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拼死一搏

華盛頓上空。

伍小薇目光一凝，光潔前額上沁出的汗水被她用靈力蒸干，急促地喘息幾下，催動神念，將隱藏在體內犄角旮旯的靈力一點點壓榨出來，通過經脈，匯聚于雙掌與眉心。

“佛國寂滅，菩提樹出！”

雙掌翻飛，十指幻滅，伴隨著浩蕩真言，一個個玄妙非常的陣印從她柔嫩的掌心飄飛，環繞身周，迷蒙昊光流轉，仿佛琉璃雕刻而成，光彩奪目。

“寂滅菩提，現！”

隨著伍小薇一聲嬌喝，從無到有，一株菩提樹破土而出，迎風就長，眨眼間一株百米高兩人合抱的大樹出現在眾人面前。

它的枝葉樹干都仿佛琉璃雕成，靈光流轉。繁茂的枝葉間，金色煙云彌漫蕩漾，隱隱顯露出一座座拇指大小的佛塔，仿佛菩提樹的果實，懸于枝葉下，陣陣輕微卻又宏正廣大的梵唱從中傳出，凡人靠近，瞬間就會被度化，成為忠誠不二的狂熱信徒。

“大家將全部的力量灌入菩提樹中。”伍小薇發白的臉上顯露兩團不正常的暈紅，眼中神光熠熠，盡是決絕之意，“這是最后一擊，之后，生死聽天由命。”

一邊說著，帶著仿佛看破紅塵的淡然表情，伍小薇毅然點燃了本源！！

不成功，則死！

“伍修友，貧道助你一臂之力！”天羅子大笑一聲，拂塵一甩，玄黃道竅猛地一震，出現一條長長裂紋，隨即，浩蕩清光從他體內噴涌而出，道袍鼓蕩，道冠碎裂，一頭白發狂亂飛舞，無匹道靈元力轟鳴雷動。天羅子，赫然也燃燒了本源，作出最后一搏。

龍濤一咬牙，斬斷最后一絲惆悵，同樣點燃本源精血，霎時，五彩光芒沖天而起，連金色缽盂外的漆黑深淵也被這耀眼的光芒遮擋。

山姆瞇起雙眼，身形一晃，一個渾身銹跡看起來古舊無比的鎧甲戰士出現在原地，背后赫然是一把一人高的雙刃大斧，鋒芒畢露。

看著上空一道道光芒綻放，那濃烈的決絕之意讓張參等人動容，紛紛色變，陷入沉默。

有句話叫做越老越怕死，因為擁有了很多美好的東西，從而比普通人更加畏懼死亡。

強大的力量，同樣是美好的東西，甚至，凌駕與諸天萬界絕大部分珍貴之物之上。

“靈”境，已經完成了生命的蛻變，不說長生不老，至少，活個幾百年上千年那是輕而易舉的，同時，到了這個境界，上天入地，穿梭位面，都可以做到，位面屏障不再是無法突破之物（當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在這個世界呆膩了，換個世界便是……

總之，“靈”境，已經達到了諸天萬界九成九智慧生靈的頂端！

老實說，如果龍濤他們選擇龜縮、消極抵抗，那么，等這個世界末日降臨一切結束之后，大意志肯定會將他們接引回去的。不用懷疑，能夠混到這一步，二十三人之中至少有二十人擁有這個能耐。

但是，他們依然選擇了拼死一搏！

燃燒苦修而來的本源，與那深淵同歸于盡！

歐陽天啟對龍濤等人之前愚弄眾生的行為非常不滿，但是，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臉色微變，悄然間改變了對他們的觀感。

殺人，閉上眼，誰都會；但是，沒幾個人有自殺的勇氣，尤其還是一點點感受生命的流逝、看著死亡的降臨。

眾人感慨不已的同時，對于那僅僅一個暗手便將二十三名“靈”境以及眾多守衛者逼到這種慘烈地步的背叛者更加忌憚！恐懼！

“之后彼岸之陣會出現短暫的破綻，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逃出生天，就看你們自己了！諸君，好自為之！”

菩提樹的光芒濃烈到了極點，一個虛弱的聲音在張參等人耳邊響起。

吸收了所有靈境強者燃燒本源的力量，菩提樹枝葉間彌漫的金色光霧凝縮成液體，波紋蕩漾，宛如一片純金海洋。

陡然，金海飛虹橋，流光溢彩的菩提樹乘著七色虹橋，長渡苦海，狠狠撞進更上方的金色缽盂狀光幕！

一如滴水歸海，兩者瞬間相溶，金色缽盂的中央，一株神圣菩提赫然在目。

菩提樹融入彼岸大陣，下一瞬，張參等人面前的隔絕光膜劇烈一震，光芒流散，一如鏡面湖泊倒映的圓月被頑童的一顆礫石打碎，無數細碎光斑蕩漾開去。

就是現在！！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對各自面前的光膜，發動攻擊。

“星羅棋布的獸之骨，尖塔、紅晶、鋼鐵的車輪。動即是風，止即是空，長槍互擊之聲滿溢虛城”

“破道之六十三，雷吼炮！！”

黎鏡雙掌結印，口中誦念咒語，當最后一個音節落下，翻騰的靈力聚于白嫩雙掌，一團爆裂雷電銀芒綻裂，激射而出，瞬息撞到光膜之上。

焰拳！葵花點穴手！

步漓晨一聲嬌喝，內氣噴涌而出，自指尖激射，凝結成實質一般的能量，其上淺紅色烈焰燃燒，徑直朝震蕩光膜點去。

歐陽天啟爛劍緊握，沉聲吐氣，一記直劈，斬出一道兩指寬刀氣，后發先至，落在光膜上，鋒銳的刀氣噴薄而出，頓時將本就不穩的光膜撕開一條半米長的裂口。

雷吼炮降臨，轟然炸開，銀色雷光中蘊含的暴烈威能，登時便將那條裂口撕扯開來，一個足以讓小孩子離開的出口已然成型。

步漓晨的烈焰指痕緊隨雷光而至，精準地點中雷光和刀氣已無力擴展的邊緣。

霎時，光膜居然好像被點了穴一般，靜止不動，隨即，一條條裂紋如蛛網，朝四方蔓延擴散。

可以讓四人通過的缺口，只差最后一擊！

煉成陣，啟動！！

張參毫不吝惜地將才到手的一顆賢者之石扔進煉成陣之中，整個煉成陣頓時爆發出刺眼的血色光芒，連銀色電光都被染成鮮血一般的顏色，如同一條條殘戾的巨蟒，吐出鮮紅色的信子，要擇人而噬。

伴隨著一條條粗大血色雷電的閃爍跳躍，四人腳下的地面炸開，黝黑的泥土急沖而出，一如出海的蛟龍，氣勢驚人。

朝滿布蛛網裂紋光膜沖擊的短暫時間里，這些泥土發生了可怕的變化！

在賢者之石作弊一般的轉化作用下，泥土完全無視了等價交換的原則，瞬間變成了這個世界硬度最高的金剛石！（因為沒有真理之門，所以只能是這個世界存在的物質）

頓時，只見一叢晶瑩剔透的金剛石長矛倏地飛射而出，在張參的精神力控制下精準地擊中布滿裂紋的靜止光膜！

本來，金剛石這種純物質根本無法對純能量的光膜產生傷害，但是，在賢者之石附帶的怨煞之氣（被當做煉制材料的人類的怨恨，就像歐陽天啟看到的那種，無意識的東西）作用下，本就脆弱到了極點的金色光幕頓時“咔嚓”幾聲，轟然破碎！

足夠讓張參四人離開的出口，赫然成型！

煉成陣，啟動！！

又是血色電流狂閃，隨即，四人腳下的地面仿佛煮沸的水一般劇烈翻涌起來。

仿佛潮水，又仿佛巨浪，一波接一波，快速地將四人推送到出口之前。

步漓晨一躍而出，黎鏡緊隨著沖出，之后便是兩個男人。

“我的賢者之石啊”站在河邊，透過快速縮小的缺口，一顆只消耗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賢者之石靜靜地在地面上，散發出濛濛血光，充滿誘惑力。

張參看著那顆還沒有捂熱的賢者之石，一張臉苦兮兮的，發出悲鳴。

對于某人表現出來的死要錢的一面，歐陽天啟也忍不住嘴角一抽。

黎鏡白眼一翻，雙手結印，櫻唇微啟，快速吟誦咒文。

“縛道之四，繩！”

靈力糾纏而成的繩索從她指尖飛射而出，穿過光幕上的缺口，徑直朝賢者之石卷過去。

在缺口徹底封閉的前一刻，靈力繩卷著血光迷蒙的賢者之石，歸來。

“阿鏡，我真是愛死你了！”一把抓住失而復得的賢者之石，激動不已的張參就要朝黎鏡抱過去。不過，迎接他的，不是少女溫暖的懷抱，而是一記有力的拳頭。

“變態，給我去死啊”

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肚子，張參別過臉無視步漓晨揶揄的目光，和歐陽天啟一樣，再次將目光聚焦于深淵和融合了菩提樹的彼岸大陣對抗的地方。

金色缽盂上，菩提樹栩栩如生，散發出浩蕩恢弘的華光，一如海洋上掀起的陣陣巨浪，朝漆黑如墨的深淵發動一次次的沖擊。

面對這雄渾浩然的金色圣光，一絲絲肉眼看不見的黑色氣息從深淵中脫離逃逸，被昊光度化，黑芒盡散，消散不見，回歸這方殘破的天地。

金光洶涌，一波接一波，深淵之上，頓時冒出濃濃黑煙，盡是被度化回歸本源的黑色負面情緒。

那充斥于每一寸空間的解脫之意、感激之情，讓張參等人在感動的同時，也紛紛生出振奮之心。

然而，一些“超凡”巔峰的存在以及歐陽天啟這個異數，卻不約而同地皺緊了眉頭。

“我們走吧。”歐陽天啟的聲音突然在張參以及步漓晨黎鏡耳邊響起。

“嗯？！”三人不解地望向他。

“他們，失敗了。”歐陽天啟回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卻也能聽出他的語氣中蘊含的淡淡惆悵，“不趁這個機會逃跑，到時候華盛頓幾百萬人蘇醒，想走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