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霧是霧,花是花;霧非霧,花非花(本卷終)

“恭喜。”

小老頭神色不變，和氣一笑：“你想明白了？”

便在此時，海鷗的嘶鳴聲，漸漸遠去，四周的環境也漸漸變得迷離，恍如夢境。

起霧了。

葉鋒微微一笑，道：“明還日月，暗還虛空。霧是霧，花是花，但霧非霧，花亦非花……再如何珍貴，也只是凡人軀體，要之如何，棄之又如何？”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又何必執念？”

小老頭和氣笑了笑，道：“哦？”

葉鋒望著霧氣，長吐一口氣，大笑道：“所謂執念不執念倒在其次，但最重要的……黑暗也好，困苦也罷，經歷萬千，再回過頭，我卻發現自己迷失了。”

小老頭瞇起眼睛，笑著問道：“迷失？”

葉鋒笑道：“自再世為人，我心底便只有一個念頭……不求人見人愛，但求快意恩仇，所作所為，不為其他，只為念頭通達。若是我所看重的，明明不可追，又何苦自怨自艾？我已經走了太遠，早將初衷拋到了爪哇國了。”

“誰若是破壞了那些美好，那我便十倍百倍奉還，我所承受的痛苦，也十倍百倍奉還。心存一念，這區區肉身，不過是雞肋。”

“佛教有言，肉身凡體不過是一具臭皮囊，損之不喜，傷之亦不憂。道教有金丹飛升，也有類似說法。我不信佛。同樣也不信道。但現下這點我卻極是認同。”

小老頭笑了笑。追問道：“肉身凡體確是臭皮囊，可假如真如閣下所說……若是沒了這臭皮囊，又如何在世間行走？”

葉鋒大笑一聲，伸手往遠處一指。

“霧？”

“霧是霧，花是花，但霧非霧，花亦非花。那我便是那霧，也便是那花。”

小老頭眼睛閃過一道異彩。但卻沒有停止，緊跟著追問道：“你既然是霧，又如何能是花？”

“那我就不是霧，也不是花。”

小老頭眼睛已經徹底被點亮，撫掌輕笑，又說道：“恭喜，恭喜。”

無所不在，故無處不在。

從劍法來說，西門吹雪有無劍之境，但畢竟還需要一個人；宮九抵達忘劍之境。畢竟也還需要一個人，但葉鋒現下所思所念。卻已是仙佛境界。

明還日月，暗還虛空。

霧是霧，花是花；霧非霧，花非花。

他此刻雖未抵達此等境界，但能有這般體會，已經正式踏入上窺天道的旅途。

空氣中突然響起一陣無比尖銳的破空之音，濃霧之中，綠光閃爍，潮水一般，驟然向葉鋒涌來，將其團團包圍。

蓬的一聲悶響，那些綠光組合縈繞，竟然形成了一條晶瑩剔透的手臂！

小老頭這‘無盡輪回’，說白了，跟破碎虛空中的絕頂高手，八師巴“變天擊地”并無二致，走的全都是精神修煉一途，先前，小老頭已經掌控了葉鋒的精神。

要掌控，自然需要先了解，他也正是基于那些，構造出的這個二十一世紀畫面。

若是小老頭再風趣、幽默一些，此刻該加個旁白：“恭喜獲得麒麟臂道具！”

“安小萌，哈哈……安小萌！”

長嘯聲中，四周環境已經全部消失，復歸先前石油般的黑暗混沌境界，仍然不見小老頭的身影。

葉鋒汗流浹背，大口喘氣，但他的精神卻是前所未有的亢奮，大笑一聲：“你他媽給我破！”

右臂化作利刃，虛空便是一斬！

轟隆！

宛若千萬道驚雷同時炸響，一道碧綠長達百丈的碧綠閃電，憑空而生！

光明！

這氣勢恢宏的一斬，宛如遠古時期盤古開天辟地，硬生生將黑暗領域斬破，月光便肆無忌憚，浩浩蕩蕩地涌了進來，照在葉鋒臉上，照在他的身上。

心臟突然開始跳動，所有人都回到了現實世界，不過是眨眼之間，但所有人卻同時吐了一口氣，接連重重呼吸好幾口。

因為就在適才那眨眼之間，所有人都感到一種窒息之感。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清晰無比地品嘗到了死神的味道。

一劍破空，葉鋒輕嘯一聲：“再來！”右手食中二指并攏，虛空一劃。

空氣仿佛被撕裂，一條長達七丈的碧綠水刃，突然出現！

嗖的一下，那碧綠水刃直往葉鋒飛去，毛骨悚然的一幕突然發生……那水刃竟直接跟葉鋒的右臂，合二為一！至少，所有人眼中瞧見的，就是這般。

嘩然。

所有人嗔目結舌，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皆是一陣頭皮發麻。

紫霄宮內，包括葉孤城、西門吹雪，所有人盡皆駭然失色。

誰都不知道，適才到底發生了什么，葉鋒明明也沒做什么，只是一劍刺向小老頭，但……但僅僅只是一瞬間，他的實力怎會突然增加？

隱藏實力？！

不可能！！

陸小鳳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剛才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么？這人……這人當真是仙佛神魔之流不成？”

兵器，是身體的延伸。

這一刻，葉鋒給了所有人一個再生動、形象不過的演示。

水刃在手，葉鋒長嘯一聲，道：“這一式，我叫它‘氣旋斬’，尊駕不妨一試！”揮手便是一斬，碧綠水刃化作千萬道細線，飛速運轉，于盤旋之中，閃電般，直往小老頭絞殺而去。

嗤！嗤！嗤！嗤！嗤——

狂風亂卷，走沙飛石，勁氣猶若灼熱的利刃，爆射而出！

小老頭仍是那般和氣一笑，嘆道：“這一仗，是我敗了。‘謫仙劍’，好一個‘謫仙劍’，你究竟能抵達怎樣的高度了，我倒是很期待，呵呵……”

話語聲中，反手一推，一股遮天蓋日的墨云，一層層轟轟烈烈蕩開。

這巨大墨云直接被葉鋒施展出的長達三十丈、超速旋轉的碧綠水刃絞殺，但小老頭的身影卻也同樣消失。

葉鋒目光依次在陸小鳳、花滿樓、大悲禪師、苦瓜和尚等人身上掃了一眼，大笑一聲，人已消失不見。

良久之后，花滿樓突然輕嘆一聲，陸小鳳跟著搖了搖頭，喃喃道：“無敵天下，原來這便是無敵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