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四章 理想國度

北斗星君和醉夢星君，目光深沉里浮現著追憶之色，似乎都沉浸在某段回憶之中，一時間無法自拔。

“很久很久以前，第一大哥有感于修真界的骯臟，污穢，殺戮，黑暗，和為了種族與修道資源，永無休止的爭奪，想要建立一個沒有紛爭的理想中的修真之地，這就是仙界的起源。”

許久之后，北斗星君張口說道。

葉白聽的目光怔了怔，首次知道第一仙帝竟是基于這個理由，而要建立仙界，心中佩服此人的同時，也不免生出更多的想法。

第一仙帝這個理想，聽起來似乎很偉大，但未免有些太過理想，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就有恩怨，哪怕是建立起來的仙界，只怕也同樣不可避免，哪有沒有一點紛爭的理想國度。

北斗星君凝視著葉白，目光銳利，或許已經洞穿了他心中的想法，接著道：“第一大哥一個個找上我們，希望我們和他一起，來完成這件壯舉。但幾乎我們所有人，都不以為然，甚至嗤之以鼻！”

葉白瞥了他一眼。

醉夢星君在此刻接著道：“于是他就一個人去干了，義無返顧的去干了。”

蒼老的聲音里，透著唏噓。

“他一個人，干的傷痕累累，而我們這些家伙，最終還是感受到了他的召喚，追隨于他。于是有了后來的這方仙界，第一大哥……他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北斗星君情緒，突然有些激動起來，凝視著葉白喝道，炯炯有神的目光里仿佛要傳達某種信念。

即便是葉白，也不由的被他看的心神震了震。

“可惜。仙界的榮光，太短暫了，終究是半道夭折了。”

醉夢星君嘆息了一聲。

聽到這里，葉白目中，精芒閃了閃，很想問一問仙界究竟是被誰滅了，但心念電轉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出口，估計這兩位在自己愿意加入之前。也是不會說的。

北斗星君冷哼了一聲，或許是想到了滅了仙界的對頭，面色有些陰沉，連身上也散發出一股棉里針般的森冷氣息。

“正念不滅，薪火永傳，雖然失敗了一次，但我們不會因此沉淪，小子。這就是仙界的起源，這就是我們現在要干的事情。這就是第一大哥的遺志！”

北斗星君目光直射葉白瞳孔世界深處，聲音雄渾有力的說道。

說完之后，此老再不說話，等待著葉白的答復。

葉白眉頭微皺，此時此刻，想的最多的。還是季蒼茫，季蒼茫這個人，他實在太了解，尤其是經過當年的那場魂族之事和火云族之事。

“大師兄的為人品行，和第一仙帝前輩。的確很像。”

片刻之后，葉白說道：“他聽到你們冇這番話之后，一定很受蠱惑。”

“小子，你為什么要用蠱惑這個詞，給我一個理由，否則就算你的前世老爹進階了星主，我同樣會現在就將你宰了。”

北斗星君冷著面孔說道。

葉白嘴角冷冷勾了勾，絲毫沒有躲閃的與他四目相接道：“我進過血色山城，看過你們仙界里那血腥而又骯臟的一面，前輩有沒有將這些事情，也告訴大師兄呢？雖然我自己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修士，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依然覺得那里過于血腥和黑暗了一些。”

葉白對仙界最初的排斥和戒備，就是起源于血色山城里那累累的白骨和厚厚的血泊。

北斗星君和醉夢星君同到他的話，微微愕了愕，很快反應過來，北斗星君道：“這就是你排斥我們仙界的原因嗎？”。

葉白默然不語。

北斗星君冷著面孔緩和下來，眉頭皺了皺道：“帝恨和紫漁，還有他們的兒子，當年的確做下了很多血腥之事，他們幾個，或許是仙界修士里，少有的幾個異類。”

“那么第一仙帝前輩，和你們，為什么沒有阻止他們？還是說你們覺得，只有仙界里的修士，才可以享受你們所創造的沒有紛爭的理想世界，仙界之外的修士，都是你們可以屠戮的對象？”

葉白喝道。

二人聞言，面色更加沉了沉，目光也復雜起來。面對葉白近乎呵斥的話語，竟然沒有動怒。

沉默了片刻之后，醉夢星君開口道：“帝恨的年紀，比我們都要小……他是第一大哥從小帶大的，也是他一手指點出來的，他和第一大哥之間，有著近乎父子師徒般的復雜情感，但他心中對龍族，對其他妖獸的恨，實在是太強了，第一大哥和我們屢次規勸，均沒有用，再加上第一大哥的性子又有些過于寬仁，最終才讓帝恨一家，越走越上歧路，無法回頭。這件事情，認真論起來，第一大哥和我們，都有責任。”

醉夢星君倒也坦誠，沒有否認狡辯。

北斗星君在此刻道：“小子，你莫要以為，這件事情我們瞞著季蒼茫了，事實上我們三人已經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并且希望他不要再重復第一大哥的錯誤，你這位大師兄，也是個極有人格魅力的家伙，吸引了一些其他種族的修士來投他。”

葉白聞言，面色稍霽。

“你還有什么疑惑？”

北斗星君問道。

葉白道：“仙界的那些前輩，在臨死之前，以傳承為條件，逼迫得到他們機緣的后輩，立下誓言，為第一仙帝的后手效力，這樣做——真的沒有問題嗎？”。

葉白拋出第二個問題，目光凜然而又嚴肅起來，說完之后，又接著道：“靠著一幫心不甘，情不愿，因為誓言的約束，才投靠大師兄，心里卻仇恨大師兄的修士，能夠成的了什么大事？這是誰想出來的昏庸主意？這就是你們想要建立的理想國？”

葉白的聲音里，也起了咆哮，讓季蒼茫為了別人的理想去殉葬，這是他絕不愿意看到的。而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也是季蒼茫現在的理想。不過，恐怕即便知道了，葉白仍然不會茍同。

這是他反感仙界的第二個原因。

“小子，你莫要忘了，你就是因此，才從帝恨那里學到了血碎星術和九轉血龍勁！”

北斗星君怒喝了一聲，葉白的這個問題，似乎戳中了什么，令這位高高在上的星主修士，有些惱羞成怒了。

葉白聞言，面色不變，與他對峙道：“我站在我自己的立場，付出了代價，得到了帝恨的傳承，這有什么問題。現在你們既然希望我追隨大師兄，我就會站在他的立場上，去考慮這個問題，前輩，在公私之間，我分的很清楚。”

北斗星君氣結無語，哪里會想到葉白竟然這么難纏，但偏偏聽起來有幾分道理。

醉夢星君有些同情又無奈的看了一眼北斗星君，才朝葉白道：“小子，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我們仙界的修士，也是分成了兩派，爭吵不斷，但大部分的修士，當時已經殺紅了眼，心中滿腔恨意和憤怒，不光是想靠這個方法傳下自己的傳承，更想永生永世的懲罰那些殺進仙界來的修士的后輩，如今事過境遷，再回頭看去，這個方法，的確不妥。”

葉白冷哼不言。

醉夢冇星君接著道：“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只能找出方法來解決，這件事情，我們同樣已經和季小子提過，他也差點和我們翻臉。以后怎么辦，由他決定。”

葉白微微搖頭，怎么解決，他都想不出來，以季蒼茫的性子，只怕……

醉夢星君道：“小子，已經說了這么多，你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葉白沉默了片刻，面無表情道：“大師兄和你們，都太理想了，而我活在現實里！”

“即便是一個空洞的理想，也會有人拼了命的去實現，而你——只會在骯臟的現實里，隨波逐流！”

聽到葉白的答案，北斗星君凝視著葉白，眼中浮現毫不掩飾的深深的失望之色，冷冷說了一句。

聲音錚錚，目光如電。

“醉夢，我們走。”

北斗星君再道了一聲，朝門口走去，醉夢星君跟上。

大門敞開，二人身影很快消失，自有寧道情去送二人出山。

葉白與北斗星君，再一次不歡而散。

大殿之中，葉白此刻的面色，異常的難看和陰沉。

他的心神，遭受著劇烈的沖擊，這是繼因為魂族之事，他和季蒼茫，和紀白衣吵過之后，再一次感受到某種信念的碰撞。

不知過了多久，葉白一屁股坐下，摸出一壺酒，狠狠灌了起來。

噠噠噠——

腳步聲在門外響起，軒轅剛不急不慢的走了進來。

“鐵心，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他們兩個離開的時候，尤其是北斗星君離開的時候，那一身氣息，連我都感到幾分緊張。”

軒轅剛走過來后，滿面笑容的打趣了一句。

葉白瞥了他一眼，無話可說，又灌了一大口酒。

軒轅剛也從自己的儲物空間里，摸出一壺酒喝起來，神色輕松道：“看見你和他們兩個關系不睦，我也就放心了。”

葉白張開嘴巴，雙眼睜了睜，這都什么爹啊，有你這么安慰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