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在競技場,當陳逸寒把漿果倒在手里時,只想與大賽組織者斗智,而沒考慮它在凱匹特會對此做出何種反應。
可是,要知道,饑餓游戲是他們的武器,自己不能夠打敗他們。
所以,現在凱匹特要擺出掌控一切的姿態,好像這一切都是他們導演的,最終導致自己和凱特尼斯雙雙自殺。
陳逸寒只有順著他們的思路,才能順利脫身。
而如果這一幕演不好,凱特尼斯……凱特尼斯也會遭殃。可當自己問起黑密斯是否告訴凱特尼斯時,他的回答又是什么意思?
要她也假裝瘋狂戀愛嗎?
“不用說,她都知道。”
估計凱特尼斯早已知道饑餓游戲還沒有完全結束,早就知道,他們兩個人又身處險境了?
要么就是……真的陷入瘋狂的戀愛?
陳逸寒不知道。
自己對凱特尼斯的感情問題還沒有理清。
太復雜了!
陳逸寒在比賽中扮作凱特尼斯的戀人,在凱匹特對她大發雷霆,也許自己對她的所作所為都在情理之中,也許是自己喜歡她才這么做?
這些問題糾結在一起,這個結只有任務結束之后,才能慢慢解開,在安靜的樹林里,無人在旁觀看的時候,才能打開。
可陳逸寒沒有那么多時間,現在,饑餓游戲最危險的戲剛剛上演。
國歌響起,之后陳逸寒聽到凱撒.弗里克曼問候觀眾。
他是否知道從現在起他說的每字每句都至關重要?
看來他知道,他也想要幫助自己和凱特尼斯。
當設計團隊登場時,觀眾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陳逸寒想象著弗萊維、維妮婭和奧克塔維亞準都高興得手舞足蹈,以可笑的姿勢給大家鞠躬,看來他們不明真相。
接著,介紹艾菲。
她等候這一時刻已經有多久了?
陳逸寒希望她能享受這一時刻。
西納,受到熱烈歡迎,當然了,他干得很棒,設計的服裝在開幕式上大放異彩。
此時,陳逸寒終于明白了西納為自己選這套服裝的用意,他要盡量讓我向一個純真無邪的酗子的形象靠近。
黑密斯出現在臺上時,觀眾一起跺腳,表示對他的狂熱喜愛,至少持續了五分鐘。
是啊,他第一次獲得成功,不僅讓一個,而且還讓另一個“貢品”生存下來。
要是他沒有及時jing告自己呢?
自己究竟會有多么不同的表現?
當著凱匹特的面炫耀自己要吞噬漿果的那一刻?
不,自己絕對不會那么做,但肯定不如現在說話更真實可信。
此刻,圓盤正把陳逸寒托上舞臺。
刺眼的光線,如雷的吼聲,震得陳逸寒腳下的金屬盤微微顫抖。
之后凱特尼斯登臺,距離陳逸寒只有幾碼遠。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干凈、漂亮、健康,陳逸寒幾乎認不出她了。
可她臉上燦然的微笑一如從前,無論是在泥地里、在凱匹特,還是任何陳逸寒看見她的時候。
陳逸寒三步并作兩步,一下子來到凱特尼斯的身邊,把她抱在了懷里。
凱特尼斯向后退了兩步,差點失去平衡,這時陳逸寒看到她手里拿著的一個纖巧的原以為是金屬的盒子原來是藤編的。
凱特尼斯站穩腳跟,和陳逸寒那緊緊擁抱在一起,觀眾都瘋狂了。
凱特尼斯甚至很主動,抬起頭,迎上去,親吻上了陳逸寒的嘴唇。
而陳逸寒一直在想:“你知道我們又有危險了嗎?”
大約過了十分鐘,凱撒.弗里克曼拍拍凱特尼斯的肩膀,示意歡慶儀式繼續。
可凱特尼斯連看都沒看就一把推開了他,觀眾更為之瘋狂了。
不管凱特尼斯是否意識到,他一如平常,恰到好處地調動了觀眾的情緒。
最后,還是黑密斯打斷了陳逸寒和凱特尼斯,善意地把他們兩個人推到勝利者坐席。
通常,這是一個單人的、裝飾華麗的座椅,勝利者在這里觀看比賽中的jing彩場面,可這次因為有陳逸寒和凱特尼斯兩個人,大賽組織者為他們準備了一張蓋著紅色天鵝絨的長沙發。
沙發不大,也就比單只的沙發大一點而已。
陳逸寒想,自己坐得離凱特尼斯這么近,簡直像是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可黑密斯丟給陳逸寒一個眼色,意思是他們離得還不夠近。
陳逸寒直接一把就把凱特尼斯摟了過來,抱在了懷里,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而凱特尼斯的腦袋,也很自然的枕在陳逸寒的肩上。
陳逸寒感覺,像是又回到了石洞里,為保持體溫,凱特尼斯緊緊依偎在自己的身旁。
凱撒.弗里克曼又開了幾句玩笑,接著正式儀式開始。
這節目要持續大約三個小時,而帕納姆全國人都要求收看。
光線變暗,屏幕上出現市徽,陳逸寒突然覺得自己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他不想觀看其他二十二個同伴死去的過程,第一次看他們死已經夠了。
陳逸寒的心跳得厲害,又有跑掉的強烈沖動。
其他的勝利者怎么能獨自面對這一切?
在jing彩場面回放過程中,一個協中畫,不停顯示此時勝利者的反應。
陳逸寒回想以前的許多年節目播放時,一些勝利者表現出勝利的喜悅,一些人在空中揮舞拳頭,一些人捶自己的胸部,而多數勝利者只是吃驚。
陳逸寒知道自己現在仍然能夠坐在這張愛人沙發上的唯一原因是凱特尼斯。
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雙臂環著自己的手臂。
當然了,所不同的是,以前的勝利者并沒有一個等著摧毀他們的凱匹特。
把過去數個星期的時間濃縮成三個小時,的確很不簡單,特別是在許多臺攝像機同時拍下大量錄像的情況下,片子的剪輯者要突出某個主題。
今年,他們第一次擁有了一個愛情主題。
很顯然,陳逸寒和凱特尼斯贏得了比賽,但有關他們的內容多得不合比例,從一開始便是如此。
可是陳逸寒也很高興,因為這凸顯他們的戀愛故事,也就是說,他們在面對死亡時,沒時間多想,也為對凱匹特的蔑視行為找到了合適的理由。
開始的三十分鐘左右,主要回顧了賽前的jing彩場面,戰車穿過凱匹特,陳逸寒和凱特尼斯的訓練成績,他們的電視訪談。
電視畫面中出現的一次次的歡呼聲讓人更覺凄慘,因為片中出現的所有的人幾乎全部亡故。
接下來是競技場中的比賽情況,片子對血腥搏殺的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并時不時地在選手的死亡場面和陳逸寒還有凱特尼斯的現場情況之間轉換。
事實上,毫無疑問,凱特尼斯肩負著上演這一浪漫故事的主要任務。
現在陳逸寒可以站在觀眾的角度觀看這一切:在追蹤蜂襲擊他們之前的夜晚,她整晚沒睡,和加圖明爭暗斗,試圖讓自己逃脫。
她躺在河岸的泥淖中,睡夢中還在輕聲呼喚陳逸寒的名字。
相比之下,陳逸寒卻顯得冷酷無情。
躲避火球襲擊,向職業選手扔蜂巢,炸掉補給品,直到尋找露露時,情況才有所改變。
片子全程播放了露露的死亡過程,怎樣被矛擊中,陳逸寒怎樣救她,又是怎樣一箭射中一區男孩的喉嚨,露露怎樣在陳逸寒的懷里咽氣,以及陳逸寒為她唱歌的場面。
看到這兒,陳逸寒覺得難過極了,對周圍一切的感覺都麻木了,就像觀看另一次饑餓游戲中的陌生人。
可陳逸寒也注意到他們沒有播放自己給露露身上放花的情景。
是的,這一行動也帶有反叛的意味。
畫面中再次出現陳逸寒的鏡頭。
當他們宣布同一個區可以有兩名選手獲勝時,陳逸寒不由自主地喊出凱特尼斯的名字。
陳逸寒用手捂住嘴巴。
如果說開始自己對凱特尼斯顯得無情無義,那么此時的鏡頭對此進行了彌補。
自己尋找她、照顧她,使她恢復健康,參加宴會以得到藥品,給予她溫情的吻。
坦率地講,當陳逸寒看到野狗以及加圖慘死的畫面時,仍感到不寒而栗,可此時,陳逸寒再次感覺到它好像發生在根本不曾相識的人身上。
之后出現了他們拿漿果的場面,陳逸寒可以聽到觀眾讓彼此保持安靜的“噓”的聲音,大家生怕漏掉一個字。
電視片的最后,出現了宣布勝利者的畫面,同時還有凱特尼斯被搶救時,自己在直升機上嘶喊她的名字、敲打玻璃門的場面,陳逸寒內心對制片人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在整晚的電視片中,這一瞬間的畫面是陳逸寒求得生存的最有力證據。
國歌再次響起,斯諾總統站在臺zhongyāng,身后的小女孩手捧著王冠,王冠放置在一只絨枕上。
然而絨枕上只有一頂王冠,可以聽到臺下的觀眾在竊竊私語,這頂王冠要放在誰的頭上?
這時,斯諾總統用手一扭,出現了兩頂王冠。
他面帶微笑,把一頂王冠戴在凱特尼斯的頭上。
當他給陳逸寒戴另一頂王冠時,臉上仍帶著微笑,但在距陳逸寒只有不遠的眼神里,透出的分明是不肯原諒他的嚴厲目光。
也就在此時,陳逸寒知道了,斯諾總統,認為自己不應該出這個主意。
在他的心中,是自己先挑起的事,應該受到懲罰。
頒獎之后,陳逸寒和凱特尼斯向大家鞠躬致謝,觀眾一片歡呼。
陳逸寒向觀眾揮手致意,胳膊累得都快要掉下來的時候,凱撒.弗里克曼才向觀眾道晚安,提醒他們別忘了明天觀看最后的電視訪談,他這么說好像觀眾還有別的選擇似的。
陳逸寒和凱特尼斯旋即抵達總統官邸,參加在那里舉行的慶祝晚宴。
他們兩個人根本顧不上吃東西,凱匹特的官員,特別是那些贊助者,一個個從人群里擠過來與陳逸寒和凱特尼斯兩人合影。
一張張臉在他們面前閃過,夜色闌珊,大家卻越來越沉醉在夜晚歡慶的氛圍當中。
偶爾,陳逸寒也會瞥一眼黑密斯,內心覺得很踏實。
可他看到斯諾總統時,心里覺得很害怕,生怕這個任務突然出現什么變卦。
但陳逸寒與大家照相時,仍微笑著,不停地表示感謝。
但無論做什么,陳逸寒始終沒有放開凱特尼斯的手。
當陳逸寒和凱特尼斯疲憊地回到訓練中心十二層住處時,太陽已在地平線上悄悄地露出了頭。
陳逸寒想現在終于可以單獨對凱特尼斯說一句話了,可黑密斯讓凱特尼斯去試訪談時穿的衣服,他一人獨自陪著陳逸寒來到他房間的門前。
“我為什么不能跟他說話?”陳逸寒問道。
“咱們回家后有的是說話時間。”黑密斯說,“去睡覺吧,你們兩點鐘開始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