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六十九章 清濁真君

“起來吧。”

陣祖冷冷道了一句。

“多謝老祖。”

溫良玉謝過站起。

聽到老祖這個稱呼，葉白二人立刻意識到，對方并非是陣祖的弟子，或許連記名弟子都算不上。

溫良玉站起之后，站到旁邊，和葉白二人點頭示意，神色里著帶著愧疚與尷尬，與葉白四目相視的時候，那目光里透著認出對方身份的意思，不過沒有出聲招呼。

“你們兩個，知道多少事情了，得到完整的傳承了嗎？”

陣祖先問向二人。

葉白和季蒼茫，交換了一記眼色，由季蒼茫先道：“我只得到了生生不息令的認可，還沒有去木祖之陵中，得到木祖他老人家的完整傳承。”

陣祖道：“為何不去？”

季蒼茫道：“晚輩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在實力低微時，不便暴露身份行蹤，只好先忍一忍。”

“什么身份？”

季蒼茫微一沉吟，便把紀元之子的身份和第一仙帝傳承者的身份，一起道了出來，連第一仙帝的事情，也簡單說了說。

陣祖聽完，神色格外的古怪，沒有半點震驚，只是陷入了思索當中，思索了好一會之后，才問道：“殺了那個叫第一仙帝的小子的，是誰？”

“難道不是前輩所說的偽天道嗎？”

葉白奇道。

陣祖道：“無論是真天道，還是偽天道，都不是能直接出手的，必定是通過某個修士，或者其他什么手段，那個叫第一仙帝的小子，既然這么厲害。尋常星主一二境的修士，肯定不是他的對手，除非是他自己尋死，但這更加不可能。”

葉白哦然。浮想聯翩，一會是黃泉界主，一會有是白發雷尊，或許還有其他星域里的老怪物。

季蒼茫卻道：“第一仙帝的那尊影象，并沒有提到殺他的修士。到底是誰，我想，該是因為那尊影象，是他被擊殺前，提前布置下來了的原因。幾位殘存的仙界前輩，也不知道后來發生的事情。”

陣祖微微點頭，說道：“無論此人是誰，都必定是你將來的一尊大敵，小子，自己小心了。”

“多謝前輩提醒。”

季蒼茫行了一禮。

葉白則是笑道：“前輩。你貴為九祖之一，定然還有其他地方，可以給大師兄一些指點的。”

季蒼茫是個老實人，葉白卻是沒臉沒皮的性子，內心又擔心季蒼茫，因此也是開口幫他討要起來。難的碰上這么一尊九祖層次的存在，不從他身上扒點好東西出來，那還是葉白嗎？

陣祖聞言，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里滿是高深莫測。

笑聲落下之后。陣祖面色一正，看著葉白道：“輪到你了，你又為何不去取大哥的傳承？”

葉白聞言，苦笑了一下道：“晚輩倒是去過雷祖的傳承之地了。但他老人家布置了十關考驗給我，我才過了三關。”

神色不免訕訕。

陣祖聽完，又是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大哥是我們幾人中，性子最嚴厲的，沒想到挑個傳人也這么苛刻。不過這一手果然是他的行事作風，小子，自求多福吧！”

這個老家伙，或許已經許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也沒有說過這么多的話了，如今的葉白和季蒼茫，便如同是他的師侄一般，與二人談笑風生，沒有半點九祖的架子。

葉白和季蒼茫的面皮，原本還有些繃著，此刻已經放松下來。

而旁邊的溫良玉，見陣祖沒有讓他出去，關上門什么的，避諱三人的談話，知道自己只怕還有幾分希望，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除此之外，你們還知道什么了？”

陣祖再問。

二人又一次的面面相覷之后，由季蒼茫將七彩琉璃洞天中的經歷，詳細說了說。

聽到這里，陣祖面色沉郁下來。

沉默了片刻，問道：“七團鴻蒙始源，你們都取了嗎？”

季蒼茫點頭道：“都取了，雷祖前輩交代我們，可擇人送出。”

陣祖再問道：“如今就在身上？”

季蒼茫微一沉默。

陣祖目中電芒一閃，面色冷了下來，哂道：“為何不說話，若是擔心我搶，你們兩個難道還擋的住嗎？”

二人聞言一笑，葉白道：“正在我們身上，不過已經送了一團出去了。”

“這么快？”

陣祖驚訝道：“你們兩個小子莫要亂送，此物若是所送非人，或許將會引來無窮劫難的！”

葉白正色道：“此人是符祖的傳人，信的過。”

陣祖哦然點頭，見葉白神色正經，倒也不再多說什么。

又沉默了片刻之后，陣祖幽幽道：“如果你們想離開這里，回到外面的大千世界，就需要給我一團鴻蒙始源。”

說完之后，陣祖又補充道：“這并非是一場交易，而是我必須要得到此物，才能恢復到顛峰時的境界，并且實現超越，擁有和外面的那個偽天道抗衡的實力，否則，在給你們開啟通道的時候，那個家伙必然進來，我的死期也不遠了。”

葉白和季蒼茫聞言，倒是沒有太多驚訝，本來就準備用一團鴻蒙始源，來和陣祖做一場交易的，如今對方親口承諾，可以放開通道供他們回去，當然更是放下一層心來。

沒有多想，季蒼茫取出一團鴻蒙始源奉上。

張手一攝，將那灰色云球樣的鴻蒙始源，攝來掌心里，陣祖看著此物，神色陡然復雜起來。

雖然有高興，但更多的還是悵然和唏噓。

第一次見到此物的溫良玉，只感到此物幽遂又古樸，心神沉淪，挪不開眼睛。

“當年。就是為了這七團鴻蒙始源，我們九人反目成仇，爭執不休……那景象如同昨日。”

陣祖搖頭唏噓，一邊嘆息。一邊道：“爭執到最后，我們分成了兩派，大打出手，具體的便不多說了。總之，等我們醒悟過來。知道是中了那偽天道的算計之后，我們中間不少已經受傷，大哥實力最強，是傷的最輕的，我因為陣修的變幻莫測，則是其次。”

三人哦然。

“醒悟過來之后，我們便知道，那偽天道將我們滅殺的時機，終于到來了，我們九人商量之后。各做布置，至少也要留下傳承的種子，大哥還去了一趟七彩琉璃洞天，才為自己做布置。”

陣祖接著說道：“我的布置，你們已經看到了，但實際上，在這之前，我也曾變換了數門手段，最終才保住了性命，可惜已經無法把其他八人喊進來。”

三人再次點頭。

說到這里。陣祖又一次沉默下來。

季蒼茫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看向陣祖道：“前輩該知遁去的一？為何沒有聽你提起過他？”

陣祖聞言之后，神色更加復雜起來，微微點頭。說道：“他為異數，和四九天道一樣，都是虛無飄渺般的存在，他存在的目的，便是和天道制衡。”

季蒼茫問道：“這偽天道要殺你們？為何遁去的一卻不救你們？”

陣祖搖頭道：“我亦不知，那是我們九人。未知的領域，或許他也想殺我們，又或許，他的實力不如那個偽天道，因此救不下我們，不過——我要鄭重的提醒你們兩個小子。”

話到這里，陣祖面色，異樣的嚴肅起來，精芒電閃的凝視著二人，說道：“無論到了什么時候，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那偽天道或者遁去的一身上，只有刻苦修行，努力超越他們，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

“是，前輩。”

二人面色一凜，一起應是。

陣祖點頭道：“你們兩個天資卓絕，已經得到了最好的傳承，氣運神物和鴻蒙始源，都已經有了，只要自己不懈怠，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們能打破那世界壁壘，我在神域——等著你們來！”

聽到這最后一句，葉白和季蒼茫，同時生出熱血沸騰的感覺。

神域！

他們的未來，在那里！

葉白和季蒼茫，相視一笑。

溫良玉看著二人的樣子，不無羨慕之色。

他曾經只是萬鼎城的一個金丹小修，但如今已經眼界大開，自然也是有一番志向的，只可惜到目前為止，陣祖雖然傳過他一些功法手段，但始終沒有答應收他為徒。

失落之色，不禁涌上。

他在陣祖沉睡的時間里，看守了這么多年的謎之云海，為了不就是拜進他的門嗎？

陣祖目光，掃過葉白和季蒼茫之后，落在溫良玉的身上，雙目微瞇。

“良玉。”

片刻之后，陣祖終于開口。

“是，老祖。”

溫良玉正在失落中，聞言之后一怔，連忙應是行禮。

陣祖道：“得到他們帶來的鴻蒙始源，沖擊到更高境界之后，我就將回歸故鄉神域，你我緣分，也將盡于那一刻。”

“老祖——”

溫良玉聞言，潸然淚下，再次拜倒在地，也不知道是因為不舍，還是因為自己終究不入陣祖的法眼，又或者兼而有之。無論是哪一樣，倒也情真意切，并不做作虛偽。

陣祖看著他，微微點頭之后，說道：“我沖擊到更高境界之后，氣運神物能否傳給其他人，仍是未知之數。而那七團鴻蒙始源，也各有歸處，不可多貪，我既然取了一團，你若是入我門下，便絕不能再取。也即是說，你未來的境界，或許最多只是星主第二境，若是如此，你還愿意拜入我的門下嗎？”

峰回路轉。

雖然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但面對這樣一個大好機會，溫良玉怎么可能拒絕，大喜之色，浮上面孔，連忙磕頭道：“晚輩愿意，晚輩一生，癡迷陣道。只要能夠拜入老祖門下，學到陣道皮毛，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不敢更多苛求。”

陣祖滿意點頭。

“恭喜道友！”

季蒼茫先朝溫良玉道謝。

“恭喜溫兄！”

葉白亦道謝。

“你們兩個認識？”

季蒼茫和陣祖。同時道出這一句話，二人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從進殿到現在，陣祖只喊過一聲良玉，并未提過此人姓什么。

葉白哈哈一笑。將自己和溫良玉的那點交情，簡單說了說，二人聞言哦然。

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多了，溫良玉先拜了陣祖為師，倒也沒有什么復雜禮儀，溫良玉追隨陣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加上在陣法之道上，確實有著超常的天份。陣祖對他，內心還是相當滿意的，若沒有葉白等人到來，遲早也是會收他為徒的。

拜師完畢，葉白二人，再次恭喜。

溫良玉謙虛了幾句。

末了，葉白看向溫良玉道：“溫兄，你我和大師兄，都是九祖傳人，又是熟人。日后自當親近，相互照拂。”

言語之間，不無拉攏之意。

溫良玉以前不談，如今已經和他們平起平坐。這樣一尊人物，當然是要先拉攏住的。

季蒼茫聽的搖頭一笑。

陣祖則是沒好氣的瞪了葉白一眼，斥道：“我看你倒是適合去那凡人官場中打滾，竟這么快便開始拉他上你們的船了。”

從你們二字里，就可聽出，這船——是指季蒼茫要建立的新仙界。但陣祖卻不知道，葉白和季蒼茫，在這件事情上，是有分歧的。

當然，無論怎么分歧，葉白肯定不希望溫良玉將來，站到季蒼茫的對立面去，不過二人交情也不算深，未來之事，還很難說。

聽到陣祖的話，葉白嘿嘿一笑，便算帶過，早已練就的面皮極厚。而且這種事情，光明正大的說，反而最不惹人反感。

“你們兩個，還有什么想問的？”

片刻之后，陣祖面色一正，再次談起正事。

“前輩不打算報仇嗎？沖擊到更高境界之后，就直接離開？”

葉白問道。

陣祖冷哼道：“仇當然是要報的，不過不是在這個方向，否則若是再輸了，我連退路都沒有了，在未來的某一天，若你們感覺到腥空動蕩，那必定是我在神域的那個方向，朝這里的偽天道，展開復仇了！”

森森寒意襲來，三人聽的心中凜了凜。

“前輩，這處空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如何逃過那偽天道的追殺的？”

季蒼茫問道。

陣祖聞言，冷哼了一聲，說道：“外面的那個偽天道想殺我，我最近就索性開辟了一個小空間出來，躲進了這里，同時以千幻迷天旗為中心，布置了一個巨大的幻陣，令這里只能進，不能出。”

葉白二人哦然，忽又奇道：“前輩，應該沒有那么簡單吧，這樣就能阻擋他進來了嗎？”

“當然沒有那么簡單！”

陣祖道：“為了阻止他進來，我不知道跟他的力量，交過多少次手，你們所知的那處空間亂流，就是我和他交手造成的，若非我在這里，占著地利，早就被他宰了，不過現在依舊中著他的力量，經常陷入沉睡之中。之前沒有回應你們，就是因為我在沉睡之中。”

二人再次哦然。

陣祖接著道：“那個家伙的力量，在很多年之前，進來的還相當頻繁，但如今已經越來越少，甚至許多年都沒有過一次了，這其中的原因，我就說不清楚了，或許外面的世界里，發生了一些變化。”

葉白和季蒼茫聞言，面面相覷。

沉默了片刻之后，葉白腦海之中一亮，說道：“前輩，或許和神域那邊有關系？”

陣祖聞言，目中精芒一閃道：“你聽說什么了？”

葉白將黃泉界主，從世界壁壘的邊緣處，得到了一把來自神域的斷刃的事情，詳細講來。

“那把斷刃，是什么樣子？”

葉白微一回憶，揚手一揮，現出當年那場拍賣大會上，所見的斷刃。

陣祖見到此物的樣子，異常的精彩，先是一楞，隨即仿佛認了出來一般，眼中亮起，又幾息之后，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格外的痛快，陣祖仿佛一輩子都沒有這么高興過，聲音震的大殿都有些搖搖晃晃。

“竟然是清濁真君那個家伙的戮神刃，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外面的那個偽天道，定然是被戮神刃擊傷了，難怪這么多年，都懶的來收拾我了，哈哈哈——”

陣祖樂不可吱。

葉白三人，當然也不知道清濁真君是誰，更不知道什么戮神刃，但猜也猜的出來，肯定是神域那邊的高手，而且比陣祖還高明。

季蒼茫則是想到了孤直道君，傳給他的那塊殘破的玉牒，但心中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一來那是孤直道君留給他的念想，若陣祖討要，他將很為難，二來畢竟與這里的事情，沒有任何關系，沒有拿出來的必要，免的平添是非風波。

“前輩，謎之云海和空間亂流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鬼墟又是怎么一回事？”

季蒼茫問道，沒有忘記問一問萬古的大鬼神一族的事情。

陣祖聞言，笑容收起，目光深邃起來，說道：“鬼墟和大鬼神一族，都是在我開辟出這處空間之后，自行衍生出來的，我也不知道這個種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葉白和季蒼茫聽的一楞，這處空間里，還有陣祖無法理解的事情？

陣祖道：“我曾一度懷疑，鬼墟和大鬼神一族，是外面的那個偽天道搞出來的花樣，但最終卻發現他們根本不可能對我構成威脅，才有了另外一層猜測。”

“請前輩指點。”

季蒼茫說道。

陣祖道：“在四九天道和遁去的一之上，還有更加虛無飄渺的大道，這鬼墟和大鬼神一族，我懷疑是大道的產物，但大道為什么要降下他們來，仍是一個謎。”

二人哦然。

“那里真的曾有什么通往黃泉的通道，最后又被堵上了嗎？”

葉白再問。

陣祖搖了搖頭道：“什么通往黃泉的通道，盡是以訛傳訛，那里出現之后，我就仔仔細細搜索過了。”

二人再次點頭。

季蒼茫沒有幫萬古問出大鬼神一族的使命，微微有些失望。

陣祖道：“你們兩個，還有什么想問的？”

葉白思考了一下道：“前輩，若依照你所說，這片空間，是你開辟出來的，那么在你開辟出來之前，那些逃進空間裂縫里的修士，最終是去到哪里了？”

“這個問題問的好！”

陣祖哈哈一笑，贊許般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