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一章 還我自由

    五百年的時間！

    葉白等人耗費了接近五百年的時間，也不過是以遠古雷霆秘藏的那些品階不等的仙訣，推演出了一門名為遠古雷訣的六品仙訣，效果比起通玄雷典和北斗仙訣，都還差一些。

    這其中，還屬葉白出力最多，他恐怖的悟性，首次顯露在眾人面前，不時提出的一個個修改之處，令所有人咋舌！

    他的確積累不夠，但經過大日雷珠提升后的悟性，卻令他總是能夠靈光一現。

    不過若是他獨自一個人，肯定也推演不到六品，軒轅剛，風雷姥姥，帥千軍等人，也都是出力到心力憔悴。

    即便如此，這篇遠古雷訣，也沒有任何意義，遠古雷霆不缺一門六品仙訣。

    這一日，感覺到到了盡頭，無奈之色，浮現在葉白的臉上。

    “就到這里吧，鐵心，若你還有想法，自己再去找方法吧，其他人都回去修煉。”

    軒轅剛直接令下，聲音威嚴。畢竟已經耽誤了眾人五百年的時間，不能再耽誤下去。

    眾人點了點頭。

    “這篇遠古雷訣，你等若是有傳人，可以挑天分心性合適的傳下，除此之外，依舊不可外傳。”

    軒轅剛又道。

    “是！”

    眾人應是，各自散去。

    葉白告辭了軒轅剛之后，亦和萬月娥一起離開。

    “如今的修真界里，九祖的氣運神物，和仙界遺修紛紛出世，的確有山雨欲來之勢。但鐵心你也不必太擔心，遠古雷霆畢竟有爹鎮守著。”

    萬月娥見葉白情緒有些低沉，柔聲寬慰。

    葉白微微點了點頭。心中并未釋懷多少，遠古雷霆當然不需要他太擔心。但海風星那一邊，就很難說了，而且他本身也是有著攀上顛峰的遠大志向的，只是越來越少說出口了而已，豈能容許自己這樣慢慢騰騰。

    回到小南峰，夫妻二人，又是各自修煉。

    進了自己的房間之后，葉白沒有立刻打坐修煉。而是踱來踱去，滿眼掙扎之色。

    “真的要去請他幫忙嗎？”

    許久之后，葉白自言自語了一句。

    盡管葉白知道自己已經遠超同階修士，但只要沒有正式擊敗季蒼茫，他就依舊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屹立在葉白的前方，這種不如人般的感覺，絕不好受。

    沉吟了又片刻之后，葉白終是一屁股座了下來，閉上雙眼。

    無名星辰。地下洞窟里，寶茶道人睜開了雙眼，那冷峻之色。分明是葉白的眼睛。

    微微回憶了片刻之后，葉白站起身子，打開房門，朝季蒼茫的洞府走去。

    砰！

    才到半路，一聲爆炸之聲，從地面的方向忽來，伴隨著天搖地動。

    “有人打來了？竟會這么巧？”

    葉白雙目一睜。

    與此同時，潛伏在這里的其他修士，也有所察覺。個個撤去禁制，打開房門。朝地面的方向掠去，葉白也掠了上去。

    上到地面。只見北斗星君已經像提小雞一樣，把一個修士，提在手里，走回了禁制之中，一手扼住他的喉嚨，冷冷問道：“你是誰，如何發現這里的？”

    “前輩……饒命……”

    被提的修士，賊眉鼠眼，戴著一個破道冠，干瘦的身軀在北斗星君的手里搖晃掙扎著，喉嚨里發出吼吼之聲，雙目圓瞪，仿佛將死之魚，一副可憐又可笑的猥瑣之相。

    “有道！”

    葉白看的再次雙目一睜，這前來攻打的修士，竟然是許久不見的高有道。

    出來的李冬陽，季蒼茫等人，同樣認了出來。

    “北斗前輩，這一位是我們的朋友，把他放下再說。”

    季蒼茫見高有道似要被北斗星君生生扼死，連忙說道。

    北斗星君目中精芒閃了一下，冷哼了一聲，將高有道朝地上扔去，此人面色陰沉，似乎心情不太好，事實上，自從青帝去找情義老仙之后，他的心情，就沒有好過，從青帝離開，到現在已經有數千年的時間，但青帝始終沒有回來，仿佛人間消失了一樣，北斗星君和醉夢星君，均曾出去找了不短的時間，都沒有找到。

    “咳咳——”

    高有道落地之后，紅著臉干咳了數聲，才終于緩過氣來。

    “小子，告訴我，你是如何找到這里的？”

    醉夢星君出場，目光凝重的看向高有道。

    “前輩不要誤會，在下是來找季道兄的，至于如何找到這里，這個……這個……”

    高有道老鼠眼閃爍，似乎不愿意當著這么多修士的面說。

    醉夢星君和北斗星君，看著他的那雙眼睛，神色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某個熟悉的影子一般，心中一動。

    “都散了吧！”

    北斗星君朝眾人大喝了一聲。

    眾人紛紛散去，除了北斗醉夢之外，只有季蒼茫，李冬陽，葉白留了下來。

    幾人的目光，看向葉白，很快認出了那標志性的，不同于寶茶道人的眼神。

    “你這小子，又來做什么，這是我們仙界的事情，和你沒有關系！”

    北斗星君冷冷道了一句。

    葉白笑了笑道：“前輩，此人曾是晚輩宗門里的一位長老，晚輩絕無窺視你們秘密之意，只是想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葉兄救我！”

    高有道這個死神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也哭喪著臉色，打蛇隨棍上的朝葉白哀求了一聲，一臉衰色。

    北斗醉夢聞言，眼底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前輩。有道既然是來找我的，此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季蒼茫收回看向葉白的復雜目光，朗聲說道。

    北斗星君聞言。和醉夢星君交換了一記眼色，沉道：“若我沒有猜錯。他的身份，可不一般，我和醉夢，還是旁聽一下比較好。”

    醉夢星君點頭。

    季蒼茫笑道：“那就一起來我的房間吧。”

    沒片刻之后，季蒼茫的房間之中。

    北斗星君謹慎的打上禁制，不等季蒼茫先問，他已經先朝高有道道：“小子，你是不是通過卜算。找到這里來的？”

    高有道被對方看穿底細，一驚之后，老鼠眼轉了轉，終是敵不過北斗星君的威壓，咬著牙點了點頭。

    北斗星君眼中，卻亮了起來，和醉夢星君交換了一記眼色之后，聲音溫和道：“莫要害怕，我來問你，你是不是進過仙界了。在那里得到了算道機緣？”

    高有道老鼠眼又轉了轉，再次點頭。

    “哈哈哈——”

    北斗星君和醉夢星君相視了一眼，均都大笑起來。說不出的高興。

    “那個家伙的傳人，終于找來了，有你幫助，事半功倍！”

    醉夢星君說道。

    葉白三人聞言，立刻有所猜測。

    而高有道顯然也意識到醉夢星君再說什么，但那張臉色，卻是不情不愿，似乎另有打算。

    “小子，你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難道你去仙界的時候。那個家伙，沒有讓你立下誓言嗎？”

    北斗星君很快意識到不尋常。面色微冷了下來，目光銳利。

    高有道這個沒出息的，不敢與對方對視，在低著頭顱，沉默了好一會之后，又一次苦著臉咬了咬牙，朝季蒼茫道：“季道兄，這件事情，我可否只和你與葉道兄，李道兄三人談一談？”

    北斗醉夢聞言，目光一寒，駭的高有道身軀縮了縮。

    葉白則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季蒼茫在微一沉吟之后，朝北斗醉夢道：“二位前輩，請你們先出去一下，我來和有道談一談。”

    兩個星君聞言，面色陰沉，醉夢星君低沉著嗓子道：“季小子，他的身份不一般，你可不要亂做決定。”

    說完，拉著北斗星君，出了洞府。

    洞府大門再次關上之后，洞府中的氣氛，總算是輕松了不少，高有道感覺不到兩個星君的恐怖威壓，長長舒了一口氣。

    季蒼茫和聲道：“有道，你在仙界的時候，得到了誰的傳承？”

    高有道道：“此人是我們星宿門的祖師爺，外號算皇，他是仙界的四大散仙之一！”

    蒜黃？

    還特么韭菜呢！

    三人聽到高有道的話，整齊的臉色黑了黑，連季蒼茫也不例外。

    砰！

    三人的臉色還沒緩過來，高有道已經重重一聲，跪倒在季蒼茫的面前，面色異常凝重的哀求道：“季道兄，求求你——還我自由吧！”

    三人見到高有道的樣子，均都一震。

    葉白立刻想起來帝恨逼著帝默立下的那個誓言，而李冬陽，同樣想起了王仲陵對著杏黃鼎立下的那個誓言。

    季蒼茫當然更不用說，早就從青帝三人嘴里，知道了很多事情。

    三人一陣沉默，面色均都復雜。

    高有道這個沒出息的，道完這一句之后，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哀求起來，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么痛苦，還是博取同情。

    這個家伙，如今越發高深莫測，令人難分真假起來。

    那個誓言，既然是要對季蒼茫效忠，當然也只有季蒼茫可以解去。

    求！

    就是高有道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你取了算皇前輩的傳承，也立下了效力于我的誓言，現在卻不想和我扯上關系，對嗎？”

    季蒼茫終是開口，眼中神色，異常的復雜，

    高有道帶著哭腔道：“我當時一心想得到祖師的傳承，才立下了誓言，這數千年來，每每想起此事，便覺得如枷鎖纏身，心神躁動。修為再難寸進，求道兄開恩，還我自由吧！”

    此言一出。三人均都心中復雜。

    葉白當年，也是經過這件事的。但他同樣只愿為季蒼茫做三件事情，絕不肯出賣自由，盡管他當初還不知道那個人就是季蒼茫，但就算現在知道了，同樣不可能出賣自己的自由的。

    這樣一來，他又如何能夠去怪高有道。

    而李冬陽，雖然追隨了季蒼茫，但本就是個性子隨和的人。和高有道也有幾分交情，也狠不下心去怪他。

    季蒼茫，當然是最復雜。

    理想之路才開始，立誓追隨他的人，已經來求他放過，求他還給自由，他該怎么做？他能怎么做？

    季蒼茫第一次感覺到，第一仙帝再留給他大機緣的同時，也留下了一個令他為難的爛攤子！

    “……有道，你能告訴我。你不愿意為我效力，究竟是為了純粹的自由，還是預見到了什么？擔心自己有隕落之危？”

    季蒼茫終于開口。火石光芒的映照下，他的英偉面孔上，那兩道褶子，格外的深了起來。

    幾人首次感覺到，季蒼茫的內心深處，背負著的巨大壓力。

    看了季蒼茫那一頭的白發和面上深深的褶子，葉白瞳孔微微縮了縮，心中不勝唏噓。

    幾人的目光，一起落在高有道的眼睛里。

    高有道目光看向季蒼茫。與他對視，平靜如淵般道：“我并沒有看到任何關于你和新的仙界的未來。我只是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修士。”

    這個猥瑣家伙，在得到算皇傳承后。無論是卜算水準，還是心性，肯定都大漲了一截，葉白三人，完全感覺不出，高有道這句話是真是假。

    他真的沒有看到，季蒼茫和新仙界的未來嗎？

    也許沒有！

    也許有！

    無論有沒有，難題都已經拋給了季蒼茫。

    季蒼茫騎虎難下。

    若他為了自己的理想，以誓言的手段，把高有道綁在自己的身邊，那和蒼生神主這樣的人物，又有什么區別。

    但若是就這樣答應，只怕洞府大門外的那兩位星君那一關——高有道過不了。

    洞府之中，一陣沉默。

    李冬陽顯然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丟給葉白一記眼色，示意他來調停。

    葉白察覺到李冬陽的眼色，微微皺眉，他自己不為季蒼茫效力便算了，若是還要把高有道給拉走，實在是有些對不住季蒼茫，但若強迫高有道為季蒼茫效力，又實在做不出來，心中也是大感頭疼。

    “罷了，有道你——”

    季蒼茫終是開口，幾人一聽罷了二字，便知季蒼茫要做出什么決定了，高有道已經眼中亮起。

    “有道！”

    葉白卻在此刻，目光一定，陡然喝出聲來，打斷了季蒼茫要說的話。

    三人一起看向他。

    葉白一雙虎目，緊緊盯著高有道道：“上上次，仙界開啟的時候，我在那里碰到了和你一樣的局面，對方是龍帝帝恨，但最終，我答應他，為大師兄做三件事情，來了結他的傳承因果。”

    聽到這一句，高有道先是一楞，隨后福至心靈一般，反應過來，朝季蒼茫道：“若季道兄肯還我自由，有道亦愿為季道兄，奉上三卦，了結祖師的傳承因果！”

    季蒼茫聞言，有些不悅的看了葉白一眼，又望向高有道道：“有道，你不必這么做的，我不會像你提出任何要求，你想要自由，我就給你自由。”

    “道兄若是不提，我就去找那兩位前輩，讓他們提！”

    高有道神色堅決起來，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么，才能過這一關。

    季蒼茫微一沉吟之后，終是無奈答應。

    “多謝道兄！”

    高有道大喜道謝，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動作仿佛沐冠之猴，完全沒有剛才的凄慘樣子，看的葉白和李冬陽臉色再次黑了黑，真的搞不清楚，這個猥瑣家伙，剛才的痛哭是真是假。

    季蒼茫撤去洞府禁制，朝門外道：“兩位前輩可以進來了。”

    大門打開，北斗醉夢走了進來。

    季蒼茫將剛才之事說了說，二人聽完之后，臉色幾乎是立刻黑了下來。

    “小子，你可知道他對你有多重要？他既然得了算皇的傳承，又立下了天衰誓言，怎可被你兒戲一般的消去！”

    北斗星君凜然喝道，不滿到了極點。

    “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前輩不用再多說。”

    季蒼茫淡淡說道，聲音雖然不大，但那不怒自威的樣子，已經頗具幾分未來新仙帝的架勢。

    “好小子，你現在翅膀硬了，已經不需要我們幾個老家伙了，是嗎？”

    北斗星君氣怒，目光里，有某種被傷害到的痛苦。

    “前輩言重了。”

    季蒼茫道：“但在這件事情上，諸位前輩當年的布局，我不能茍同，若是如此，我們要做的事情，便是一個大笑話。”

    “小子，若他們覺得不能接受，當初可以不取我們仙界修士的傳承，既然取了，又立下了誓言，現在卻要反悔，這算是怎么一會事？”

    醉夢星君冷冷道：“他是第一個來求你的，以后說不定還有更多，到時候，你要怎么做？一個一個，還他們自由嗎？”

    聲音滾滾，也沖擊著葉白，李冬陽，高有道三人的心神。

    季蒼茫聞言，眼神微茫，默然了片刻，目光凝起來說道：“若真的那么一天，我定會做出最正確的那個決定。”

    “老子不管你有什么決定！”

    北斗星君道：“總之，若你還打算這么做，我就立刻把那些家伙，一個個擊殺了，他們可以自由，但拿了我們仙界的傳承，必須還回來，我當年的那些老兄弟們的傳承，不是這樣白白賜下的，也省的他們將來成為禍根。”

    話音落下，北斗星君冷哼了一聲，轉身而去，這一段話，也不知道是氣結之語，還是真的會這么做。

    沖突！

    又見沖突！

    這一換成了季蒼茫！

    季蒼茫有著自己獨立的思想和人格，必定不是第二個第一仙帝，和這幾位仙界遺老之間，必定會有某種理念上的分歧。

    這也是新的時代，和舊的時代的碰撞！

    醉夢星君亦搖頭而去。

    洞府之中，又是葉白四人，氣氛沉悶且尷尬。

    “有道，你如今何去何從？”

    季蒼茫并未沉陷在煩惱的情緒中太久，開朗一笑，問向高有道。

    “道兄若不嫌棄，有道便在你這里，借住一段時間。什么時候道兄想算那三卦了，可隨時來找我。”

    高有道也是鬼機靈，知道現在不是立刻離開的時候，否則那兩位怒氣沖沖的星君，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季蒼茫微微點頭，朝李冬陽道：“冬陽，你帶有道去安置一下。”

    李冬陽點了點頭，與高有道一起出去。

    洞府之中，只剩葉白和季蒼茫。

    這是不知道多少年后，葉白第一次和季蒼茫，正面相對，盡管借的是寶茶道人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