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寧為玉碎

谷底的植物，也與尋常地方不同，既粗且黑，油光滑亮，表面更是布滿了古怪的符文，散發著淡淡的烏光，仿佛靈根。

水色漆黑如墨，落滿了的枯枝爛葉，霉爛的味道，彌漫著空氣里的每一個角落。

水里還有一縷縷黑色的氣流逸出，充滿了黑暗陰森的氣氛。

周圍看不到一個活著的昆蟲或是魚鳥，死寂一片。

眾人順著元虛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巨網背后的幾百丈外，是一個黑幽幽的洞穴，洞口大約有著兩三丈方圓，淡薄的靈氣氣息，從洞中傳來。

元虛子心系銀玄子的安危，也不耽擱，直接運轉法力，凝結出一把百丈長的藍色元氣劍芒，砍了出去！

劍芒所過之處，樹斷藤折，沼澤地里，被劈出一個巨大的地縫，黑水汩汩流瀉進去。

但事情并未因此完結，無論是藤蔓還是草木，所有表面布滿印記的植物，在被砍斷之后，立刻爆發出強烈的烏蒙蒙的光芒，瞬間延伸成一片，將眾人包裹。

眾人還未掠至洞口邊上，眼前的場景就再次一變，成了一個黑暗無比的世界。

眾人微微一愕，神識探去，是無邊無際的虛無空間。

葉白看的眉頭微凜，這個古怪的虛無世界，與吞天噬地造成的黑暗空間。倒有幾分相象，不過他的肉眼和神識都還可以感覺到其他人的存在，不用擔心會受到偷襲。

一點亮光，在眾人附近亮起。

這一次，出手的是紀白衣。

紀白衣傲立虛空。一雙虎目里，神色冷峻孤傲，伸出食中二指，撮指為筆，在空中疾點，一個個金色符文印記。隨著他手指的點動，流淌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美妙的弧線，飛往四面八方。

蓬蓬——

“碎！”

十數息后，紀白衣收回手指，冷冷喝了一聲。

沉悶的炸響之聲。綿綿傳來，符文印記轟然碎開。

眾人臉色微微有些錯愕，那些符文印記碎開的時候，竟仿佛聽到了一聲聲永不屈服的吶喊，好似每一個符文印記里，都住著一個桀驁不馴的靈魂。

巨大的爆炸力量，在黑暗空間里涌動。整個空間都開始搖晃起來，眾人不敢大意，連忙開啟防身護罩。

破碎的金芒散去之后，黑暗空間亦跟著散去，眾人眼前一亮，已經回到了谷底世界當中。

附近一片狼籍，樹木藤條炸成了粉末，水面上漂浮著一層黃黑交間的粉末，通往洞穴的空間總算是敞亮了許多。

黑豹道人望了紀白衣一眼，面色微動道：“道友這門符道神通。威力不錯，但若是控制不好，便是符毀人亡的局面。”

紀白衣聞言，唏噓道：“不瞞道兄，這門符道神通。是我們太乙門數代以前的，一位經歷極其坎坷悲情的前輩創出來的，名字就叫做寧為玉碎，此人終其一生，也不過只有元嬰初期的修為，但就憑這張符，已經足以留名后世。今天得道兄這一聲贊，對這位前輩來說，可以告慰了！”

黑豹道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眾人移步掠往洞中。

郭白云有些疑惑道：“若是來人能夠破開他的迷霧大陣，這個小小的黑暗空間，豈能困的住人，這個老怪物此舉，實在有些多余。”

葉白道：“白云兄錯矣，若我沒有猜錯，那些古怪植物，原本并非是用來招呼我們的，而是璀璨老祖故意放出來，誘捕路過修士的工具，照我看，那些藤條，原本該是延伸到深谷上方的。直到此人羽翼豐滿之后，才被棄用，不過其中殘留的古怪手段，還在起作用。”

郭白云恍然點頭。

紀白衣回過頭來，看了二人一眼，笑著朝郭白云道：“郭小子，你在玉京城里呆的太久了，道行手段雖然超出了同輩修士一大截，但閱歷還是淺薄，老夫建議你，盡早出去闖蕩。”

郭白云玉臉一熱，他的性子實在有些淡薄無爭，連忙拱手道：“多謝牧帝前輩指點。”

幾句話間，五人就入了山洞。

洞中氣息陰冷，有絲絲的地下陰風，從深處吹來，直入骨髓。

幾乎沒有任何光線，眾人展開神識，只到了幾十丈處，就再無法下行，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被空氣中某種腐蝕性的力量層層阻隔。

洞中空間頗大，通道可容五六人并肩而行。

黑豹道人和紀白衣走在最前面，元虛子其次，葉白和郭白云依舊在最后。

嗤嗤聲響！

五人在地面上走過的時候，腳下干燥酥松的泥土里，傳來細微的聲音。

洞外雖然是沼澤樣的地勢，但洞內卻異常干燥，仿佛兩個完全獨立的空間一樣。

洞中幽靜異常，除了五人的腳步聲，再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走了一二百丈路，幾人腳步突然一定，目光以毫離之差，先后望向前方的洞壁某處。

到了這里，洞壁上漸漸有了許多干涸的血跡，原本凹凸的洞壁，也被磨的光滑之極。

眾人目光所至之處，是一灘尚未干涸的血絲，血絲如同小蛇一樣，劇烈扭動著，幾息之后，搖身一變，凝結成了一個巴掌大小，薄如紙片的血色小人。

這個血色小人，有手有腳，面孔雖然模糊，但兩只空洞里眼睛里，卻射出異常邪異的光芒，陰森森的掃過眾人。

“紀白衣，你果然還是找來了！”

血色小人目光落在紀白衣身上，突然開口說話，聲音蒼老嘶啞，有如野獸的低吼，目光里滿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果然是你這個陰魂不散的老鬼！”

紀白衣看著血色小人，冷冷道了一句，目光里滿是鄙夷之色。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驚訝，上一次圍剿璀璨老祖的時候，他就已經領教過璀璨老祖層出不窮的手段，此人似乎對制造出稀奇古怪的生靈，特別擅長。

血色小人哈哈大笑道：“拓拔臨淵那些廢物的死，想必和你們有些關系？”

元虛子冷哼道：“閣下的那些手下，都已經死的差不多了。”

血色小人更加得意道：“老夫根本就不在乎他們的死活，更何況他們的死，能夠將你們引來，老夫更加高興，月龍雖然沒來，卻來了一個半步離塵，還有一個元嬰中期，兩個元嬰初期的厲害小子，哈哈哈哈——簡直是太值了。”

元虛子氣息凌厲，斯文儒雅的面龐如覆冰霜，厲聲喝道：“銀玄子小師叔，是否在你手上？”

“你們既然來了，看來煞氣之精的計劃也已經失敗了。”

血色小人沒有理會元虛子，舔著嘴唇道：“老夫原本打算將銀玄子煉成一具傀儡，既然計劃失敗，只好將他吞噬了。你們若是打算救他，就盡快趕過來阻止我吧，讓我們來比一比，究竟是你們來的更快，還是老夫吞的更快！”

說完之后，又是一陣夜梟一般，邪意森森的怪笑。

聲音里，滿是玩味而又變態之意。

“恬噪！”

元虛子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但尚未動手，黑豹道人已經冷冷喝了一聲，看不見他有任何動作，紫紅色的火焰，將血色小人重重包裹。

“嘿嘿，你的手段不錯，身上的精血，一定很美味……”

血色小人說完最后一句話，被燒成灰燼。

“走！”

紀白衣喝了一聲，閃電一般，當先往洞底飛快掠去。

眾人也知輕重緩急，再沒有說話，立刻跟了上去。

洞中通道，越來越開闊，血腥氣息也越來越重，刺鼻之極，好在暫時還沒有分岔，眾人也不用分頭搜索。

小半盞茶的功夫之后，一個開闊的地下大廳印入眾人的眼簾，廳中布滿了十幾堆小山樣的白骨，每一堆白骨里，都傳來可以媲美元嬰初期修士的威壓。

眾人才到大廳入口，白骨墳堆，轟然炸開！

凌亂的骨頭四射而出，骨堆中央，站起一尊尊兩三丈高，全由骨頭拼接而成的高大傀儡，手持巨大的骨棒，兩只空洞雙眼里，射出猩紅色的光芒，冷冰冰的看著眾人，一起殺了過來。

“白云，你的！”

黑豹道人冷冷道了一句，身影詭異的閃爍了幾下，從白骨傀儡的縫隙之間穿了過去。

紀白衣和元虛子一言不發，各展身法，一穿而過。

“是，老師！”

郭白云應了一聲，同樣穿了過去，到了大廳的另外一邊，回身反手一掌，化出一面土黃色的，巨大的元氣墻壁，將所有白骨傀儡，擋在廳中。

“白云兄，速度快一點，若是趕不上最后的戰斗，就實在太可惜了！”

葉白丟下這一句話，亦如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