”
聽了姬博弈的分析,此山君很平凡的面容之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搖搖頭說出了其中的關竅。
“你不懂的,渡過三次天劫,修成至人道果之后,已經是近仙,就算是以‘紫微星盤’窺探,也會被他感知到。你也知道的,以星宮如今的實力,惹不起這種高手。”
姬博弈雖然現在已經開辟“道胎法相”,也接觸過不少掌教至尊,但是對于天下三宗這種級別的絕巔,卻還是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他唯一一次與這等人物見面,就是在祖洲之上,那個神秘道人執掌之間封天鎖地,虛空陰陽為之掌控的不可想象。
“這樣的人物,對于我們來說,的確是高山仰止,不可揣測。天帝尊死了這么多年,留下的后手卻瞞了鯤虛界無數高人整整百多年。要不是鬼國的紂絕陰……”
說到這里,姬博弈的語氣淡了下來,顯然想到了這就是逼死花青魚的罪魁禍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從殺生劍尊斬殺李商君開始,正魔兩道的沖突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外道天帝尊已死,如果星宮想要在這次大戰中保存道統傳承,沒有一個掌教至尊坐鎮,就算是擁有紫微星盤,也免不了被吞并的下場。柳君明雖然是叛徒,但畢竟是星宮的人。”
兩人一番交談之后,早就沒有了之前的沖突,互相理解的點點頭。只不過此山君的面色在這個時候,卻是不怎么好看。要知道,當時封印柳君明,他也沒少在背后出力。
“從柳君明想要重回星宮可以看出,他的內心,還有著宗派的根。而且,他能否成功的二進宮,還要看我的意思。”
“你,不是已經發下誓言了嗎!”
此山君抬起頭來,看著姬博弈略顯清冷的面容,心中不知為何,泛起了一絲涼意和安心。
“如果在那之前,我渡過了兩次天劫的話,也就不需要他再回來了。”
略顯平淡的話語,透露出來的,卻是算無遺漏的智慧。姬博弈雙目晶瑩生光,整個人微微透發出一種毫光。
一種發自內心的強大,讓此山君嘴角忍不住泛起一絲笑意。
“小子,我突然開始期待了。不可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