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大老板的眼淚

“果然是鬧鬼金礦嗎？”

與卡桑德拉的預想不同，戈隆對于這個答案并不感到有多意外。

“你早就知道嗎？那座該死的金礦，就是一切災禍的源頭！”

戈隆嘆了口氣，說道：“我從奴隸販子那里救回來的族人，藏身在鬧鬼金礦里沒多久，身體就全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變異，尤其是新生的一代，幾乎全都是過去數千個食人魔新生兒中，才會誕生出一個的返祖天才。這樣的比例，更是連我都覺得匪夷所思。我當時就已經在懷疑，問題可能就是那座被遺棄的金礦造成的影響，只是我當時既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和能力去深入調查這件事，畢竟它帶來的影響對我們遭遇災禍的黑手食人魔來說……就是‘希望’。”

戈隆感到一陣無力，鬧鬼金礦曾經帶給他不少的驚喜，讓瀕臨滅絕的黑手部族重新燃起了復蘇之火。但同時也讓戈隆隱隱生出一股不安，他本來還想著等自己救回家人之后再去處理，結果……不安的預感終于還是變成了現實，而且還是在非常糟糕的時間點給他制造出了不小的麻煩。

根據大老板后面的講述，其實卡桑德拉她并不是對水晶湖暗中伸出的黑手始終一無所覺，黑城商會后期借助近乎無限的財力，不擇手段瘋狂拉攏各路強者就是卡桑德拉的對策之一，只可惜黑城商會建立的時間實在太短，底子太過薄弱。

那一群剛剛長大的黑手食人魔打手雖然潛力無限，但畢竟年齡幼小，對于食人魔這種主要依靠天賦體魄去戰斗的種族來說，最缺少的就是成長所需要的時間和資源。就算黑城商會資源方面不是問題，但是時間上面就無可奈何了。

至于奴隸戰士和雇傭來的強者就更不用說了，首先忠誠方面就是無解的難題。況且真正的強者，也不會簡單地就被黑城商會這種臭名昭著的黑暗行會用金錢收買。

在面對擁有數千年底蘊，在各個朝代，各個歷史風云時期招來無數災禍，興風作浪禍國殃民，但卻沒有任何國家，任何勢力能夠剿滅的秘密魔法結社，水晶湖時，黑城商會在絕對力量層面，始終存在著無可彌補的差距。

雖然擁有瞬間捏碎整個黑城商會的硬實力，但是水晶湖還是秉承數千年來的一貫陰暗風格，不到必要絕不會親自動手，走上前臺，而是通過培養代理人興風作浪。

而被他們選中的黑城三巨頭之一，“奴隸商人”卡梅隆，也和數千年來無數自以為能夠利用水晶湖達成自私目的，最終卻無一善終的野心家們一樣，沒能抗拒來自水晶湖的誘惑與脅迫。他從黑城商會內部發難，在水晶湖的各種支持之下，極短的時間內就成功瓦解了大老板苦心建立起來的最終防線，幾乎將整個商會據為己有。

“老街的那些女人們，她們現在情況怎么樣？還有老地精呢？他活著還是死了？”

也許是因為在戈隆的內心之中，始終都沒有把爆發式崛起的黑城商會當成是自己的核心財產，所以對于黑城商會被他人陰謀奪走的事情，并沒有太過在意，至少沒有放在和她失蹤的家人同等的位置上。小食人魔所關心的，始終都是那些和他有過關系，等同親人的人。

對于戈隆的反應，大老板眼神深處欣慰的神色閃過，隨之則是一股深深的歉意與自責。

“姑娘們還算好吧……死胖子還需要她們為自己賺錢和收集情報，所以并沒有對她們直接動手。他在布蘭妮那孩子的協助下封鎖了消息，除了極少數姐妹知道真相，遭遇迫害之外，大多數人都還被蒙在鼓里，她們也許發現了什么，但在無法確認我的情況之下，是不會輕易做出行動的。”

“至于老塔金……”大老板說到這里卡了一下，戈隆的心臟不由得抽搐了幾次，地精商人塔金·希爾曼雖然不是戈隆的血親族人，但他卻是最早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堵在小食人魔身上的人，也是在戈隆假死的那段時間里，始終相信著他，等他歸來的人。更不用說黑城商會的發展也離不開老地精的力量。戈隆還真怕聽到關于老地精的不幸消息。

似乎是察覺到了戈隆的心思，大老板連忙安慰道：“放心吧，卡梅隆可舍不得殺死老塔金，黑城商會最掙錢的部分始終都是軍火貿易，而軍火貿易的核心，一直都掌握在老塔金的手中。老塔金知道卡梅隆的背叛后，氣得要和死胖子拼命，而且就算是死也不肯交出軍火貿易的核心，新式武器的設計圖紙，以及和幾大國的貿易契約文書，沒有這些東西，整個黑城的價值幾乎只剩下一半。”

“然后呢，卡梅隆得到那些東西了嗎？”

大老板苦笑了下，然后點了點頭，說道：“他得到了，不過不是從老地精那里。老地精太頑固了，死胖子惱羞成怒下，本來是打算殺掉他的，不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酷熊公國突然間派人來了，他們不知道和老地精說了些什么，總之老地精最后讓步了，他交出了所有的東西，然后被酷熊公國的人帶走了。”

“酷熊公國！”聽到這個名字，戈隆猛然間又激動起來，他追問道：“我記得，你們上次和我接觸的時候，說是得到了我弟弟和妹妹的消息，他們現在就身在酷熊公國，那現在呢？他們還在那里嗎？”

大老板露出抱歉的神情，說道：“我被軟禁之后，和黑城情報網的聯系就徹底中斷了，現在知道的不比你多。不過我當時為營救任務而組建的特別行動小組，都是一些忠誠方面絕對沒有問題，實力也很靠得住的精英。而且他們是完全獨立于組織之外的，只會直接向我單方面聯系，匯報成果。所以卡梅隆就算得到了整個黑城也應該影響不到他們的任務，也許，往好的方面猜想，他們可能已經救出你的弟弟妹妹也說不一定。”

雖然知道大姐姐一般的卡桑德拉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小食人魔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感動。他已經知道大老板面對水晶湖并不是毫無反抗，但她卻將自己手上最靠得住的力量，毫不猶豫的送到了遠在北境的酷熊公國，就只為了營救自己的家人。

單就這一點，小食人魔心中對大老板的最后一點怨憤也徹底消失，但他卻不想就這樣放過這個女人，就算是對家人，有時候不一樣會發些小脾氣的嗎。

“你剛才，為什么要那樣做？”

發現小食人魔突然間就翻起了舊賬，大老板還沒說什么，一旁始終沒怎么說話的黑精靈少女終于忍不住插口說道：“大姐并不是要背叛你，那黑手食人魔會威脅人類什么的屁話，大姐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她對待我們這些異族，對待你那些食人魔族人，根本就是對待家人一樣，大姐之所以要那樣做，都是因為……”

“因為人質是嗎？”戈隆淡淡地打斷黑湖。

“你……你知道……”

“我猜的……因為除了這個，我怎么也想不出其他什么理由，能讓被我承認的家人，我將來孩子的母親說出要背叛我的話。”

戈隆的話語不僅是對自己的自信，更是對大老板的絕對信任，而且是發自真心的信任。方才哪怕是面對卡桑德拉當眾宣稱與自己決裂，他也始終沒有扔掉這份信任，一直在等待那個真正的答案。

就像戈隆能憑直覺判斷對方是否在欺騙自己一樣，有著傳奇人生經歷的老街大老板也一樣擁有絕不會看錯人的雙眼。

當她聽到小食人魔以平靜的口吻，做出要和自己廝守一生的承諾時，心底最后的一道堅冰瞬間融化崩潰，堅強的女強人外殼轟然爆裂，剩下的，就只是一個長久以來面對無盡的壓力，強自堅強的小女人。

哇的一聲，在黑精靈少女先是不敢置信，接著又十分欣慰的目光注視下，黑城商會的三巨頭之首，老街大老板卡桑德拉，竟像是受到委屈看見愛人的小女人一般，撲倒在身高還不及她的小食人魔懷中，像個孩子般哭泣……

良久之后，三人無視周圍波云詭譎地奇幻場景，心無他物地肩并肩坐在地上。戈隆坐在中間，一邊是不斷與自己摩擦臉頰，一臉依戀之色的黑精靈少女，而另一邊則是將通紅的臉蛋藏在自己懷中，不時偷看小食人魔胸前徹底被自己淚水與涕水浸濕的大老板卡桑德拉。

不過大老板畢竟是大老板，在發泄完自己積攢已久的情緒之后，她又再次恢復成那個縱橫大陸商界，即便是大國皇族看到后也要客客氣氣的蓋世女強人形象。

“你那些族人還在那些人手上……”

戈隆身軀一震，卻沒有打斷大老板的話語，選擇安靜地傾聽。

卡桑德拉松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些一直躲藏在鬧鬼金礦中的你的同族，生長速度與……與‘繁殖’速度都要遠遠超過金礦外面的食人魔一族。在我發現不對勁之后，曾經組織過人深入探索那座金礦，但卻在遭受慘痛損失后一無所獲，說來也奇怪，除了你們黑手食人魔，似乎其他任何生物，進入那座金礦后用不了多久，不是瘋了就是死了，讓我也無從下手。”

“后來年紀較長的食人魔離開金礦，一部分加入了你組建的黑手血旗軍團，一部分則被我留在身邊充當黑城的中堅力量。卡梅隆發難之后，我身邊的黑手食人魔被水晶湖派來的強者擊倒，現在下落不明，我被他們軟禁期間，想辦法打聽出了一些消息，這些黑手食人魔似乎是被卡梅隆當做奴隸賣到了帝都黑山，被某個神秘的大貴族統統買下。”

“嗯，我見到他們了。”戈隆輕輕點頭，這些食人魔應該就是被布拉哈德利家族買下，充當實驗體的那些族人。

“他們情況雖然不太好，但大部分還是活下來了，現在在我的保護之下。另外，也許你還不知道，黑手血旗軍團也已經重新回到我的手中。”

大老板終于露出一臉的驚嘆，然后又轉成幸福與驕傲。

“我未來孩子的父親，果然是世界上最棒的。”

戈隆淡淡一笑，撫摸了一下卡桑德拉的臉龐，問道：“那剩下的那些孩子們呢，他們還躲在鬧鬼金礦里面嗎？”

說到這些孩子，大老板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苦澀道：“我本來以為他們還是安全的，但是，我太小看水晶湖了，他們似乎是找到了安全進入鬧鬼金礦的方法，那些孩子們，現在都應該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對不起，我假意屈從于他們，可始終沒能獲得信任，用了這么長時間，也沒能知道這些孩子們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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