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很久很久以前(上)

就在獨孤戈、慕容千秋對決三日之后，獨孤戈終于回到了河西道首府。<

一個精致的房間中，葉鋒、獨孤戈相對而坐。

茶香撲鼻。

獨孤戈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卻仍舊沒有開口。

他們兩人已經相對而坐半個時辰，兩人好似在玩“誰先開口誰就輸”的游戲，誰也不曾不曾張嘴，到最后，終究還是葉鋒輸了。

“慕容千秋為什么一定要殺我？”

他瞇著眼，定定瞧著獨孤戈。

“想殺也就殺了唄，葉小友不最喜歡說一句‘不求人見人愛，但求快意恩仇’么？我想慕容千秋要殺你，也是基于此……”獨孤戈輕笑一聲，打趣道。

葉鋒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心中同時一驚，敢情自己在這世界的一舉一動，全被獨孤戈監視著。與此同時，心中那個疑問也解開了。

最初他實力太弱，根本不曾察覺，直至踏入宗師境界，鼎山州內，跟鈞天神王柳隨云對決那一次，他隱隱約約總感覺暗處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

事實證明，他對危險的嗅覺，一如既往的敏銳精準。

現在看來，從很早起，獨孤戈都在暗中監視自己，不從獨孤戈發揮出的超強實力來看，也許他根本不是在什么暗中，說不準就站在自己面前！

只不過他將自己納入自然，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自己完全察覺不到罷了。

再往深處想……難不成從一開始。自己就身處獨孤戈的監視之中？他又是否知曉自己兩世為人？又是否知曉隨身系統的存在？！

一念至此。葉鋒不寒而栗。后背不僅乍起一層白毛汗。

驚悚！

獨孤戈輕笑一聲，似已洞穿了葉鋒的念頭，道：“葉小友不必如此，我觀察你，不過是從你斬殺幽天神王開始。當然，鼎山州內，那白衣女子誅殺鈞天神王，我也瞧在眼中。”

“她修為不過宗師心定境。但身法卻是妙到巔峰，好似我那般，早已存在，卻又無跡可尋。但依她的修為，根本不能辦到，所以結論只有一條。”

葉鋒心臟咯噔顫了一下，眉毛一挑，問道：“什么”

獨孤戈笑了笑，道：“她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葉鋒心神震動，目中閃過一道驚詫。不禁暗想道：“獨孤戈如此肯定，也無驚奇。難不成……他丫也是穿越過來的？！”

前輩啊。

可不等葉鋒這聲“前輩”叫出口，獨孤戈又跟著笑道：“她究竟是哪個世界的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葉小友如何將她弄來這個世界的，我同樣不想知道。我只關心的是……葉小友能否助我脫困。”

說著話，獨孤戈神色越來越嚴肅，目光灼灼地盯著葉鋒，緩緩道：“實際上，不單單是為我獨孤戈脫困，同樣也是為了葉小友自己！”

雖然不知獨孤戈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葉鋒卻是不由一陣心悸，也同時明白過來，獨孤戈之所以如此，并非是保持冷靜，實是內心激動萬千，言語難明。

“什么意思？”

葉鋒重重吸了一口氣，方又輕吐出來，竭力保持平靜。

哪料獨孤戈卻話鋒一轉，灑然一笑道：“你可知慕容千秋為何一定要將你斬殺？”

葉鋒翻了一百眼，剛剛調節好的情緒，立即被獨孤戈這一句話破壞，灑然道：“我要是知道，還需要問你？”

雖然獨孤戈修為不知高出他多少，但他話語之間，并無多少尊敬之意，而獨孤戈也絲毫不介意，又緊跟著道：“近五千年來，當世共產生了七位大宗師級別的高手，慕容千秋被我所殺，南宮絕坐化于地藏奇宮，無名氏同樣死掉。但有三人，雖并不在此世，卻也未死！你可知這三人是誰？他們現今又在何處？”

葉鋒眉頭不禁挑了一下。

據他目前所知，天下七位大宗師，分別是：

1、“劍道獨尊”凈散仙人，大宗師第一人，出自地藏奇宮。據聞七百年前坐化于地藏奇宮。

2、“散人”卜澤師，大宗師第二人，來歷神秘，功法未知，五百年前消蹤滅跡，誰也不知去向。

3、“魔君”獨孤戈，大宗師第三人，出自魔門，《焚天噬地訣》十三卷大成，就坐在自己面前。

4、“君臨天下”慕容千秋，大宗師第四人，慕容皇族。修煉《七卷天書》第一、三、五、七卷，三日之前已被獨孤戈斬殺。

5、“刀皇”談無情，大宗師第五人，大日蓮宗俗家弟子，同樣是五百年前消失。

6、“不生不死”無名氏，大宗師第六人，姓名不知，功法不知。據聞他全身上下，皆已成為空殼，只余心臟和腦袋，他的綽號同樣來源于此，四百年前活動最頻繁，而后也一如前面幾位，消失匿跡，不知所蹤。

7、“劍圣”南宮絕，大宗師第七人，地藏奇宮淵源頗深，修煉《七卷天書》前四卷，并非地藏奇宮門人，卻也跟凈散仙人一般，坐化于地藏奇宮。

念如電轉，葉鋒緩緩道：“尊駕到底想說什么？難不成他們當真得到升仙了？”

“得道升仙？”

獨孤戈輕笑一聲：“若是依照當時習武之人的看法，確也不錯。迄今五千年來，凈散仙人乃是大宗師第一人，他消失于地藏奇宮是真，卻跟‘坐化’二字完全扯不到一起。”

頓了頓，獨孤戈緩緩道：“他消失，只因他當真去了另一個世界。”

葉鋒心下震撼，道：“破碎虛空？”

獨孤戈道：“破碎虛空？”

他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道：“雖然跟葉小友所認知的有差距，但也差不了多少。”

葉鋒眉頭皺起，緊跟著問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有另一個世界存在？”

話才出口，他自己卻啞然失笑，連隨身武俠系統這件事都存在，就算真有另一個世界，又有什么稀奇？

獨孤戈搖了搖頭，繼續道：“先前你也聽慕容千秋說了，我只有六個月可活，他并沒有騙你。你我皆是一般，沉浸武道，竭力尋求突破，所以我的修為越來越深，但修為越高，我卻發現，自己越來越難適應這個世界。”

葉鋒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大明白。

獨孤戈繼續道：“幾百年前，那時我早已踏入大宗師境界，想一路北上，挑殺慕容千秋。那時我并不知道還有另一個奇妙世界的存在，所做一切，也如葉小友現下，只為一時快意。”

“但中途之中，卻被地藏奇宮的方丈阻止，那老禿驢叫什么名字，時間太遠，我也記得不大清楚，但他說的話，我卻是至今不忘。那也正是我放棄殺掉慕容千秋的根本原因。”

葉鋒道：“他對你說了什么？”

獨孤戈雙眼突然被點亮，道：“那老禿驢將凈散仙人坐化之謎，告知于我，我終于知曉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同時也明白修為越高，越不適應這個世界的原因所在。”

葉鋒凝眉，道：“什么？”

獨孤戈道：“靈氣！”

這個答案，對當世土著來說，也許還很難理解，但在葉鋒這里，卻是理所當然，甚至不必獨孤戈說，他心底已經猜到了四五分。

獨孤戈道：“那個世界跟此世，唯一的區別便是‘氣’，大宗師以下，所修還尚是真氣，但到了大宗師，再精確些，便是大宗師大圓滿境界。那時，所需要的，已經是靈氣！”

“沒有靈氣，修行者壽命會極度減少，但是這個世界的靈氣實在太少，我走遍整個大陸，也沒尋到多少。如此下去，再過六個月，我便注定魂飛魄喪。”

“若是一直停留在大宗師初期、中期，別說是幾百年，縱然是兩千年，又有何難？但是……那樣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當然，也有例外。

譬如慕容千秋這種，他就覺得特別有意思。獨孤戈說到此處，不必再說，葉鋒已將整件事猜到了七七八八。

獨孤戈一眼洞穿，笑著道：“葉小友果非常人，正如你心中所想，慕容千秋心中羈絆太多，既放心不下慕容皇族五千年家業，又貪戀皇權，向武之心，實在太不純粹，所以至今修為也只是大宗師后期，接近大圓滿狀態，卻始終未能突破。但葉小友不同，所以我才會說，終有一日，你終將變得如我這般。”

葉鋒聳了聳肩，也許……也不盡然。

獨孤戈繼續道：“當年那個老禿驢阻止我誅殺慕容千秋，除了告知另一個世界的存在，還告訴了我如何進入。”

“第一個辦法，自然便是如凈散仙人那般，單憑個人修為變化，直接進入，呵……葉小友口中那句‘破碎虛空’，形容的倒也貼切。”

“只是這一條路實在太過艱難，非大智慧大毅力大機遇者，定然失敗。一旦失敗，便是魂飛魄散。”

“當年，南宮絕縱劍殺入帝都，大戰于慕容千秋，而后也選擇走凈散仙人的老路，但他卻失敗，假坐化變成了真坐化，軀體化為舍利。無名氏走的也是這條路，同樣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