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魂頷首示意了一下,由他扶著在軟榻上坐了下來,高晉也隨即坐在一旁。
高晉思索了一下,還是無意拖延,“聽說,你去看望過妙姬了?”
“是。”暗魂清脆的應了一聲,盡管她不愿承認,高晉是為了妙姬之事才解禁自己,但他還是為此前來。
“妙姬的香爐被換過,所以她懷孕也是正常的。”暗魂說的有些無謂,她卻在心里苦笑,孩子是他的,他竟然還理直氣壯的來問她怎么回事。
高晉一臉凝重的蹙著眉頭,這是自己的失誤,還是老天的捉弄。
暗魂沒有理會他的凝愁,因為她也不知該怎么應對妙姬的孩子,雖然她Zhīdào,高晉一定不會允許這個孩子到來。
高晉在沉默了許久后,依舊等不等暗魂的建議,他Zhīdào,暗魂是真的對他失望了,于是他直接開口“想辦法除掉她的孩子。”面對國家利害,他只有仁中不義,而這件事,也非暗魂莫屬,他也才放心。
“我有什么好處。”暗魂一臉面無表情,說的也算是悠然,她對自己說過,如果可以,她只為孩子而活。
高晉有些吃驚的看了她一眼,這是她無怨無悔追隨他以來,第一次索取回報,他的心稍稍有些不安,僅僅是為了她的心,已漸漸離自己遠去。
“說吧,你想要什么好處?”高晉面色微冷,他只能用冷漠掩飾內心的不安,因為他明白,不是她漸漸遠離他,而是他將她越推越遠。
“我要我兒子,繼承北涼的江山。”暗魂依舊是一副冷漠之狀,她甚至沒有看一眼高晉,因為她不想再被他所迷惑。
高晉深邃的眼眸瞇虛了一下,其實他一直有心,讓高尚繼承將來的江山,但話語從她口中說出,竟是這么的另他尷尬而不悅。
“你變了。”高晉帶著些不悅的語氣,他不是氣憤她的要求,只是不滿她的改變。
“臣妾是應該高興,涼王曾了解過臣妾,還是應該慶幸,涼王開始在意臣妾了呢?”暗魂直勾勾的看著他,憔悴的臉上帶著一抹笑意,笑意里卻摻雜著淡淡的譏諷,他說她變了,他又何嘗了解過她,而他所說的變,不過是說,她對他變了而已。
高晉本就暗沉的臉上,明顯又僵硬了幾分,在她面前,他盡管有再多的道理,也不及她三言兩語,他索性不再自找難看,“孤王答應你,只要北涼江山穩定,尚兒定是儲君的不一人選。”
“那臣妾代尚兒謝過涼王。”暗魂頷首示意了一下,其實,只要妙姬沒有子嗣,北涼的江山理應由長子高尚繼承,而她不過想借此舉要高晉Zhīdào,她是變了,僅僅是對他變了。
“你”高晉遲疑著,他想關心她一點,卻發現,發自內心的關懷,竟是如此難以開口。
“涼王放心,臣妾答應的一定會做到,還望涼王也能信守承諾,臣妾在此感激不盡。”暗魂誤以為,他是想問她,會怎么對付妙姬與孩子,所以她說的不帶一絲情意。
高晉微蹙著眉頭,黑繃著臉,心里有些懊惱,誤會竟是如此可怕,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他們之間已經,突然他有些畏懼這樣的疏遠,不是害怕,而是不安。
暗魂見他不語,起身頷首說道:“涼王政務繁忙,臣妾不敢久留,臣妾恭送涼王。”
明顯的逐客令,高晉更加的惱火,就這樣被趕走,他又有些不甘,但留下來又不Zhīdào要吃多少閉門羹,就在他走也不甘留也不是時,一名宮人端著小碗走來,頷首說道:“娘娘,您的安胎藥來了。”
暗魂心中一緊,虛弱的身體,有些站立不穩,高晉頭腦嗡了一下,滿臉不明的看著她,見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忙上前攙扶住,蹙著眉頭,沉重的語氣問道:“你懷孕了?”
暗魂像似做錯事的孩子,低垂著眼眸,像似在掩飾自己的錯誤;她因上次早產高尚,身體嚴重受損,就連她都不敢保證,是否能保住這個孩子,所以她沒有告訴他,也沒有機會告訴他,然而他知不Zhīdào,她真的已經無心在意。
“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高晉帶著些責備的語氣,但話出口,他又消褪了幾分責備的底氣,是他禁封了容妃殿長達兩個月,又怎能怪她不稟報,他本是責備的心理,一下都轉變成了自責,他對她的關心,竟少的如此可憐。
暗魂Zhīdào他意識到了自己言誤,所以沒有再駁他,畢竟還有宮人在,她多少要給他留下威嚴。
高晉轉眼對宮人問道“娘娘的身孕有多久了?”
宮人畏畏縮縮的看了眼暗魂,似乎是一種請示的眼神。
高晉不給她們眼神相交的機會,冰冷的音聲“說。”
宮人不敢在怠慢,頷首說道“回涼王,娘娘已有近四個月的身孕了。”
高晉心里思索著,近四個月前,正是她的時候,看著她纖弱的身軀,絲毫看不出有身孕,他的內疚心里,又濃濃的泛著心中。
高晉將暗魂扶在軟榻上坐下,又走去將宮人手上的藥汁端下,“去宣太醫。”
宮人頷首退了出去,高晉將藥汁在嘴邊吹了吹,遞了一勺向暗魂說道“趁熱喝吧。”他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他對她的歉疚。
暗魂將頭偏向一邊,她又怎能輕易接受他的歉意,更不習慣他為了孩子而來的體貼。
高晉雖然心里又歉疚,但是也被她次次的無視,所激起心里的惱火,他一口將藥汁喝在嘴里,扳過暗魂的頭,含著她的嘴,直接將藥汁喂給了她。
暗魂從喉嚨間發出‘唔’的一聲,隨后就是苦澀的藥汁灌進口中,流進腹中;她不想高晉會用此的舉動,一時竟有些羞澀之意。
高晉直到嘴里的藥汁全部喂給她后,才離開她的唇瓣,見她蒼白的臉上泛著一絲紅暈,他嘴角勾了一下,他用寬袖輕輕拭去,她嘴角邊的藥汁,隨即又拭去自己嘴角的藥汁;
從暗魂垂眸羞澀的表情里,他能看出,再矜持理智的女人,在自己深愛之人面前,都會流露小女人的一面。
高晉陪著暗魂,直到太醫來診斷過,一樣的話語,暗魂因為身子受損,一直需要安胎藥保胎,暗魂倒是不以為然,倒是高晉擔心不已,非要留下來陪伴,其實,他也是想留下彌補心中的歉疚罷了。
秋風吹走了炎夏,帶來了涼爽,茂密的枝葉,都落下開盡的嬌嫩,也有些翠綠還貪戀在樹枝上,一陣秋風吹來,發出呼啦啦的枝葉相觸聲,比起茂密的枝葉相碰,這樣稀稀落落的相觸聲,顯得有些凄涼;嬌艷的花兒,終于卸下了高傲身姿,仿佛在迎接平凡的來臨。
秋意染紅了大片的楓葉,火紅的楓葉又印染了半邊天際,林軒兒一身素衣走在一片火紅里,顯得格外的顯眼,她仿佛在為此景里添了一朵錦花,又仿佛在為此景添上一線生機,不知是火紅襯托了她的美,還是她的脫俗襯托了楓葉的艷。
林軒兒沉浸在此景中,充分的享受楓葉里的秋意;她從高晉那里得知了暗魂的身孕,盡管她還是避而不見,她還是為她感到高興,她相信曾經的那份情意不會變;
而眼前如死水般的日子,看似充實,卻又顯得那么空虛,僅僅只是身心的一種空洞,就好比秋天,總給人一種凄涼的美。
林軒兒走過一片火紅,經過一條溪水在蔓延,緩緩流淌的泉水,勾起了她心底的思念,自從宋景然送她后,兩人僅僅只見過一次,而且是遠遠的一面,她心不由己的想Zhīdào他在干嘛,卻只能向溪水拋出心中的Wèntí,希望溪水能將她的思念流傳到他心里,也希望溪水能沖走她的不該有的思念。
一面匆匆走來的宮人,驚擾了她的思緒,宮人欠了欠身說道:“稟軒妃娘娘,宮外有位自稱宋夫人的女子求見娘娘。”
林軒兒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一直以來的擔心,還是沒有逃得過,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又轉身說道:“把她請到軒妃殿來。”
宮人頷首退了下去,翠兒多少Zhīdào些緣由,她擔心的說道:“娘娘”
林軒兒一臉凝愁的看了眼翠兒,仿佛已經做好了面對的準備,“走吧,先回殿。”
翠兒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后的向軒妃殿走去。
余子夏安奈過了炎熱的夏季,終于要做出一些杰作來,她原本想毒害宋子寒,嫁禍給林軒兒,要宋景然痛恨她,卻不想宋子寒不但沒死,還讓宋景然更加的重視,眼下又多了暗魂以及她的孩子,她一個空有位置的夫人,已無力再在宋府穩固;
她索性把所有的過錯,全部強加在林軒兒與宋景然身上,她要林軒兒痛不欲生,更要報復宋景然,對拋棄她而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