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四百七十七章 制約

皇甫嵩聞言一旁倒冰酒的手都抖了一下，側頭看向淳于瓊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你還有臉說這種話，帝國之戰打了二十年，就打出來這么點東西，一問還是夏億的努力，你個廢物。

“我倒，我倒，哪能讓您倒酒。”淳于瓊屁顛屁顛的上去給皇甫嵩倒酒，也不在乎皇甫嵩的嘲諷之色，反正只要擺正自己是一個垃圾的心態，什么鄙視的眼神都不是問題。

“你們袁家這邊，我看了看，沒幾個有指望的年輕人了，君主和文臣倒是挺不錯的，但武將這邊，軍團長這個級別還成，再往上，要吃天賦的，確實沒有，那就這樣吧，你把司馬懿弄過來，資源你們也準備好，我該教的也給教，成不成就看你們了。”皇甫嵩想了想也懶得和淳于瓊討論這種傻蛋問題了。

“這些我們都準備好了，就等您點頭，然后就將司馬仲達給招過來，他其實也對這方面有些想法，只是沒有好的機會。”淳于瓊連連點頭，只要皇甫嵩這邊同意了，其他的他們自己會搞定的。

“不過我印象中司馬仲達好像是鷹視狼顧之相，你們最好做點防備。”皇甫嵩飲了一口冰酒，凜冽的之感從喉嚨灌入腹腔，隨后就感覺到一團火焰從胃中蔓延到喉嚨，那種冰火之感，讓皇甫嵩原本略有些渾濁的雙眼變得銳利了起來。

這種話，皇甫嵩本不應該說的，但淳于瓊這個狗腿子真要說也給皇甫嵩當了二十多年的下屬了，皇甫嵩也能說點交心的話，而且這話說了，出了這個營帳，皇甫嵩就不認了。

“啊，這個說法以前就有，但我們現在一般都將之統稱為腦袋和身體不合拍的憂郁青年。”淳于瓊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解釋道。

那個老版本的說法已經不怎么流行了，反倒是這個憂郁青年的說法，獲得了大多數人的認同，畢竟司馬懿看起來還是很有道德的，再加上人有一個道德拉滿的表哥，其他人也不覺得司馬懿有能耐在陳曦手下搞出來這種大事。

說實話，鷹視狼顧之相要有能力在陳曦手下搞出來反噬，那各大世家早簇擁著司馬懿搞事了。

可惜陳曦用王霸的鐵拳告訴了這群人，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碰上陳子川這輪孤月都是被碾碎的節奏，乖乖聽話，有飯吃，不乖乖的，下次我們大家因你而聚餐啊！

所以皇甫嵩的這話，在淳于瓊看來已經過時了。

“陳子川說的？”皇甫嵩聽完沉默了一會兒詢問道。

“諸葛孔明說的，陳侯笑的就跟癲了一樣。”淳于瓊回答道。

皇甫嵩覺得吧，自己多少有些理解為什么袁家敢押寶到司馬懿頭上，合著不是沒考慮司馬懿的面相，而是因為有兩個巨神已經在未來阻擊了司馬懿，這比陳曦直接下定論還離譜好吧。

陳曦本身已經很離譜了，諸葛亮還能接續這份離譜……

“我們之前也就此討論過，因為有陳侯和孔明兩人，他們兩位對于自己說的話其實都是負責的，所以真出意外了，他們也會負責的。”淳于瓊開口解釋道，“故而司馬仲達，確實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那行，你把他弄來，我好好教一教。”皇甫嵩心態愈發的沉穩，他不想搞事，也不想其他人搞事，有人負責，那就太好了。

至于說司馬懿發育到挑戰諸葛亮的程度什么的，現在已經沒人提這話了，因為諸葛亮現在真的挺變態的，曾經和諸葛亮同列的那些家伙看著現在的諸葛亮多少有些絕望，這發育的確實是有些離譜。

尤其是皇甫嵩這種知道諸葛亮指揮能力有多強的家伙，已經對于同時代的其他年輕人不抱希望了，諸葛亮那是真的要繼陳曦之后，橫壓一個時代的存在，純粹的無敵。

“那我現在就去通知，最多一個月，司馬仲達就會從后方護送過來。”淳于瓊直接給出了回答，他們這邊其實啥都準備好了，就等皇甫嵩點頭，只要同意了，他們當場開干。

畢竟現在袁氏這個情況，再不趕緊做準備，東歐平原就快被羅馬拿去種田了，這是何等該死的情況。

“去吧，也不知道司馬懿資質咋樣，雖說以前聽陳子川說過司馬仲達作為大軍團指揮還是不錯的，甚至還有名將之資什么的。”皇甫嵩回憶起陳曦當年和他閑扯的話，但隨后就想起來陳曦那復雜的神色，“我怎么總覺得，陳曦說這話是在吹他表弟？”

咋說呢，陳曦當時神色復雜倒不是因為在皇甫嵩面前吹自己的小表弟司馬懿，而是因為回想起來正史里面一些比較離譜的東西，以及一個非常經典的段子。

有句話叫做，哪個名將在擁有大量先天優勢的情況下屢戰屢敗，但大家卻基本都認為他確實無愧于名將，這個問題的版本答案叫做司馬懿，這位在面對諸葛亮的時候，確實是擁有大量的先天優勢，什么地形、后勤糧草、兵力等等全部都占據絕對優勢，但卻屢戰屢敗。

問題是如此優勢下屢戰屢敗的司馬懿，依舊被人承認是名將，因為對手是諸葛亮，所以諸葛亮是什么怪物，看司馬懿就可以了。

“算了，就算是吹他表弟我也認了，陳子川這人舉賢不避親，可起碼還在理性范圍之內，不會太離譜。”皇甫嵩想了想，還是決定接受司馬懿確實是有名將之資的這一設定。

“對了，還有一件事，是吳公讓我詢問的。”淳于瓊面無表情的聽著自家頂頭上司的嗶嗶，司馬懿的資質他們已經使用了某種方式驗證過了，絕對是最優秀的那一波，所以陳子川的夸獎絕對沒有問題。

“孫伯符不自己問，為啥讓你問？”皇甫嵩有些奇怪的詢問道，“是什么不能開口的問題嗎？”

“這倒不是，大概是覺得我更合適來詢問吧。”淳于瓊嘆了口氣說道，“大軍團指揮這個屏障，對于某些軍團長而言，真的是完全沒有辦法跨越的屏障嗎？”

“怎么突然對這個玩意兒有興趣？”皇甫嵩皺眉道，腦子里面已經浮現了一堆應該被刪除掉的知識。

“也就是說并不是無法翻越，只是不值得是吧。”淳于瓊嘆了口氣說道，“那將軍，您之前也見到了奧斯文，您覺得奧斯文真的會被鎖死在大軍團指揮之下的極限嗎？”

貴霜的援軍經歷了這么久，走印度洋，過紅海，之后進入地中海，一路北上，到現在也抵達了，帶隊的就是目前貴霜最讓人信服的將校奧斯文，畢竟韋蘇提婆一世接下來要干的某些事情，確實不適合讓奧斯文看到，這個人是純粹的英雄。

羅馬也知道漢室和貴霜的矛盾，所以將貴霜安置在西邊，漢室安置在東邊，自己處在中間，貴霜的將校只和漢室的部分將校見面過，不過皇甫嵩作為被羅馬稱為皇帝的人物，自然是見到了奧斯文。

“確實是個人物，真正能團結人心的英雄，可惜不是我們的人。”皇甫嵩帶著幾分贊嘆開口說道，作為沙場宿將，皇甫嵩只見了一面，也能看出來奧斯文的氣質和魄力。

“這樣的人真的會被天資所限制嗎？他所經歷的戰爭比我所參與的戰爭還多，還驚險，現在據說依舊沒有成就大軍團指揮，但因為麾下將帥的信服，他坐鎮中軍所能發揮出來的戰斗力，會遠強于其他將校，就這他依舊沒有成就大軍團指揮。”淳于瓊神色凝重的說道。

“他是真的資質受限，但凡不是資質受限，在他擊敗周公瑾的時候，就該成就大軍團統帥了。”皇甫嵩很是平淡的說道。

周瑜這個人，皇甫嵩見了很多次，當年他和朱從隱世狀態脫離，參加朝會的時候，就是意識到自己快死了，而且漢室的大軍團統帥斷檔了，需要將一些知識傳遞下去，保證漢室有一根頂梁柱。

結果還沒去呢，周瑜就在北疆干碎了匈奴。

還是那句話，北疆那一戰，換關羽、曹操、陳曦指揮都能打贏，但要將匈奴的頭面人物一個不差的全部干死，不留任何后患的殲滅，恐怕也就只有周瑜上才行。

漢室謀士的策劃是沒問題的，但在瞬息萬變的戰場，將這些謀劃落到現實上，真要靠統帥的發揮。

故而收到消息的皇甫嵩和朱也就沒有了傳遞這些知識的想法，只是本著來都來了，看看唄。

畢竟當時二十三歲的周瑜已經登上了大軍團指揮，他們那些知識給不給周瑜，周瑜自己都能搞出來，就看是否需要。

不過也虧來了，否則這倆玩意兒肯定活不過之后兩年，皇甫嵩能到現在還活蹦亂跳，全靠漢室出的延壽針劑，那玩意兒，制造出來的第一根就拿去給皇甫嵩用了。

后續皇甫嵩活過來，但也還關注著周瑜，畢竟周瑜算是這個時代漢軍將校的頂梁柱，雖說不是正統的交替方式，但靠實力搶奪來的位置，兵家是完全認同這種思路的。

然后皇甫嵩就眼睜睜的看到了周瑜在逆天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擊敗賽利安，破滅貴霜海軍，躍過漢室和貴霜的陸軍交戰區，直撲貴霜皇城，一戰下帝都，頂著貴霜的阻擊，擒殺了劉，這戰績皇甫嵩看著都覺得害怕。

羅馬帝國至今承認的非本國皇帝，也就三個，分別是皇甫皇帝，塞西皇帝，周皇帝，這什么態度，不言而喻。

羅馬公民嘴里的皇帝本質上就是大元帥，軍事指揮，而能被羅馬公民公認為皇帝，也就是在這方面確實是達到了絕對頂尖，被普遍認同在這條路上就算不是無敵，也差不多同時代找不到對手的那種。

皇甫嵩基本被羅馬公認為皇甫皇帝，甚至到現在袁家這邊都覺得皇甫嵩快迷失在一聲聲的皇帝陛下之中了。

賽利安更不用說，羅馬當時海軍技戰術的第一學習對象就是賽利安，為什么愿意掏錢學習，為什么賽利安說是讓羅馬先給物資，后給教技術，羅馬都能接受，因為賽利安是被公認的皇帝。

周瑜，在之前還倒罷了，三年弄死賽利安，讓羅馬想學習的對象直接升天之后，羅馬人見了周瑜也是皇帝陛下。

而這樣的人物被奧斯文正面擊敗了，別的不說，光是心氣和信念帶來的加成，在皇甫嵩看來都足夠將奧斯文推到大軍團指揮了，畢竟在奧斯文擊敗周瑜的那個時候，奧斯文本身已經接近大軍團指揮，甚至早在坎大哈和曹操相互糊臉的時候，就已經接近了。

然而之后經歷了那么多慘烈的戰爭，奧斯文依舊是接近。

這就是資質的問題了，在皇甫嵩看來，奧斯文其他所有的條件都拉滿了，真就只有指揮沒有達標，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也就是說奧斯文不可能達成？”淳于瓊安心了不少，他也偷偷去窺視過奧斯文，怎么說呢，他在奧斯文身上看到了袁紹當年劍指董卓，問天下義士時的氣魄，看起來是有些嚇人。

皇甫嵩一腦子被封禁的方案，但最后還是沒給出正面回答，那些方案敢用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畜生，問題是考慮到貴霜遍地這種擬人生物，站在這個立場上，皇甫嵩覺得還真未必。

資質不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補，到了這一步，皇甫嵩還真不信貴霜帝國找到了辦法不會去干。

如奧斯文那樣的豪杰，如果真的成就了大軍團指揮，哪怕是入門級的水平，皇甫嵩都得認真應對，沒辦法，這貨的信義，在貴霜那種泥坑之中，真的能感染無數人為之奮死。

萬人奮死，天下無敵，那不是開玩笑的。

“也就是說有另類的方法？”淳于瓊畢竟在皇甫嵩后面混了這么多年，能不知道自己這個上司啥情況，肯定是存在一些方案，只是不能說罷了，就像之前的賓尸饗禮一樣。

皇甫嵩看了一眼淳于瓊沒直接回答，但一切訴說又在那一眼中。

“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帝國，有些東西做不到并不是真正的做不到，而是不值得。”皇甫嵩岔開了話題，但卻相當于給出了答案。

“很多事情考慮成本的話不應該做，但有些事情會讓人不計成本。”淳于瓊嘴角有些泛苦，但也能理解，于是追問道，“如果我想要成就大軍團指揮，需要付出什么？”

“在有大軍團指揮的情況下，不值得這么干，而且真沒有的話，寇氏那種已經是最常見的一種方式，不過你如果想用那種方式，估計在將各方面提升到極限之后，也需要五次以上才能邁出那一步。”皇甫嵩鄙視的看著淳于瓊說道。

寇俊能一次性成就大軍團指揮，不是因為那個方案有效，只是因為寇俊看了快三十年的兵書，通讀了所有的兵法，本身資質也夠，只差實踐，所以能一步登天。

可站在皇甫嵩的立場上，寇俊其實還是晚了，早知道有這個資質，二十年前站出來，在黃巾時代磨一磨，達不到他皇甫嵩的水平，起碼強過朱，有時候真就是時也命也。

四十歲入門和二十歲入門，真就是兩個世界。

前者哪怕是厚積薄發，也沒有后者那種少年得志的意氣風發，更沒有那種癲狂，成熟這種終究是有代價的，經驗帶來的未必是好處，更可能是瞻前顧后。

“這樣啊。”淳于瓊大致已經知道了這件事的難度，心下也有了些許的準備，但考慮到貴霜的情況，以及奧斯文的氣魄，他多少還是有些忌憚。

“總覺得萬靈之主這事和奧丁神衛給貴霜留了口喘息之機。”淳于瓊嘆了口氣說道。

“并不是，恒河那邊的漢軍已經有些久戰之后的疲敝了，而且也有些擴張的超出極限了，哪怕沒有這件事，也會暫時性的停戰，然后籌備最后一戰。”皇甫嵩瞥了一眼淳于瓊，他雖說人在北歐，但漢室的戰事他還是一直有關注的。

自然以皇甫嵩的眼光看恒河的戰局，在缽邏耶伽之戰前，還屬于漢室控制的戰爭，之后那些，純屬于硬著頭皮上了，在這種情況下漢室還能打贏，皇甫嵩也挺佩服的，哪怕有盾衛兜底，皇甫嵩也不得不承認關羽確實是發育起來了。

“這樣的嗎？”淳于瓊皺眉，“可貴霜緩兩年，只會更強。”

“那陳子川緩兩年難道會變弱？”皇甫嵩笑著說道，“在我看來整個恒河的戰爭，不算之前那場意外，基本都屬于被陳子川操控好的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