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明朝第一日
很仔細的看完了這些文字后,陳燮心里感慨,這家伙也不是一無是處啊。屏幕上快速的閃現一行字:不許再用貶義的詞匯對待我,否則我將啟動降低服務級別程序。
“我保證!”陳燮心中一慌,舉手表示妥協。屏幕上一個笑臉,漸漸的暗淡。
呼!長出一口氣的陳燮,總算是有機會審視自己的行李了,牛仔打背袋,打開一看,里頭裝的東西發生了變化,箱子還在,方便面變成了一包,罐頭變成了一個,各種藥品和物資都只有一樣。陳燮有點慌了,就這么點啊,其他的物資呢?
陳燮的運氣不錯,貶義詞還在醞釀的時候,手表震動了,屏幕再次顯示一行字:所有東西都在包里,你不用看見,消耗完畢之前,你能看見的只有這些。好了,我將進入休眠狀態,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如果你沒有返回的現代社會的遠望,不許打擾我休眠。
穿梭機做出這種不負責的事情,陳燮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摸了摸腰間的槍套,想到那句很著名的“硬硬的還在”。老子軍訓的時候,用一包利群賄賂教官,打過手槍,哼哼!
覺得自己總算找回了一點面子,陳燮鼓足勇氣,背著牛仔大背包,奮力的往前走。走了幾步才發現,這重量似乎也就是三四十斤的樣子,那么多東西怎么就這點重量?不管了!
一路往前的陳燮,很快來到馬車的跟前,一名電影里某某員外打扮的中年男子,兩個身穿打著不少補丁短衫的下人,用詫異而不是警惕的眼神看著陳燮走過來。中年男子甚至主動的上前,拱手道:“這位小哥請了!”
張瑤是登州城里有名的鄉紳,在城外有莊子,一早接到莊子里下人的報信,說是老父親的病又犯了。以前都是秋冬兩季比較嚴重,今年盛夏季節就犯病,這一趟去可以準備后事了。
急匆匆的往回趕,不想走到一半,車軸斷了。走回去怎么也得十里地,張瑤肯定是走不動的,只好讓下人快馬回去再套車來接。正在等待時,看見一個奇裝異服的少男走來,初看他不以為然,一身短衫想來是尋常行腳的販子。等到走進了再看就不對了,這少男帶著一種很特別的氣質,怎么說呢?特別自信!而且再仔細看他的衣服,發現異常了。別看是短衫,黑白相間的格子圖案不是想染就能染出來的(格子T恤),再看褲子(牛仔褲耐磨啊),也是一種沒見過的藍色,整個登萊地區,就沒見過這樣顏色的布,而且一看就非常的結實。再看腳下,一雙鞋子(特步運動鞋換季減價買的)的樣式更為奇特,看他走路的輕松樣子,就知道這鞋子不凡。再看身后背的一個大袋子,顏色跟褲子顏色相仿,樣式極其古怪,背著這么也大袋子走路,也沒見他露出疲勞的樣子。而且這個少年初看像個和尚,細看身材高大,面色白凈,身上更是干干凈凈的,一看就不是那種吃野菜窩窩頭家庭出來的。再看打扮,也不是和尚,也不知道是啥來路。
看見這年輕男子走過來,張瑤決定出動出擊。
“這位先生請了,在下陳燮,來自大洋彼岸的美洲,南宋遺民后裔。見先生在此,敢問先生臺甫?”這是陳燮想好的身份,想來這個鄉巴佬也看不出破綻。
“登州張瑤,小哥說的一口好官話。”明朝的官話是南京話(一說是鳳陽話),陳燮老家距離南京不過二百公里,口音上受到不小的影響。聽在張瑤這個山東人耳朵里,就是官話。其實并不是很標準,有那么點靠而已。
“原來是張先生,敢問此地是哪?”陳燮再提問題時,張瑤有點迷惑了,心說你這個樣子也不是剛到,怎么連地方都沒打聽出來?仔細一想吧,覺得自己找到答案了,這小子的裝扮,別說尋常百姓,就算自己看了也有點躲著走的意思。
“呵呵,此處是登州府,轉身沿著大道走十里地,就是登州。張某就是從那來的,正欲往自家莊子而去。奈何半道車軸斷了,陳小哥不妨自便。”張瑤雖然好奇陳燮的來由,很想跟他聊一會解悶,等著實在是無聊的很。這小哥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孩子,雖然打扮怪了點,但是身上的每一樣東西都不尋常,比如手腕上的表,張瑤見都沒見過。張瑤的話里還有試探的意思,就看陳燮的反應了。
“原來是登州,那就是膠東半島了。”陳燮的地理還湊合,自言自語后朝張瑤拱手:“如此,多謝先生了,在下這就往登州而去。”
張瑤見他轉身就走,絕對不會有什么企圖,可見他說的都是真的,趕緊抬手叫住他道:“陳小哥慢著!”陳燮站住回頭,疑問的眼神看過來,帶著一點小小的警惕。據說明末很亂啊,土豪劣紳遍地,不少士紳勾結土匪,魚肉鄉里。崇禎朝更亂,又是女真又是流寇的,標準的亂世。
“陳小哥就這么去,怕是進不了城。”張瑤笑瞇瞇的解釋,陳燮不解道:“何出此言?”
“陳小哥自美洲跨海而回,想來是沒有路引的。登州乃軍鎮,城門處有軍兵盤查,沒有路引當心被當做東虜細作給拿了。這些個粗漢殺坯,沒道理可講,拿下陳小哥,能小發一筆,何樂不為?”張瑤這話陳燮聽懂了,明朝人出門是需要本地介紹信的。沒這個東西,當兵的就可以合法搶劫。如果真是本地人還罷了,陳燮可是尼瑪時空旅行者,到時候找誰來保自己?
“原來如此,多謝先生指點。可是,在下該如何進那登州城呢?”陳燮有點暈了,尼瑪該死的穿梭機,把自己丟在這個地方,還是什么軍鎮,進個城還要介紹信。
“小哥如信的過張某,不妨跟在下一路,回頭在下返回,順帶小哥進城。”
“這樣,不會連累先生么?”陳燮還是很有良心的,沒有不管人家的死活。張瑤聽了哈哈大笑道:“張某在登州城內,上上下下還是有幾分面子的。小哥稍安勿躁,回頭在下使人領小哥去衙門,說清楚來歷,張某給小哥做包,擔保登州地面上暢通無阻。”
這時候對面來了一輛馬車,張瑤見了笑道:“車來了,不妨上車,邊走便談。”
陳燮也不客氣,初來乍到的,兩眼一抹黑,有人愿意帶自己上路是好事。反正手槍在手,明朝的刀槍棍棒想來是攔不住自己的。這小子不是傻大膽,而是沒什么好選擇,暗暗告訴自己一路小心,走一步看一步。
馬車走的很慢,不是馬跑不動,而是這個路太爛,坑坑洼洼的土路,也不知道多久沒修過了。就這土路,一下雨就沒法走車了,十有八九陷坑里。
兩人在車內閑聊,都是張瑤問來歷,陳燮答。好在陳燮之前準備比較充分,大致意思就是南宋遺民后裔,萬里而回尋根,歷經無數艱險,總算是回到了故里。
“想那美洲歸來,一路輾轉萬里,艱險無數,隨行人等皆死于海上,九死一生踏上故國土地那一刻,真是百感交集。”陳燮做總結陳詞,張瑤聽的很認真,還真的沒聽出什么端倪來。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美洲他不知道,但是西洋是肯定有的。登州城里就有一些來自廣東濠鏡的弗朗機人。
“原來如此,如此說來,小哥一定知道弗朗機人了。”張瑤做最后的試探,畢竟陳燮來歷不明,還是再試探一次吧。
歷史上明朝只有葡萄牙人靠騙的手段在澳門呆下去了,這個陳燮是知道的。至于澳門是不是以前叫濠鏡,陳燮并不知道。知道不知道都不是重點,想忽悠一個對世界基本沒什么正確認識的明朝人,陳燮覺得難度不大。
“先生說的是葡萄牙人吧?西洋大大小小的國家近百個,什么西班牙、葡萄牙、荷蘭、英吉利、法國等等,這些洋鬼子長的都差不多,說的話卻各自不同。總的來說,英語是只要的流通語言。”陳燮不懂裝懂的忽悠,實際上英語在歐洲一直是尼瑪土鱉說的話,法語才是主流語言。現在歐洲的霸主是西班牙,根本沒不列顛群島那些海盜什么事情。
也就是張瑤完全不懂這些,被他這么看上去很內行的一說,也就信了。
車子搖搖晃晃的進了一個村子,沿途看見幾個面黃肌瘦的村民,弓著身子給張瑤見禮。張瑤甚是倨傲,端著架子點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呼了。
車子停在一個大院子前的時候,一名老者疾步迎上來道:“老爺回來了,大夫留下話,是癆病,老太爺這個冬天怕是過不去了。”
張瑤如遭雷擊,身子一陣搖晃,差點沒站穩當,富態紅潤的臉上沒了血色。
陳燮在旁見他如此,不由抬手道:“等一下,老太爺得的什么病?在下略通醫術,手里倒是有些偏方,或許能幫的上忙。”
張瑤面色一驚,隨即就像落水的老鼠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抓著陳燮的手急忙問:“大夫說家父得的是癆病,小哥可有辦法醫治?”
“癆病?肺結核吧?有治,我帶著鏈霉素呢,就是治療的時間比較長,估計沒半年好不了,就算好了,也未必能斷根,秋冬兩季稍不注意,就會復發。總之三五年內肯定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