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真的假的

一位修士，忍不住感慨出聲。

“道友所言極是，磐石前輩這一指，令人大開眼界，我等不虛此行！”

話音落下，立刻有人附和出聲，聲音此起彼伏。

當然，同葉白一樣驚疑不定的還有數人，烈溪硯，秦遠，薄子義幾人俱在其中，個個目中精光電閃。

這么高明的法術，才不相信磐石道人會真的完完整整的傳授給眾人，若他們有的選擇，恐怕更愿意磐石道人講三天的心得感悟和天地之道。

“諸位，稍安勿躁，老夫這便要開講了，你等仔細聽好，若是最終沒有領悟，休要怪老夫沒有盡心盡力。”

磐石道人的聲音，依舊不急不慢，從容而又有威儀，一派道家真仙的風范。

眾人頓時肅然無聲。

葉白雖然心存懷疑，但也無妨聽一聽。

磐石道人很快就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講解起來。

這一講，便是三天。

此老修為雖然高深，但講起這門天河逆流指來，卻沒有立刻講的很深奧，而是從最基礎的運氣凝勁的技巧講起，循序漸進，仿佛真的是要把這門法術，完完整整的傳授給眾人。

一開始時，幾乎所有人都能聽的明白，越來后去，漸漸開始吃力起來。眾人表情不一，或皺眉，或嘆息，或是抓耳撓腮。

有修士甚至站起詢問，磐石道人理也不理。一副交易一場，愛聽不聽。老夫不負責答問的派頭。

這門法術法訣本身只有短短的近一千個字，但每一句里，似乎都包涵了大玄機。到了第三天的正午的時候，許多修士已經徹底暈頭轉向，甚至聽的昏昏入睡。

磐石道人講的越是高深，對他們來說，越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只能強迫自己先記下來。日后有功夫再慢慢體會。

磐石道人也不呵斥眾人，依舊自顧自的講著，連語調速度，和頭一天相比，也沒有任何變化。

眾修當中，只有有限的十數人，還在聽著。眉頭雖然已經豎的老高，但眼底卻浮現出興奮之色，似乎大有多得。花劍子，烈溪硯等人都在其中，當然還有葉白。

葉白此刻已經無暇去琢磨此老是不是真的打算傳授這門法術給眾人，因為他的心神已經完全被磐石道人的講解吸引住了。

這座磐公嶺或許疑云重重。但不遠處大石上的磐石道人，一定是個貨真價實的高人。

葉白資質絕佳，比起其他人來，領悟的似乎都要更多更快一些，聽道的同時。手指已經忍不住在微微彈動，道道指芒。流入虛空當中。

磐石道人一直關注著仍在聽講的眾人，目光掃過葉白的時候，眼中露出明顯的震驚之色，他此前最關注的烈溪硯幾人，還未開始演道，沒想到這個貌不驚人，半步元嬰境界的中年漢子，已經一副呼之欲出的模樣了。

片刻之后，不知想到什么，此老眼底溜過冷笑之意，繼續講解起來。

時間漸漸變的緩慢起來，每一分每一秒都異常珍貴。

葉白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額頭開始有汗珠泌出，磐石道人的講解，他已經領悟了十之，但就是施展不出這門天河逆流指，仿佛離真正領悟始終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透明墻壁一般。

其他十數人，有些已經眉頭狂皺，顯然已經琢磨不通了，僅剩的幾個，也和葉白差不多，雙手掐動，額頭泌汗。

比起他們，更早聽不懂的絕大多數修士，目光不時飄過幾人，臉色復雜，心生慚愧的同時，亦露出羨慕，嫉妒的神色。

三天時間，終告結束！

“好了，這個月的講道時間結束了！”

清晨的一縷陽光，透過濃霧，落在磐石道人的身上，將此老高大飄渺的身影，襯托的更加道氣氤氳。

說完這一句后，此老終于站了起來，身如老柏蒼松，立于大石之上，道袍隨風飄飛，拈著長須，目光炯炯有神。

所有修士，一震醒來，表情不一，嘆息，苦笑，搖頭，不一而足。

葉白則是撤去法力，收起掐訣的架勢，雙目微瞇的看著磐石道人，心中猜測，此老十有留了一手，場中近四百多號修士里，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夠施展出這門天河逆流指。

三天時間，就賺了兩千多萬上品靈石，世間還有比這更賺靈石的門路嗎？

其他修士不是傻子，心中未必沒有懷疑，但均都敢怒不敢言，畢竟面對的是一尊元嬰后期的修士，也范不著為了五萬上品靈石，就去和他翻臉。

磐石道人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微微一笑，唏噓道：“你等中間，定有不少人，以為老夫留了一手，沒有傳授完整的法門給你們吧？”

眾人聞言，心神一凜，連稱不敢。

磐石道人哈哈一笑道：“不必否認，換成老夫，也會這么認為的，但老夫自問無愧天地，你們心中怎么想，或者以后還來不來，老夫都不在乎，我只問你們一句，你們中間，可有人領悟了這門天河逆流指？”

眾人沉默不言，目光在最后仍在揣摩的幾人身上看來看去，葉白自然也承受了不少目光，但始終沒有人說話。

磐石道人微微搖頭，目光投向最前排的花劍子，沉聲喝道：“花劍子，以你的資質悟性，難道也領悟不出來嗎？莫要令老夫失望！”

此老聲音，突然變的莊嚴沉重起來，好似最嚴厲的老師一般。

花劍子聞言之后，英俊的面龐上現出尷尬之色，訕訕笑道：“前輩，你的這門法術，實在有些深奧，可否再給晚輩一盞茶的時間，在這里思索一下。”

磐石道人目光一閃，點了點頭。

其他人原本已經打算告辭離開，見花劍子似乎到了領悟的邊緣，又忍不住留了下來，想要看看他究竟能否施展出來，同時亦看看磐石道人究竟有沒有留一手。

磐石道人冷冷掃了眾人一眼，沒有驅趕。

花劍子端坐地上，閉目沉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眼看著盞茶時間就要臨近。

花劍子猛然睜開雙目，目中射出興奮之色，轉過身來，朝著第一天中了磐石道人一記天河逆流指的中年大漢，就是一指！

血水再濺，中年大漢哭笑不得，來聽了一次道，已經中了兩指了，偏偏打的兩個人都是他惹不起的，想到這里，他就深恨自己為何要做那只回答問題的出頭鳥。

中年大漢的身體里，元氣再次外逸，不過速度比起三天前，要慢了許多。

眾人目瞪口呆，花劍子竟然真的施展出來了，難道磐石道人真的沒有留手？

“多謝前輩傳藝之恩！”

花劍子轉向磐石道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磐石道人哈哈長笑道：“你的悟性，倒也勉強湊合，不過光是這種程度還差的極遠，其中的精微之處，還需仔細體悟。”

花劍子謙虛點頭應是。

磐石道人此話一出，其他所有修士卻是老臉一熱，磐石道人不亞于狠狠扇了眾人一巴掌，分明在說，你們自己悟性差，卻賴到了老夫頭上。

葉白心中的震驚更加強烈，心念電轉。

真的假的啊？

難道磐石道人真的沒有做任何保留，只是他的悟性太差？花劍子此人的悟性難道真的在他之上？

若不是這樣，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便是花劍子與磐石道人，在一唱一和，演了一出雙簧好戲……

究竟是花劍子悟性其高？還是二人的演技太好？

葉白目露沉吟之色。

“小友，一會請稍留片刻，容老夫招待一二！”

磐石道人的聲音，在葉白耳中響起，葉白目光一怔。

同一時間，還有數人，與葉白露出同樣的神色，其他人則是沒有任何異常。

“諸位，今次講道，就到此為止，你們可以走了，至于你們還信不信老夫，下次來不來，諸位自己看著辦吧！”

眾人再次露出尷尬之色，朝磐石道人行了一禮，這一次明顯認真了許多，隨后就沿著來路往回走去。

葉白等人思索了片刻，留了下來。

花劍子滿面笑意的走在人群最后，一臉滿足之色，到了長廊處的時候，花劍子見附近再無一個外來修士，身影一閃，掠向向道宮后方的樓閣。

十數息后，花劍子七拐八拐，從撐開的竹窗里，進了一座宮殿二樓。

“辛苦你了，陪磐公演了三天的好戲，尤其最后那一段，簡直是爐火純青，精彩異常！”

花劍子剛剛落下，宮殿里就傳來一聲糙礪有如沙石的聲音，說的雖然是關心之話，但冷漠之極的聲音，卻聽不到一點人類應有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