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五百一十八章 智慧

本來這個秘報是不應該給諸葛亮看的，這種戰區級別的玩意兒，除了分管戰區情報的郭嘉和法正，以及什么玩意兒都過手簽字的陳曦，其他人基本是不能看的。

諸葛亮在政院的定位截至目前依舊沒有達到魯肅巔峰期的水平，主要處理的還是內務，一般陳曦不會讓諸葛亮在軍事方面指指點點，倒不是看不起諸葛亮的軍事水平。

說實話，諸葛亮的軍事能力，在政院這群人之中，絕對是最強的，但一方面是沒必要，另一方面戰報這種玩意兒沒什么好看的。

只是這次坎大哈那邊送來的戰略計劃怎么說呢，陳曦看完的第一反應就是這玩意兒和最后一次出祁山的操作一模一樣，然后條件反射一般的將之遞給了諸葛亮，想讓諸葛亮評價一下。

只是給了之后，陳曦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給諸葛亮看這個的，不過已經看了，也無所謂，反正諸葛亮也不會外傳。

“子川，這個計劃是誰提出來的？”諸葛亮的面色顯得有些陰郁，和以前那種溫和差別極大。

“誰提出來的啊，曹孟德提出來的。”陳曦想了想回答道。

諸葛亮聞言一愣，隨后嗤之以鼻，“不是我看不起曹孟德，他要是有這個本事，就不會拖到現在了。”

曹操的戰略戰術其實并不差，但曹操缺乏那種穩扎穩打的戰略戰術，一般而言，曹操都是靠著各種極具冒險精神的操作獲得了最后的勝利。

而現在這個秘報上的操作，和曹操的人設完全不搭，可以說是曹操一輩子都不可能拿出來的戰略。

“別小看曹司空啊，他除了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確實是糙了點，不拿普通百姓當人等等方面以外，你要說他的能力，還是沒問題的。”陳曦想了想，還是沒意識到這個戰略的問題。

“曹孟德不可能做出這種戰略了，子川你仔細回想一下，曹孟德的所有戰略戰術都是冒險激進的，勝利的方式都有賭的成分，基本都是大勝或者大敗。”諸葛亮搖了搖頭說道，“他弄不出來這種謹慎持重的戰略。”

諸葛亮不好意思說這玩意兒是他先想出來的，從前年曹操看起來就要倒臺的時候，諸葛亮就開始思考取而代之。

相比于將曹操人道毀滅什么的，諸葛亮想的是讓曹操遺臭萬年。

人道毀滅確實是爽，但人道毀滅之后沒什么痕跡，史書上只記載寥寥數筆的話，估計幾百年后都沒人知道曹操干的那些惡心的事情，所以必須要將曹操掛在史冊上作為反面教材。

為此諸葛亮拿著北貴的地形圖仔細研究，尋找有效的攻克阿爾達希爾的方案，并且絞盡腦汁要找到一種全程不會敗，戰略穩步推進，形成大勢的計劃，為的就是對比。

對于諸葛亮而言，丞相這工作可以辭了，但有機會將曹操掛到歷史書上當反面教材，絕對不能錯過，而且為了讓對方永久掛在上面丟人，自己必須要做的非常優秀，優秀到完全沒法挑刺的程度。

這個很難，但誰讓他是諸葛亮呢！

所以經由仔細研究，對比敵我戰力，以及北貴和漢家的心理狀況之后，諸葛亮終于找到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戰略計劃，就等著曹操一直醒不了，然后曹昂被捶一頓，自己站出來接手坎大哈。

至于說能不能接手，這不是問題，只要曹操醒不了，曹昂又損兵折將，諸葛亮都不需要別人站出來發力，自己就能接手坎大哈，唯一有可能阻止這件事的也就是陳曦，其他人，包括中亞世家估計也是喜聞樂見。

而陳曦的阻止，更多是政務層面的考慮，但只要諸葛亮敢下軍令狀，陳曦大概率還是會通過的，畢竟現在的諸葛亮確實年輕，年歲不足三十，去一趟坎大哈，干碎阿爾達希爾回來繼續當丞相也沒有什么大問題。

也不耽擱什么嗎，正好收拾了阿爾達希爾，狠狠的掛一把曹操，再回來當丞相，這樣心態說不定還能更好一些，大滿足之下，說不定還能加強，這對于陳曦來說也是有賭的價值的。

結果陳宮這個讓諸葛亮很是憤怒的隊友不知道玩了什么招數，將曹操給弄醒了，然后曹操回去之后，就搞出來這么一個戰略計劃，并且送到了長安，諸葛亮多少有些胸痛，沒別的意思，氣的，這是跳臉啊！

陳曦聽聞諸葛亮的話，若有所思，確實，曹操就不是那種謹慎的人，這家伙搞的那些玩意兒真就全靠著冒險精神。

“那大概是荀文若等人在去年搞出來的吧。”陳曦想了想說道，“孔明有什么想法？”

諸葛亮聞言微微一愣，隨后坐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他可以確定，這玩意兒自己沒有和陳宮商討過，自從他知道自己和陳宮是假的隊友之后，他就沒給陳宮提過任何關于如何攻略喀布爾的計劃。

只是沒想到，隔了一年，不僅僅他想到這一點，別人也想到了這一點，這可真的是該死啊，不不不，應該說，確實不應該小視天下人。

“很不錯的計劃，很有執行性，但靠曹孟德的話，會有輸的可能性，不是戰略不正確，而是曹孟德實力不夠。”諸葛亮直接點出來了這一套戰略的死穴，他諸葛亮敢這么玩，那是因為他諸葛亮有把握和阿爾達希爾正面放對，曹操這么玩，你配嗎？

諸葛亮那是真正和阿爾達希爾當過隊友的，所以很清楚阿爾達希爾有著什么樣的天資，在戰場上，諸葛亮光是想想那家伙于不可能之處跨出最后一步，就知道真玩命的話，曹操大概率頂不住。

實際上這就跟最后一次出祁山，諸葛亮能玩渭水屯田，而姜維玩不了的原因一樣，這招看著簡單，那也是要看實力的，在諸葛亮看來，曹操這套戰略那完全是將之前面對的阿爾達希爾當做對方的巔峰了。

這是做什么夢呢，阿爾達希爾整體的戰略站在諸葛亮現在角度去思考，現階段的主要目標就是維持均勢，擴大兵力規模，然后一鼓作氣拿下坎大哈，這樣才算是徹底復活，在此之前，表現的越優秀，越會讓曹操勢力忌憚，繼而進一步的加強防守。

“你認為曹孟德就算在隘口站穩了，沒有了后勤壓力也依舊打不過阿爾達希爾？”陳曦若有所思，這套戰略他看的非常眼熟，因為歷史上起碼用過兩次，一次是諸葛亮，即將成功，一次是南北朝，真正成功，所以整套戰略的可執行性不用懷疑，成功率極高。

不過考慮到姜維沒辦法這么執行，而正史諸葛亮最后一次出祁山的時候，調度孟琰的一個軍團先行渡河之后，司馬懿都尚且需要等到渭河漲水才敢全軍出擊圍剿孟琰，就這也沒吃下孟琰渡河的那五六千人，由此足可見雙方實戰層面的差距。

果然，哪怕是再怎么驚艷的戰略，最后還是要靠戰術實力支撐。

“給我看看。”李優聽到兩人的談話，突然對陳曦開口說道。

“啊，這種玩意兒，不應該給你看的，雖說這是曹司空第一次給長安報送戰略計劃，但按照軍區劃分，這種情報只有玄德公和我，以及管理對外情報的奉孝、孝直可以看。”陳曦對著李優解釋道。

“曹孟德都不按規章制度，我們按？”李優冷笑著說道，他現在就想知道曹操又搞出什么驚人之舉，讓陳曦和諸葛亮這么嚴肅。

“呃，別吧，這不好。”陳曦拒絕道，規則還是要講的。

諸葛亮眼見陳曦拒絕，左右翻了翻，然后到處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冊子，將冊子遞給陳曦，“你看看這個，這個可以給李師看吧。”

陳曦不明所以，接過了冊子，然后打開，看了一個開頭，然后合起冊子，看向諸葛亮，又打開冊子，合起冊子，拿起一旁曹操的秘報，第一反應就是政務院的東西居然都有人敢偷？

不過隨后陳曦就打滅了這個想法，政務院的東西只有他和劉備偶爾不告而取，其他人根本不敢隨便拿這邊的東西，那是真的會死人的，就算是陳宮和曹操，也絕對不會干這種事情。

“果然，人類的智慧是相通的嗎？”陳曦帶著幾分感慨看著諸葛亮，他基本已經明白諸葛亮想干什么了，可惜曹操已經開干了。

不過既然是諸葛亮自己搞出來的，那就無所謂了，什么曹操的戰略規劃，我們沒有在討論曹操的，我們在討論諸葛亮這份計劃是否有執行性。

將諸葛亮的冊子遞給李優，“文儒，看這個，看這個，看完就懂了，順帶你也評估一下這個戰略計劃到底怎么樣，大家可以傳閱一下。”

陳曦完全沒拿曹操當人看，反正傳閱的又不是曹操的戰略戰術，而是諸葛亮對某地區的構想，只不過這個構想剛好和曹操的戰略戰術重合了而已，哦，不對，是曹操的戰略戰術和諸葛亮的構想重合了。

“這個計劃……”李優沒去過北貴，但李優手上也有一些仙人錄制的北貴山區的地形視頻，所以大致的情況也清楚，故而李優其實是能理解曹操為什么一直卡在坎大哈進退不得，可看完諸葛亮的這個計劃之后，李優多少生出了主要還是曹操比較菜的想法。

“可執行性很高。”李優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評價，“起碼站在我這個層面，沒有找出多少的問題，只要在隘口站穩了，趁著阿爾達希爾收糧的時間點，將力量成功投發到喀布爾的邊緣區，團結當地的北貴百姓，基本就變成坐地戶了，阿爾達希爾要清理都不容易。”

“確實，哪怕是我都能看出來，只要能坐住，拖得時間越長，阿爾達希爾越沒有希望。”糜竺因為今天有事要找陳曦，少有的來政務院這邊，然后在傳閱的時候也就看了兩眼，看完一臉的佩服，這群人確實是優秀。

“確實是拖得時間越長，阿爾達希爾越無力。”法正點了點頭，“從戰略上講，沒有任何的問題。”

“然而問題在于，曹司空嚴重小覷了阿爾達希爾，他所見到的阿爾達希爾是被重重削弱過的，而到喀布爾那邊，他所見到的阿爾達希爾，恐怕是最巔峰的阿爾達希爾，曹司空根本守不住的。”諸葛亮平鋪直敘道，雖說巴不得曹操早早完蛋，然后自己接手，但有些事情站在國家層面，真的不能這么考慮，因為死得不僅僅是曹操。

“巴拉克估計比現在的曹司空還強一些，相互配合之下，拿下隘口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巴拉克和曹司空聯手也未必能擋住阿爾達希爾的強襲，那沒建完的要塞和當初曹司空在赫爾曼德河上游修建的要塞一樣，都是誘餌。”諸葛亮帶著幾分心累開口說道。

這些東西，諸葛亮早早就分析過了，當然諸葛亮也相信荀彧等人也都分析過，也清楚喀布爾河谷之前那個要塞是個誘餌，但有曹操和巴拉克在，無所謂誘餌不誘餌，只要沖上去干爆要塞，然后向內延伸，變成坐地戶，也就無所謂阿爾達希爾這個誘餌到底有什么效果了。

“阿爾達希爾這么強嗎？”李優眉頭皺成一團。

“可能比這還強，我拿的是幾年前的情況以及正常發育做的對比，但說不準他會提升多少，思路是沒問題，但就算是我，在原本的計劃之中都沒打算和阿爾達希爾打正面。”諸葛亮聞言解釋了一下，有自己這個對比，李優大致也明白阿爾達希爾大概的強度。

“換句話說就是，你相信這個計劃的可執行性，但落在曹司空手上，這玩意兒其實是沒辦法執行的。”陳曦若有所思的詢問道，“也就是說會先大勝，后大敗是吧，占據了隘口要塞，開始朝內延伸，迅速的獲取了戰局的優勢，然后被阿爾達希爾擊潰？”

“擊潰不至于，巴拉克應該能兜底。”諸葛亮想了想說道，“整個曹司空治下，唯一能算是變量的其實就是巴拉克，其他人可能有底牌，但面對阿爾達希爾改變不了大局。”

“那也得大敗啊。”陳曦嘆了口氣，“那這個我否了。”

諸葛亮聞言有些糾結，他知道怎么打進喀布爾河谷，也知道怎么拿曹操手上那些棋子獲得勝利，可一想到那是曹操，他就不想說。

問題在于陳曦就這么否了，是不是也有些過分，好歹給劉備看看啊，哦，劉備帶著許褚去川蜀那邊見劉璋和袁術，順帶去接孫乾去了，讓陳曦有啥事情自己處理就行了。

“怎么了，孔明？”陳曦看著諸葛亮糾結的神色，有些奇怪的詢問道，“是有什么問題嗎？”

“其實有辦法讓曹司空打贏的。”諸葛亮一臉糾結，甚至有那么一些不想開口，但這終究不只是曹操一個人的事情。

“這個戰略是沒問題的，有問題的其實是曹司空那邊的整體實力和阿爾達希爾的爆發力，只要能解決這個，這個戰略是能執行的。”諸葛亮嘆了口氣說道，覺得還是站在國家層面思考問題，不能因私仇害公事。

“夏糧收割的時候出擊，在正常來說確實是一個比較好的時間點，但這個時間點并不是最佳的時間點。”諸葛亮壓下心中多余的想法，對著陳曦等人說道，“真正最佳的時間點，應該是在北貴發洪水的時候。”

“等等，北貴會發洪水嗎？”李優愣神看著諸葛亮詢問道，“那不是干旱荒漠加高原山地復合氣候嗎？”

陳曦聞言一愣，隨后面露深沉之色，諸葛亮的話給了陳曦一個提醒，北貴山區是會發洪水的，但概率極低極低，基本上算是百年難遇，但正因為是百年難遇，那不算太大的洪水，殺傷力在北貴那片地方堪稱無敵。

“會發洪水的。”陳曦代替諸葛亮回答道，“概率很低，但確實是會有這種情況。”

“去年動用熾天環導致的氣候變化，中原雪災，羅馬干旱，貴霜洪澇，世界范圍的氣候災害還會持續一到兩年。”陳曦繼續開口解釋道，“所以大概是什么水文條件符合了北貴山區將要降雨的推測是吧。”

說完陳曦看向諸葛亮，很多異常天氣，如果按照水文資料來推斷的話，其實也是周期性的。

故而諸葛亮敢說這話，想來應該是找到了可以參照的水文資料，并且讓甘家和石家拿隔壁的徐岳徐超算給計算過了。

“果然，子川你什么都知道啊。”諸葛亮帶著幾分贊嘆開口說道，“大約在今年六月，北貴山區就有可能出現降雨，而且還會波及到坎大哈，喀布爾的降水量會急速攀升，進而形成洪水。”

“能一鼓作氣擊敗阿爾達希爾嗎？”陳曦看著諸葛亮詢問道，他在考慮如果能的話，將諸葛亮送過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