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八百一十章 挖斷根

以至于鄰戴只能將三千萬的官票舉起來給所有的頭人觀看，而如此淳樸的一幕落在張既眼中，瞬間對鄰戴的感官好了一截。

實際上鄰戴是真的想要漂沒一部分的，但是礙于現實情況，這種大額官票鄰戴根本沒機會接觸，仿制也沒有可能，只能這么拿出來，更何況后面還有大戰，拿出來就當是穩定人心了。

“漢室給我們發了三千萬的官票，就是那種能在漢中府衙兌換所有所需生活物資的官票，任務是搞死我們在羌塘高原遇到的那群外賊，諸位可有信心！”鄰戴舉著錢票，大聲的招呼道。

“有信心！”羌人的頭人們算了算兌換額度，心理都有點數，他們這點人拿了相當于十幾年前雇傭一整個烏桓部族一半的糧餉，這還有什么說的，干就是了！

撫恤拉滿，糧餉拉滿，沒的說，就是之前那個被他們追著砍得對手是吧，沒問題，我們之前能打死好幾百，近千人，那現在糧餉和撥款下來，我們能干死更多！

“今天飽餐，明天出征，開拔費每部三十萬，白糖五千斤，布匹萬卷，誰到時候給我出工不出力，以后再有這種好事，就沒有你們的份，現在歡迎張長史！”鄰戴對著所有的頭人招呼道，羌人就像是過年一樣，然后可勁的歡呼。

張既點了點頭，對于鄰戴的作風有了更深的認識，這是一個人物，知道如何驅使羌人進行作戰，這么一來漢室往青藏也能少投放一些兵力，畢竟這地方每多投放一個人，就需要考慮五個后勤人員的消耗。

故而能由本身就在上面的羌人解決，那就盡量交由這群人來解決這件事，這樣對漢室也是件好事。

張既也沒多說，只是鼓舞了兩下，目前發羌和青羌對于漢室的感官本身就很好，張既又是帶資進場，青羌和發羌更是擁護，再加上張既明確說了隨便下手，出事了他兜著，并且拿出了符印，羌人自然更是安心，對于張既也就更為信得過。

當天晚上，羌人就搞了一個盛大的篝火燒烤，張既吃的挺開心的，期間不少的羌人頭人過來刷了一個面熟，張既也差不多徹底弄明白了整個青藏地區羌人的想法——民心歸附。

“長史，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有點土特產，您看能不能通過。”楊仆小心翼翼的靠過來，對著張既詢問道。

畢竟今天繞著張既觀察了這么久，楊仆這個壞心眼真心認為張既這個人還挺可以的，故而將自己一直思考的問題拿出來詢問一下。

終歸是青藏地區在沒有研究出來完整的藥學之前，真就沒有什么土特產，而沒有土特產，那就沒有進項，沒有進項那就意味著這邊終究是少了點什么，所以楊仆又開始思考土特產的問題。

“土特產？”張既不解的看著楊仆，“說來聽聽，我對這個還是比較了解的，而且也能幫你們從政策上解讀一下。”

“那個我們抓的俘虜能賣掉吧。”楊仆是個耿直的人，面對張既的詢問直接和盤托出，張既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我可是漢室官僚啊，你上來給我搞一個違法的生意，讓我有些不太好開口啊。

楊仆眼見張既的神色也有些忐忑不安，別看他當時研究的很到位，但違法不違法，其實大家心里都有數，只是這生意不做的話，太多的款子就流失了，心痛啊。

“你怎么能這么說呢？”張既嘆了口氣，將手上的羊腿放到一旁，找找擦手的絹布，認真的看著楊仆，這么淳樸的年輕人，怎么能放任對方長歪呢，這以后大概率都是自家手下干活的官僚啊。

“還請長史原諒。”楊仆趕緊開口解釋道，還以為張既不同意。

“原諒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的說法不正確。”張既幽幽的說道，“怎么能說是賣掉？明明是違章拆遷，再安置，懂嗎？”

“啊？”楊仆看著張既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啊什么，拆遷懂不？他們影響了我們地方的發展，我們需要將他們影響地方發展的聚集地移平，進行重建，這個你能理解吧。”張既開始給楊仆灌輸正確的思路，怎么能說是買賣呢，我們不能粘上這種事情，我們做的都是官方計劃內的正經工作。

“可是拆遷的話，他們的安置也是靠我們啊，期間我們還是需要給予補償的啊。”楊仆又不是沒有經歷過拆遷，他們發羌和青羌就是被這么拆遷到青藏地區的，可這樣的話，錢落不到他們這些人手上，這不是白瞎了嗎？

“不不不，我們將他們的聚集地拆遷了之后，將拆遷出來的人轉給需要的家族，然后將工程項目以及安置項目也一起外包給他們。”張既摸著自己的胡子頗為溫和的說道。

楊仆一頭的霧水，這算什么，外包了會給錢嗎？

“會給的。”張既就像是明白楊仆在想什么一樣，帶著淡淡的笑容給楊仆解釋道，“而且是我們從官方直接拿到了安置費和工程建設費，但是由于我們這邊地勢太高不太適合，我們將之轉包給其他適合的地方，甚至還能從其他地方再拿一筆。”

張既在這一方面是專業的，自從被趙昱坑了之后，張既就開始研究如何防止被坑，進而張既開發出來一系列防坑的手法，反過來用的話，全都是坑人的手段。

楊仆都懵了，還能這樣，我感覺這里不對啊，你都從國家手上拿到了安置費和工程建設費，然后你將這群人轉包給需要的地方，那你不成了挪用了嗎？這不比我提議的直接買賣還嚴重嗎？我那最多是灰色，你這都是黑色了啊！

“并不是，我拿到的安置費和工程費投入到青藏地區的安置和工程的話，上面來巡查是不會管的。”張既可是干過刺史的人，對這些彎彎道道其實心里有數，只是以前不干這種事情而已，可現在他發現要發展快的話，還得有點想法。

“你們是原因將這份安置費和工程費投到那些人的頭上，還是愿意投在你們自己的頭上，想要城墻嗎？想要村村通嗎？”張既笑瞇瞇的看著楊仆，楊仆連一秒鐘的思考都沒有直接點頭。

“這不就得了。”張既拍了拍楊仆的肩膀，“你們聽我指揮，按照這個來辦事，我來給你們聯絡轉包的人員，從上面走流程搞安置費和工程款項，最多三年，你們的村寨我能給你們搞成帶城墻的，而且各村寨的道路我能給你們修起來。”

楊仆的雙眼已經開始閃耀起來金光了，對于張既的好感加了差不多一百，鍋全讓張既扛了，好處基本都落在了他們頭上了，在這種情況下哪怕不確定這條路能不能走，張既要這么干他們也是支持的。

甚至說句過分的話，如果確定這條路能這么走通，楊仆相信，發羌和青羌，還有氐人上下絕對玩命的支持張既。

楊仆一溜煙兒就跑了，張既笑了笑，這事兒他有九成的把握能做成，而且這也是一個他徹底掌控住高原羌人的機會，既然李優暗示他以后大概率來這邊當刺史，那么提前打好根基，籠絡住這些家伙。

相比于一時半會兒的賞金，這等至少能持續好幾年的款項更為誘人，按照張既估計，這種方式下，羌人覺得聽指揮只是一方面的優勢，更重要的是在這種做法下，象雄王朝的人口必然會流失。

鄰戴這群人率領著羌人能和拂沃德打正面確實是超過了張既的預計，可仔細思考一二之后，張既就猜出來了不少的東西。

拂沃德大概率不是打不過，而是因為不了解青藏地區的羌人到底有多少，打贏了，損失太大，那后面的戰略就徹底崩了。

畢竟鄰戴一口氣帶了六七萬的羌人青壯在圍攻拂沃德，拂沃德就算能殺潰這群人，可萬一青藏地區不止這么一個羌人部落呢？萬一這玩意兒有三四個呢？

這要是打贏了，那不跟捅了馬蜂窩一樣，又涌來一群，到時候勝敗且不多言，后續還執行個鬼的戰略，故而拂沃德在形勢不明的情況下選擇轉戰羌塘高原西南方位，依靠青藏的縱深迅速的撤退。

明白了這一點之后，張既其實也就明白了局勢，從概率上講，象雄要么已經倒向了拂沃德，要么就是被拂沃德換瓤了，否則拂沃德撤退需要考慮很多的東西，畢竟這里是青藏，后勤比兵力還要重要。

張既可不相信拂沃德能帶數萬人吃幾年的糧草上青藏，這不現實，從邏輯上講，大概率還是要依靠象雄王朝的產出來維持整體的后勤，基于這一點，羌人對象雄執行拆遷計劃，真就非常合理了。

羌人打不過你拂沃德，打象雄沒問題，把象雄的人口該打包的一打包，全部裝走，我看看你到時候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