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像渴望呼吸一樣渴望變強

老頭子看著盧卡斯問。

盧卡斯則被問愣住了。

變強？

誰不想變強？

我做夢都想變強！

你以為我想打替補啊？

你以為我不想把該死的克萊伯擠到替補席上去嗎？

如果我可以……我他媽早就這么做了！

但是我不行！

作為一個前鋒沒有速度也沒有身體，作為一個巴西球員，腳下技術也實在是只能算是一般。

我憑什么比別人更強？

在菜鳥榮之前，我最初還能保持的優越感如今也早就被擊碎了……

在榮光身上，他看到了這個世界是真的存在天才的。他們可以比你晚開始很久才起跑，但當你在路上辛苦跋涉的時候，他們卻總能輕易超越你，然后眨眼間將你甩得連灰都看不見。

凡人所付出的努力在天才門前，簡直不值一提。

“你想變強嗎？”老頭子又問了一句。

“我……”盧卡斯不知道為什么，嘴唇顫抖著就張開了，發出了聲音。

“你想變強嗎？”老頭子逼問道。

“想！我想變強！我他媽太想變強了！”盧卡斯終于受不了老頭子的連番逼問，大聲吼道。

榮光詫異地看著盧卡斯。

他從未見過盧卡斯這個樣子，在他心中，盧卡斯一直以來都是有點玩世不恭，做什么都提不起勁來的樣子。在青年隊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盧卡斯訓練不積極，也不怎么主動，能夠偷懶的時候就偷懶。

情緒激動的時候？完全沒有。

盧卡斯就好像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一樣……哦，不對，他對女人很有興趣。但沒錢又沒名氣，想要讓女孩子喜歡他可不容易……

“但我怎么可能變強？你別拿騙榮的那一套來戲弄我，我告訴你，我盧卡斯可不是那么好騙的！”

老頭子笑了笑，問道：“你有哮喘嗎？”

盧卡斯搖頭，攤手不屑道：“我才沒有呢，但這和變強有什么關系？”

老頭子看向榮光，榮光也搖頭：“我也沒有，老神仙。”

老頭子重新看著盧卡斯：“那好，你往海里走。”

盧卡斯完全不明白那個老騙子要他這么做有什么意義，不過他想看看老騙子葫蘆里在賣什么藥，于是他聽話地轉身走向大海。

他穿過那些在海灘上享受陽光的游人們，一步步走進了大海。

當海水差不多淹到他腰際的時候，老頭子并沒有讓他停下來。他現在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白癡……一定是被老騙子耍了！

就在他打算轉身回去找老騙子麻煩的時候，他聽到了老騙子的話：“繼續往前。”

于是他又繼續向前走。

他現在覺得自己也瘋了，竟然會聽那個老騙子的話……

“往前，往前，再遠一點。”老騙子的話不停地在他身后傳來。

他一直走，海水漸漸淹到了他的肩膀。

這個時候在周圍戲水的游人們都注意到了盧卡斯，他們驚訝地看著他。

如果盧卡斯和他們一樣，那這么做就不對，因為沒有人會這么直挺挺地走進海水里，這是要自殺啊！

有女人驚呼起來，更多的人停下他們自己的事情，起身探頭看向盧卡斯。還有熱心的人甚至已經在往盧卡斯那邊跑過去了。

老騙子還在說：“再遠一點，再遠一點……”

當海水已經淹到了盧卡斯嘴巴的時候，他仰起頭來，讓海水不灌進嘴里。

夠了！

我真他媽蠢，竟然會鬼迷心竅聽那個老騙子的！

好吧，我承認他能夠騙我這么久很有點水平，但現在我要去找他算賬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老騙子說：“好了，你可以回來了。”

盧卡斯幾乎是同時轉的身，他一臉不善地走向了老神仙，盡管是老人家，自己也要好好教訓教訓他！誰讓他把自己當白癡一樣耍？

那些要趕去幫助盧卡斯的人看到盧卡斯又走回來了，都奇怪的停住了腳步。

不明白這是唱的哪一出……

走到海水及胸的地方，盧卡斯也走到了老騙子的身前。

他剛要開口質問，卻聽到老騙子先說了：“你真的想變強？”

“啊？”盧卡斯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老騙子將手伸向了他的頭，然后他的頭就不受控制地往下低，身體前傾——他被老神仙按到了水里！

驚恐的盧卡斯反應不及，吞了好大一口海水。然后他又被老騙子猛地提了起來。

剛剛呼吸到一口空氣，就又被按了下去！

“媽的……咕嚕咕嚕……”

“噗！你干什……咕嚕咕嚕……”

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榮光在旁邊都看傻了，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還有人以為這邊發生了什么沖突，就要撥打報警電話。

連續四次之后，老騙子將他提起來，不再往下按。

盧卡斯喝了一肚子咸海水，好不容易可以呼吸了，他拼了命的深吸氣，讓空氣進入自己的肺部。

隨后他喘著粗氣罵老頭：“你瘋了？！你這個殺人犯！”

“感覺怎么樣？”老頭子卻似乎完全沒看到他的表情一樣，慢條斯理地問道。

“你還問我感覺怎么樣？我他媽都快喘不過氣來了！”盧卡斯揮舞著手臂，就好像要打老騙子一樣。

“這就對了。”老頭子一句話卻讓他愣住了。

“對了？對什么對？”

“記住剛才你拼命掙扎，都想要呼吸的感覺，小子。你說你想要變強？但實際上你沒有那么想，只是有點想而已。你對變強的渴望還不如對派對的渴望，不如對耍帥的渴望，不如對泡妞兒的渴望，甚至比不上對睡懶覺的渴望。當你對變強的渴望足以與你對呼吸的渴望相媲美的時候，你就會變強。”

說完，老頭子轉身負著手涉水離開。

聽到老頭子的話，盧卡斯卻愣在了原地，任由海水沖刷著他的身體，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海里。

榮光想上去開導開導盧卡斯，卻聽到老神仙在他背后哼道：“跟我回去，按摩！”

榮光扭頭看了一眼盧卡斯，最終還是跟著老神仙離開了。

盧卡斯一個人就這么站在海水里陷入了沉思。

我想變強嗎？

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變強嗎？

還是說其實我只不過是因為安于現狀，所以給自己找了一個沒有天賦的理由？這樣我就可以不用付出那些辛苦、汗水，來變得更強了……

他想到了他在訓練基地食堂里看到榮光一身傷痕，驚詫地問他是怎么回事的時候，榮光告訴他這是“特訓”。他當初還不相信。

他又想到了昨天和今天看到榮光在海灘上做著超出他想象的訓練時，告訴他這也是“特訓”。

想起他那條就像是樹輪一樣的短褲……

他所付出的努力、汗水……是自己所能比擬的嗎？那自己憑什么會覺得榮光比自己進步快，比自己更強是天賦使然？

他似乎只將目光集中在了榮光超強的學習能力以及速度天賦上，完全忽略了榮光為此所付出的努力。

一個天才，如果不努力，能夠在四個月內從門外漢變成圣保羅的關鍵先生嗎？

雖然心里很不愿意承認，但是盧卡斯卻無法阻止他自己同意老騙子的話。

他自己對變強的渴望，完全比不上去參加狂歡派對，在海灘上四處找美女搭訕耍帥……他之前可還在心里覺得榮光這么拼命是瘋子。

但如果沒有這股瘋狂勁，一個只學了四個月足球的菜鳥怎么可能取得成功？

我對變強的渴望確實不夠強烈。

但我是真的不渴望變強嗎？

誰不希望自己變強？誰不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名成功的職業足球運動員？

我想啊！

我真想！

就像是想呼吸那樣想！

※※※

旁邊有好心人見盧卡斯還站齊胸高的海水里，幸虧今天風小浪緩，否則他就被打翻在海里了。

于是上來想要關心一下他：“小伙子，你需要幫助嗎？”

盧卡斯卻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突然動了，他抬腳往岸邊走去。

留下詫異的好心人，不明白這人究竟是怎么了，剛才那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

榮光沒有再見到盧卡斯，也許他已經回去了，也許他還在海灘上尋找美女搭訕，只不過已經遠離了自己所在的這片區域。

他沒什么太多的時間關心盧卡斯了。因為每天的特訓都還在繼續，每天都被上下午各一次背著老神仙熱身，以及上下午各十公里的踢核桃。

每天光是這兩樣訓練，就足夠他精疲力盡了，他也確實沒什么太多其他的精力去關心盧卡斯了。

他只能希望盧卡斯不要受到打擊。

他自己是有必須要這么拼命的理由，因為他比別人，尤其是比卡卡少了八年的時間，他必須迎頭趕上。盧卡斯不見得就也要這么做嘛，他和卡卡一樣，也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受足球訓練的……

※※※

瑞科正在家中幫著自己的母親看守著雜貨鋪，這是他們一家人經濟的主要來源。在他成為一名真正的職業球員之前，他和他的父母，以及一個奶奶，還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都要靠這間雜貨鋪。和其他普通的巴西貧民一樣，過著非常拮據的生活。全家人都指望他能夠在足球場上有所成就，只要他一個人賺錢了，那么全家人就都能過上好日子了。

陽光明媚的店鋪門口突然一暗，他條件反射地以為是客人來了，連忙招呼：“要點什么……咦？”

抬起頭來，他看到了抱著足球的盧卡斯·薩頓。

“盧卡斯？”

“瑞科，陪我練球！”盧卡斯將足球扔給了瑞科，說完就轉身往外走。

瑞科手忙腳亂的接住球，追了出去：“可我要看店……”

“就在你門口練！”盧卡斯邊走邊說。

聽著盧卡斯這么斬釘截鐵，堅定的聲音，瑞科都被嚇住了：“你瘋了，盧卡斯？你以前可從來都不是這樣的啊！”

盧卡斯突然停下來，轉過身來看著瑞科。

“你想變強嗎，瑞科？”

“誰不想變強？”瑞科攤開手，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有多想？”

“呃……很想很想。”瑞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隨便搪塞。

“能像想呼吸那樣的想變強嗎？”

聽到這句話，瑞科愣住了。