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善意的謊言(上)

就知道會是這樣。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葉鋒一撇嘴。

天山童姥、李秋水，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虛竹從無崖子那里得到了七寶指環，蘇星河、函谷八友，性情耿直、忠心，還認，但到了天山童姥、李秋水這兒，倆人一個賽一個老油條，完全不拿虛竹當回事兒。

什么“見七寶指環如見本派掌門”，更是扯淡之極，就連無崖子也是天真浪漫，以為兩人見到指環，就會放下成見，教虛竹武功。

這一招不成，那就唯有用下一招了。

葉鋒笑道：“早就知道你不會認，虧得無崖子老先生還道什么‘見七寶指環如見本派掌門’。”

天山童姥神情又是一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登時無比懇切、激動，就像一匹狼，難以抑制地問道：“他……你告訴姥姥，他現在怎么樣？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葉鋒驀地一呆，殊不曾想，單單提到“無崖子”三個字，天山童姥便激動至此，不由輕嘆一口氣。

佛家有語，人生無常，無常是苦，一切煩惱，皆因貪嗔癡而起。明朝戲劇大家湯顯祖代表之作《牡丹亭》中，亦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元好問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更說的玲瓏剔透。

情之一字，不懂則已，一旦懂了，圓滿自然美好。若是殘缺。這一生也算毀了。

不過話說回來，即便沒有男女之情。亦有兄弟之情、父子之情、母子之情、金蘭之情。最好解決之道，自然是遁入空門，免了七情六欲之苦，但那還有什么意思？

剎那之前。紛雜念頭已如閃電一般，掠過葉鋒的腦海。

他正思索，但天山童姥卻以為他嘆氣是因為無崖子已經去了，不由淚花連連，叫道：“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將他害死了！！”

聲音哽咽，無比凄涼，縱然天山童姥做了那么多惡事。現場聞者也不禁心泛憐憫。當然，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深感痛快的，也不在少數。

葉鋒有些不大忍心。輕嘆一口氣，緩緩道：“他的確是死了，卻并非我害死的，而是大限將至。”

天山童姥怒道：“你放屁，人是那么輕易就死的！他若不散功，怎么會死？！”

葉鋒搖了搖頭，道：“他老先生雖將七寶指環傳給了我，但這逍遙派掌門，我卻是不做的。我跟他平輩相交，也不是他徒弟。所以就算你已經在逍遙派輩分極高，也跟我半分關系沒有。”

他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我不是逍遙派弟子，所以你最好別用質問的態度跟我說話。

天山童姥眉頭一挑，怒道：“姥姥生來就是這般囂張，你不讓姥姥這般說話，姥姥還偏要這么說，大不了你將姥姥殺了，你瞧姥姥皺不皺眉頭。”

得，碰到這種圖老頑固，你還真是無可奈何。

葉鋒搖了搖頭，繼續道：“行，你愛怎么說話就怎么說話，只要你開心。你是他大師姐，瞧在他的面子上，我也尊敬你三分，不跟你一般計較。”

天山童姥惡狠狠瞪著葉鋒，怒道：“誰要你來假惺惺？！要殺變殺，啰嗦什么？！你害死了他，縱然姥姥化成了厲鬼，也放你不過！！”

即便到了此刻，自己命在旦夕，她仍心系無崖子，情之一字，當真是害人不淺，也果真是匪夷所思。

葉鋒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一卷畫像，遞給天山童姥，道：“你是無崖子老先生的大師姐，他早知你性格，肯定不會相信。所以他交了兩樣東西給我，作為信物。他丹青之作，你肯定認識。”

天山童姥將信將疑，自葉鋒手上接過畫卷，緩緩打開。

但見畫卷之上，一個身材高挑的小姑娘正自練劍，線條柔和之極，栩栩如生。除此之外，周遭別無他物，可說極其簡陋，就像是草繪的初稿圖。

但天山童姥卻驀地身體一顫，雙手更是顫抖到不行，口中喃喃道：“不錯，這是他畫的，這是他話的！沒想到他還記得我年輕時的樣子，他心里總還是念著我的、他心里總還是念著我的……小賊，你這沒良心的小賊，怎能、怎能比我……比我先走一步……”

說著話，天山童姥目中再度泛起淚花，眼淚吧嗒吧嗒流下。

更教人驚奇的是，她臉頰居然還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顯是驚喜、害羞交加。

葉鋒輕嘆一聲，這一手棋算是走對了。

除了那幅畫，還有一封信，甚至還有一封寫給李秋水的信件。

這些東西，自然是葉鋒、無崖子暗室論武之后，葉鋒靈機一動，決定了卻天山童姥這一段情緣，這當然不單單為了得到天山六陽掌等幾門神功。

往事已成云煙，天山童姥、李秋水、無崖子，這一段三角戀情，對與錯，誰能說得清？

無崖子既不喜歡李秋水，也不喜歡天山童姥，何不明說？從這個角度來說，罪魁禍首倒是這個玩弄同門感情的老男人了。李秋水、天山童姥的悲劇，實是由他而起。

再延伸開來，似乎也能理解李秋水勾i搭上丁春秋，繼而再謀害無崖子了……因愛生恨嘛。

李秋水好歹玩了一回復仇，爽了一把，但天山童姥便是最無辜的，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直到教虛竹武功，探測到虛竹體內的小無相功，才恍然大悟，原來無崖子早跟李秋水私通，自己卻不知道。

葉鋒原本并不喜天山童姥，但后來細細一想，卻稍微轉變了念頭。

天山童姥手段固然嚴苛，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都是一方霸主，平日便專干不賠本的買賣。甚至于，有的為了修煉，更拿嬰兒試手。十個之中，沒一個不是該殺之人。

至于靈鷲宮九天九部，所收女性，不是孤兒，便是受了男人欺負，每一個都有一段故事。

天山童姥如此嚴苛，可梅蘭竹菊四個小丫頭，仍機靈古怪，天真爛漫，已經很能說明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