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凈化

戈隆手里提著如大號餐盤般的一只翅膀，語調淡漠地再次詢問面前的小翼人。

小食人魔手中這翅膀斷口處骨茬森然，顯然是被人活生生撕下來的，半數的羽毛都被鮮血染得通紅，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而被戈隆質詢的小翼人目光惘然，似乎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而在他的身邊不遠處，一個背后只剩下一片羽翼的生物正在地上瘋狂地打滾。

令人咋舌的是，那生物此時的樣子哪里還是之前那純真的幼女孩童模樣，在地上抽風般翻滾，口中發出陣陣鬼哭神嚎的，分明就是一個年過五十，渾身皮包骨頭，一身濃密體毛皮膚遍布斑瘡的糟老頭。

如果不是在后背上還能看到一只凌亂羽翼的話，任誰也是沒可能將這個看上去就讓人倒胃口的丑陋男子與之前那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聯系在一起。

“這就是‘神國’的真相嗎？”戈隆看著這滿地打滾的家伙，口中滿是壓抑不住的冷笑：“用美麗虛假的外衣，掩蓋住丑陋骯臟的真實一面。什么神國，什么凈土，皆是一場騙局而已……”

“愚蠢的凡人自以為看穿一切也就算了，不過這么說可就有些罪無可赦了呢？”

天空中傳來一陣輕笑，就看到有一位背生四翼，穿著白色金邊長袍的翼人從半空中徐徐落下。

“這個位面需要以信仰之力來維持，而這些神民，就是為我們這個神國源源不絕提供信仰之力的源泉。他們本來是生活在各個下級位面的虔誠信徒，在死亡之后靈魂被召喚到這里，然后在這里毫無痛苦的生存下去，直到永遠。這不正是圣光之主對那些信徒所做的承諾嗎？從這點來看，這又哪里是一場騙局了。”

戈隆冷冷注視著眼前的生物，這感覺既熟悉又陌生。這是一個很難從外表區分出性別的生物，她的五官精致絕美，堪比精靈族，卻又有種模塊化的感覺，就像是雕塑或油畫一樣，無論是多么的精美絕倫，也只能給人一種并非活物的死板感覺。

戈隆在巴別塔中曾與這些家伙打過交道，借助與藍龍少女還有純輔助法師組成的黃金鐵三角之力，死在戈隆手中的有翼生物不在少數。

但是在外面的“真實世界”，與這種東西面對面接觸，這還是第一次。

與塔層世界中如同戰爭機器一般毫無感情的翼人天使相比，眼前這個四翼的鳥人實力多強尚不知曉，但是顯然具備更加完善的自我意識，除了曾經展示過能夠壓碎整個位面威能的那位六翼大天使長之外，這還是戈隆遇到的第一個能夠與之交流的存在。

“我是這個九級神國的管理者，我的名字是巴博薩爾，尊貴的四翼天使長巴博薩爾大人。外來者，我賜予你在死前最后懺悔的機會，這同樣也是主對你這罪人的恩賜，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面對這四翼天使，戈隆淡淡一笑，說道：“整整一世虔誠地信奉膜拜，就為換來死后連“自我”都被徹底抹去，成為靈魂本源，然后像是能源魔晶一樣地永遠存在下去……如果這也稱得上是‘活著’的話，本質上和利用靈魂制作的魔導傀儡又有何區別。不過這種事情和我也沒什么關系，反而我對這個世界的運行體質倒是很感興趣。”

戈隆饒有興致道，他現在勉強也算是擁有一個獨立次級位面了，雖說現在被一群神秘的傀儡所占據，暫時看不出能有什么用處，但是有機會多學到一點關于這方面的東西，尤其是關于位面構建與位面維持方面的知識，對他總不會有任何壞處。

巴博薩爾也不去理會戈隆的另類“懺悔”，她先是輕輕揮手，一股純白色的火焰頓時繚繞在地上仍不斷打滾的“東西”上面，瞬間就將那丑陋的東西燒成灰燼。

“‘羽翼’是圣光之主賜予我們這些奴仆的禮物，羽翼賜予我們力量，羽翼，也賜予我們榮耀，而若是羽翼受到玷污或者破壞，就是對圣光之主最大的褻瀆，所以‘斬翼’，對我們這些天民來說，是最嚴苛，也是最痛苦的刑罰。”

“這我知道，以前在某個家伙所講的故事里聽到過，所以我才想要試試。”

“你既然知道‘斬翼’的痛苦，還對我神國的神民如此作為，你真是一個罪大惡極，無可寬恕的罪人。”雖然口中說著斥責的話語，但是巴博薩爾的臉上依然掛著恬淡的微笑，一邊說著，她一邊抓起腳下那個被斬翼同伴的慘狀完全嚇傻的小翼人，然后渾不在意的撕掉了他背后的雙翼，那動作簡直比撕掉一張廢紙還要輕松。

超越之前的慘叫聲頓時響起，不過這次的慘叫并沒有維持太久，就在那可憐的小翼人變化成一個癡肥臃腫的女人沒過多久，就被巴博薩爾彈指間放出的白火瞬間燒成了灰燼。

“清除污染真是一件令人煩躁的工作。不過損失了兩位神民，信仰之力下降，對這個神國的運轉會造成一定的影響，這個責任必須由你來承擔。”

戈隆嘴角微微抽動，冷哼道：“由我來承擔？我有這個資格嗎？”

“當然有了！”巴博薩爾的目光突然間變得十分詭異：“你可是神主親自指定的目標之一，當然具有這種資格，要不然我也不會命令那四個沒用的神奴去追捕你了。”

“那四個天啟騎士果然是你派來的。”戈隆對這個答案一點也不意外，剛才他發動第二神通，在天空中看到無數亂七八糟的東西被吸了進來，然后在墮落中被那種神秘力量所分解，最后便有點點神秘的能量融入這個位面，便已經聯想到這其中的關聯。

饑荒騎士的嘴巴顯然與這個次級位面鏈接在一起，她所吞噬的東西最終全都沒有進入她的腸胃，而是成為了這個位面的養分。戈隆如果不是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幫助，此時弄不好也會成為養分之一。

“像我們這種上位神民很難在你所居住的那種低級位面顯現本體，所以只能通過諸如‘降臨’‘附體’‘神諭’等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你是神主指派給我的任務，而我當然就是給那些下位神奴發布指令了。”

“你那個什么神主，為什么會想要抓我？”

“準確的說，是我主對你的靈魂比較感興趣。這好像與我主的另外一件收藏品有關。”巴博薩爾微微一笑，說道：“我那位神主的興趣愛好就是收藏，收藏各種稀奇古怪的生物靈魂，不過就算在這些收藏之中，那件藏品也是我主最為滿意的一件，畢竟那可是我主最痛恨的敵人，魔法皇帝之首達爾文遺留下來的‘最后之作’。”

聽到這里，戈隆的頭深深地低垂著，不讓任何人看到他臉上的表情，良久后才喃喃說道：“你說的那件‘藏品’……是指一位巨妖嗎？”

巴博薩爾環抱著雙臂，像是思索了一陣，然后才說道：“嗯，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又好像不是……對了，是少了幾個字，好像是叫巨妖原型試作體什么的，據說是魔法皇帝達爾文遠比神滅具更加重要的一件作品。”

腦海中閃動著巨妖蓋亞被那個神秘存在強行擄走的畫面，回想起從六翼大天使長打開的空間裂隙中傳來的那一息熟悉的味道，戈隆的雙眼瞬間變得血紅，竟是自動進入了狂化狀態。

家人是戈隆不可觸碰的逆鱗，哪怕那個觸碰禁忌的人是真正的天界諸神，小食人魔也會將她生吞活剝。

并不意外戈隆的暴走，巴博薩爾面孔微笑依舊，手指輕彈，一縷若有若無的白色火焰便向撲來的小食人魔飄去。

“這是天界的‘凈世之火’，靈魂中任何一絲一毫的罪孽與污垢都將成為這火焰的燃料，換言之，任何不潔之物都將在這凈化之火中燃燒殆盡。”

火焰繚繞在戈隆的身上，然而巴博薩爾想象當中戈隆被火焰瞬間焚盡的一幕卻并沒有出現，戈隆的拳頭重重砸在巴博薩爾的臉上，將這翼人整個砸飛了出去。

但是戈隆身懷狂化與金剛之力雙重加持的一拳竟是沒能對巴博薩爾造成太重的傷害。她臉上微微有些擦痕，眼神中的震驚之意還要遠遠大于痛苦。

“這怎么可能！凈化之火為什么沒有燒盡他？”像是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一樣。

也難怪她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這凈世之火無比的嚴苛，哪怕是年幼時踩死一只蟲子，與‘熊孩子’交手戰斗過，也會在靈魂之中形成罪孽之影。

就是天界神國的眾神及神選之民也不敢保證自己的靈魂純凈無暇，方才剛被燒掉的兩個小翼人就是最佳的佐證。，換言之，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真正純潔無暇，能夠免疫凈火的人。

巴博薩爾四翼翻飛，硬生生止住退勢，她的雙掌合攏，再分開時已經凝聚出直徑過米的巨大純白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