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顆新星

在藝術足球、桑巴足球的土壤讓你打防守反擊也就算了。

圣保羅和瓜拉尼的這場比賽，圣保羅的戰術更是簡陋的令人發指！

其實巴西人并不怎么在意戰術的。

巴西國家隊常年不變的442就很能說明這個國家足球的戰術水平了。

但讓人不能接受的是圣保羅這場比賽雖然進球多，但卻很丑陋。

踢法一點也不桑巴，一點也不藝術，更不巴西。

巴西人喜歡足球，更喜歡的是藝術足球。那種將足球控制在腳下，利用精彩的個人盤帶和令人拍案叫絕的技巧，把足球送進對方球門，才能夠贏得觀眾們的歡呼。

所以羅納爾迪尼奧這樣的球員在巴西很受歡迎呢？

因為羅納爾迪尼奧能夠取悅巴西球迷。

如今桑托斯新崛起的年輕球員羅比尼奧也是這其中的代表人物，他的腳下花哨，踢球很好看。媒體和球迷們就熱捧他，將他稱為“貝利二世”。

巴西人不太在乎足球技巧是否實用，他們當然也喜歡冠軍，甚至最喜歡冠軍，但他們更喜歡的是用漂亮的方式贏得冠軍。

所以盡管佩雷拉帶領巴西國家隊在1994年美國世界杯上拿到了世界杯冠軍，但是這支國家隊在巴西國內的評價也不怎么高，巴西球迷們更念念不完的是1982年和1986年世界杯上的巴西隊，雖然都沒有拿到冠軍，但是這兩屆巴西國家隊踢的是真正藝術化的足球，令人賞心悅目。

所以盡管他們沒有冠軍頭銜，也是巴西球迷喜歡的。

當然了，巴西球迷最喜歡的是1970年的巴西國家隊，因為那支國家隊不僅踢的賞心悅目，而且還贏得了冠軍。符合巴西人“漂亮贏球”的足球美學。

格雷森巧妙的抓住了巴西球迷的心理，借此機會對圣保羅大肆抨擊。

他這么做是成功的。

有不少人都在批評奧斯瓦爾多的戰術，因此對榮光的進球也就不以為然了。

這顯然是奧斯瓦爾多專門為了讓榮光進球，而設計出來的畸形戰術。

這種戰術不可長久，也不代表榮光的真實水平。

所以連續兩場比賽都又進球，也不能證明榮光真的是天才。

※※※

戈多建議榮光多練練簽名，因為很快就用得上了。

結果還真讓他說著了。

第二天訓練結束的時候，就有人找上門來要他的簽名了。

不過來的人讓榮光有些吃驚。

“盧卡斯？怎么是你？”榮光還以為是球迷來找他簽名的，滿心歡喜。

結果一看到一頭黑發的盧卡斯·薩頓就咧了咧嘴。

盧卡斯·薩頓沒有在意榮光失望的表情，他遞上手里的一疊圣保羅俱樂部的明信片：“快，幫我簽名，榮！”

榮光很驚訝：“你要這么多簽名做什么？”

盧卡斯左右看了看，然后壓低聲音，用神秘的語氣說道：“拿去賣啊，榮！我弟弟昨天找我要你的簽名，他說還有很多和他一樣大的小孩兒都想要你的簽名……但拿出去送人多可惜，不如拿來賣能賺錢！”

榮光一聽他說能賺錢，眼睛就亮了。

但他并沒有馬上簽，而是收了過來，對盧卡斯說：“我明天給你，盧卡斯。”

盧卡斯也沒異議：“行，明天還是這個時候，我來這里等你。”

※※※

吃了晚飯，戈多以為榮光還要上天臺練習，現在榮光練習射門的時候，他肯定是要幫忙練習的。

但是他發現榮光并沒有這么做，而是在翻箱倒柜。

“找什么呢，榮？”他端著咖啡杯，正在用不銹鋼小勺子攪拌黑咖啡里的方糖。

“找我以前的簽名啊。”說話間，榮光終于找到了他以前練習簽名的那一摞紙，把它們放在桌子上，開始拿起另外一邊的一摞白紙，然后在上面一筆一劃地簽起了名字。

看到他這認真勁兒，戈多笑著搖搖頭，自己進臥室去給女兒打電話，不打擾他了。

※※※

第二天盧卡斯·薩頓在約好的時候來到了一線隊訓練場外。

他是來拿回那幾張明信片的。

但是榮光卻給了他一個大背包。

“這是什么？”他很吃驚地看著榮光手中的背包。

“簽名啊。”

盧卡斯伸手接過來，毫無心理準備的他差點肩膀脫臼！

“幾張簽名能有這么重？！騙鬼呢你！”他大叫著拉開了拉練，然后表情就石化了……

整個大背包里，確實全都是簽名……

一疊又一疊的白紙，上面全都是榮光的簽名！

盧卡斯緩慢的抬起頭，他的脖子仿佛都生銹了一樣，然后他用呆滯的眼神看著榮光。

“哪里是幾張簽名？很多好不好？”榮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盧卡斯的眼神終于恢復了神采，他捂著頭：“你昨天簽了一晚上？”

榮光點點頭。

“賣了分我一半啊，盧卡斯！你真是天才，我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呢？我給你說，這些簽名可都花了我一個晚上的時間啊！這要是都賣出去了，我就發了……一天六頓巴西烤肉……”榮光扳著手指頭開始興奮地計劃著有錢之后要怎么過。

盧卡斯·薩頓伸手在榮光頭頂上虛抓一下，將榮光的幻想泡泡抓碎了：“醒醒醒醒，你真是想錢想瘋了！”

“你怎么知道，盧卡斯？”榮光一臉驚訝。

面對如此不要臉的榮光，盧卡斯·薩頓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但是很可惜，你一晚上的努力都是白費的……根本不需要這么多！你這么多簽名扔出去，白送說不定都沒人要！物以稀為貴，你知不知道啊！你這是破壞市場經濟秩序！”

榮光有些懊惱的敲敲自己的頭，然后對盧卡斯做了一個鬼臉：“你不早給我說，害得我百忙一晚上。”

“我哪知道你這么激動……”盧卡斯低頭在背包里翻找著，然后抽出了自己昨天給榮光的十張明信片，對榮光說：“這十張就足夠了。賣的錢老規矩，還是三七分。”

他沒說剩下的怎么辦，但是榮光知道，這些簽名可能都逃不掉去垃圾桶的命運了……

他很心痛的看著這一背包簽名。

不知道巴西有沒有收廢品的呢……

※※※

“嗨，盧卡斯，昨天我給你的簽名都賣出去了嗎？”第二天榮光在餐廳中見到盧卡斯的時候，很急切的詢問道。

盧卡斯攤開手，苦著臉：“完全沒有，他們表示如果是白送的話才會要，要錢的話就不要了……”

榮光很驚訝，也很失望：“怎么會這樣？”

“呃，我高估了你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榮……你要是卡卡的話，情況就不一樣了。”

“卡卡的簽名就很值錢嗎？”

“當然！有瘋狂的女球迷們愿意花高價買下卡卡簽名的任何東西！球星卡、明信片、海報、球衣、足球……甚至是一張白紙，只要有卡卡的簽名，都有了價值！”

一聽說就連卡卡的簽名都比自己的值錢，榮光心中更是堅定了要超越卡卡，打敗卡卡的信念。

總有一天，有我簽名的東西也要比卡卡的更值錢！

盧卡斯掏出一疊明信片，遞給了榮光：“所以很抱歉，榮，讓你白高興一場……還你吧。我只給了我弟弟一張。”

明信片是背面朝上放的，榮光一眼就看到了那上面自己的簽名。

盡管他很認真想寫得好看，可是只有小學學歷的他寫出來的名字，還是歪歪斜斜的，很難看。一點也不像科埃略記者說的那樣好看嘛……

這丑陋的簽名簡直就像他自己一樣，毫不起眼，完全無法引起人們的興趣。

榮光將這些簽名的明信片推了回去：“不，你收著，盧卡斯。也許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變得值錢了呢？”

盧卡斯想了想，點頭說：“行。等你小子大紅大紫的時候，我再拿出來拍賣！到時候五雷亞爾可就買不到了！哼哼！”

“當然，要賣五百！美金！”榮光氣哼哼地說。

我會讓你們后悔沒在現在買下來的！

五塊錢你們買不了吃虧，五塊錢你們買不了上當，但是你們卻因為這五塊錢而錯失了超級球星榮光的限量版簽名！

※※※

“回到了主場，圣保羅帶著最近兩連勝的威勢迎戰排名第十的葡萄牙人隊！今天和上一場比賽一樣，神奇的中國小子三十三號榮又一次首發出場！在比賽開始前，介紹到他名字的時候，莫隆比球場響起了一陣歡呼聲！看樣子，這個才十六歲的菜鳥小子已經迅速的到了圣保羅球迷們的喜愛！”

加爾旺·布埃諾坐在莫隆鼻的解說席上，對著話筒大吼著。

他不得不這么做，因為在球場上，圣保羅又一次發動了快速反擊，榮光再一次和足球賽跑！

莫隆比的看臺上響起了圣保羅球迷們的大聲歡呼。

如果他不這么吼的話，他擔心電視機前的觀眾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么。

“聽聽這呼喊聲！這是圣保羅的反擊！榮又來了！他的速度總是這么讓人熱血沸騰！！”

能夠容納八萬人的莫隆比球場是巴西最大的俱樂部所擁有的球場——巴西大部分足球俱樂部都是租用市政府的球場，比如弗拉門戈、瓦斯科達伽馬等球隊的主場馬拉卡納就是屬于里約市政府的。

在之前莫隆比球場的上座率大約有六成，對于受到了歐洲足球轉播沖擊的巴西足壇來說，這已經很了不起了。這將近五萬人里還有很多都是沖著卡卡來的。

作為圣保羅青訓營自己培養出來的球星，卡卡兼具了實力派和偶像派的特點。有實力，還長相俊朗，而且性格好，沒有很多巴西球員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丑聞的，自然很受大家歡迎。

后來卡卡受傷，圣保羅成績下滑，來看球的人數開始銳減。

如果不是榮光橫空出世，這場比賽可能連三萬人都來不了。

現在，在卡卡受傷的情況下，這些人有不少就是來看榮光的。

榮光這兩場比賽的出色表現，讓他暫時取代了卡卡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

正如布埃諾說的那樣，榮光是“神奇的中國小子”。

大家都想看看他還能創造什么奇跡。

對科林蒂安，對瓜拉尼，榮光都給了大家大大的驚喜。

這一次呢？

他正在球場上奔跑著呢！

※※※

本場比賽里卡迪尼奧傷愈復出，他取代了巴普蒂斯塔成為了組織核心，巴普蒂斯塔雖然還在球場上，但是已經重新做回了工兵。

里卡迪尼奧是圣保羅的中場組織核心。

他在前場拿球之后，給了一個直塞，直接穿透了葡萄牙人的防線。

然后榮光高速前插——這一套圣保羅這三場比賽一直都在玩，大家都知道他們會這么打，但是要想防住還真的挺難的。

因為榮光的速度實在是太變態了！

看到榮光再次前插，看臺上就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

現在大家最喜歡看的就是榮光用速度狂虐對手。

榮光突入到了葡萄牙人后防線的身后，然后接到了球！

當葡萄牙人的球員們意識到他們的后防線已經被洞穿之后，紛紛在心里大呼不妙。

可是這個時候，他們就算轉身回追，都起不到作用了……

他們只能夠看著榮光停球，然后射門！

足球貼著草皮滾向遠端。

這一次葡萄牙人的門將想用腳把足球擋出我去——這要比倒地用手更快。

可榮光射出去的足球卻要比他的腳還快！

盡管榮光嚴格遵循羅查的要求，不用盡全力射門，但他速度快的爆發力好，腿部力量都很足，射門的力量本來就很大，所以射出去的足球躥得特別快！

“榮射門——！”

在布埃諾的嘶吼聲中，足球竄入了球網！

“漂亮！連續三場的第三個進球！！”布埃諾振臂高呼。“真不愧是‘神奇的中國小子’！”

看到足球滾進球門，莫隆比球場上空的歡呼聲達到了頂峰！

圣保羅球迷們都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揮舞著手臂，跺腳高呼。

他們來莫隆比球場為了什么？

不就是為了看這激動人心的場面嗎？

這個星球上所有體育運動中最精彩刺激的項目，都和速度有很大的關系。

足球、籃球都有速度的因素，F1、短跑更是比拼速度……

速度，能夠讓人熱血沸騰！

速度，能夠讓人血脈賁張！

速度，讓人目眩神迷！

※※※

“榮再一次為圣保羅打開了僵局！連續三場比賽都有進球，三個進球一次助攻，我們仿佛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顆新星在冉冉升起了！”

卡福瑞也對榮光的評價很高。

如果一場比賽的表現不能說明問題，只能說是運氣的話。

那么兩場比賽、三場比賽呢？

三場比賽都有進球，都有出色的表現，這不是大有希望的新星又是什么？

謹慎的卡福瑞在此之前一直都沒用這樣的詞來形容榮光。

現在在觀察了榮光三場比賽之后，他相信榮光已經配得上這樣的贊譽了。

格雷森用力扣掉了桌子上筆記本電腦的蓋子。

榮光的這個進球讓他惱羞成怒。

這個中國小子是怎么搞的？

專門和我作對是不是？

老子說你不是天才，你他媽還就一場一球了？

你是故意的吧？！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得舉手投降了，因為不管是媒體還是球迷，你說的再專業都沒用，人家更在乎的是結果。

如果榮光能夠連續三場比賽都進球，那不管你從戰術上找多少漏洞出來批判，也無法影響到媒體和球迷們瘋狂關注他，吹捧他了。

當初卡卡的出道恐怕都沒有這么屌！

但格雷森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

戈多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他并沒有大聲歡呼，而只是在鼓掌。

鼓掌的同時他開始想，或許到了該和圣保羅重新談談合同的時候了。

直到現在榮光雖然在一線隊打進了三個球，可他簽的還是最低級的青年合同——不是說青年合同低級，而是說青年合同最低檔次的。

工資是最少的，獎金幾乎沒有。

甚至都不算職業合同。

現在嘛……情況就不一樣了，不僅要改成職業合同，工資要大幅度增加，此外還要將包括進球獎金、助攻獎金在內的多種獎金形式寫進合同里。

這才是一個經紀人該干的事情嘛！

看著榮光在球場上狂奔慶祝進球，他志得意滿地想到。

在當了一個保姆、司機、啟蒙教練之后，他終于要回歸到自己真正的身份了。

※※※

進了球的榮光想起法比亞諾給他說的話，慶祝進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現在很想奔跑。

于是他轉身狂奔！

法比亞諾看到榮光進球，就朝他跑過來，打算和他擁抱慶祝的。誰曾想剛剛跑到跟前，伸出手，卻只抓住了一陣風……

等他錯愕完了，就發現榮光已經跑遠了……

后場的其他隊友們想要去和他擁抱慶祝，但結果都是一樣的，讓榮光靠速度輕松甩開……

于是在球場上就出現了這么滑稽的一幕——進球之后的榮光一路狂奔，甩開了一個又一個的隊友，他不像是在慶祝，更像是在賽跑！

后來大家以為榮光是要跑去教練席，大家都涌了出來，主教練奧斯瓦爾多也站了出來，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準備和榮光擁抱……

但是當他已經做好準備之后，結果榮光從教練席前放掠過，直接跑回了后場……

替補席上那些正打算和榮光慶祝進球的替補球員們有些莫名其妙，一個個攤著手，滿臉驚訝。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兒……

助理教練毛羅低下頭笑了起來。

奧斯瓦爾多則很是尷尬……

解說員布埃諾都笑了起來：“真是個菜鳥，連奔跑慶祝都不會！你跑這么快，讓你的隊友怎么追？”

看臺上也響起了圣保羅球迷們善意的哄笑聲。

榮光對于這些哄笑聲視若無睹，他幾乎繞著球場跑了一圈才重新回到球場……整個過程，葡萄牙人的球員站在場中，呆若木雞——沒見過這么慶祝進球的！這是在炫耀他跑得快嗎？

到最后路易斯·法比亞諾終于抓住了榮光。

“你還是別跑了！”

“進球的感覺真好，路易斯！”跑了一圈的榮光笑著對法比亞諾說，一點沒覺得累。

法比亞諾揉了揉榮光的頭。

“別搶我的風頭啊，菜鳥。”

話是這么說，但平時不茍言笑的法比亞諾臉上卻帶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